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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我有注意到,你变得很敏感,对于我的一举一动你都高度警觉。”
“当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你不自觉地就靠过来,想问我是谁。对于我的外出,你会询问所有相关细节。”
晏梨希望能就此,跟她好好谈谈。
“我担心你再次消失。”周檀青掀起了眼皮,轻轻道:“还有发生意外。”
这个解释的真实性先抛开不谈,晏梨又问她另一件事:
“我发现你的睡眠一直就不好,半夜甚至会惊恐地醒来,摸摸我是否还在你身旁。”
“已经好转很多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失眠,入睡困难。”
晏梨陷入了沉默,这是她没料想到的。
周檀青说:“这几年,我一直在研究你所说的时间穿越,我修了双学位。一方面我希望将你的意识投射回来,另一方面希望知道宇宙的真相。”
“我为你行尸走肉多年,只是想与你迎来同时相处的生活。”
而现实的走向,往往不是她们所能干涉。
她俩会迎来再次的分离,周檀青会无法与回归的爱人重建当初的关系,她会最终崩溃。
明明报废的灯泡已经换下,但是房间里却仍然暗无天光。
手机的铃声已经停了,可是谁都不再关注在这之上。
“你不该总是怀疑我。”晏梨心烦意燥,“我没有背叛过你一点。”
她叩着自己的胸膛,倾诉衷肠:“你承载了我所有的思念、痛苦、怨恨,你是不得宽恕的罪恶之源。你这么对我,我会恨你,但我更爱你。”
“我请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们走到现在不容易。”晏梨鼻尖酸涩,“并不容易啊…”
当周檀青的内心产生了一点背叛感,那种感觉就会燃烧地异常凶猛,变成了惩罚,她要让晏梨记住这一行为带来的痛苦。
另一方面,周檀青也不希望自己如此极端化,她一边试图推开晏梨给她带来的不安全感,一边又疯狂地索取。
在这一矛盾中她剧烈地摇摆,终于在她所料想的背叛中爆发了。
也许事情远没有周檀青怀疑得那么糟糕,但她已经认定了最坏的打算,再次做好了被撕裂的打算。
她就是认死了:晏梨会离开她。
那些不可预测的超自然现象会分开他们,而晏梨也会因为更优秀的人离开她。
她们多年建立的情感,脆弱而又岌岌可危,只要一点冲击就会被压垮。
这些问题不断困扰着周檀青,她在患得患失中,多疑、敏感。
“我不知道……”周檀青像被钉死在标本里的蝴蝶,挣扎着:“我可能生病了,在你离开我的那几年,我就病得不轻了。”
当晏梨脑海中完美的周檀青形象,与现实中这个病态的个体,产生了反差时。
晏梨会重新接纳她“爱人”的身份吗,还是她也会爱上“新人”?
跟爱人的重逢,本该为周檀青带来喜悦,但这份快乐里却夹杂着曾经分离的痛苦记忆,还有那多年的煎熬。
周檀青的舌尖苦涩,像是再也振动不起翅膀的蝴蝶。
“晏梨。"
“你随时可以跟我分手,只要你有这个想法。”
“我不会跟你分手!”
她高声否决道,甚至推开了周檀青,走到了另一边。
她跟女友拉开一段距离,试图让彼此都冷静下来。
晏梨在房间里踱步,环抱着肩膀,思索着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局面。
“我每一次都愿意相信你的。”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哀哀地诉说着。
晏梨停住了脚步,内疚弥漫上了她的心头。她从原来的远离,连忙快步走回到了周檀青的身边。
“不好的我们一起改……”
“你保证不走吗?晏梨。”
她的眼眸抬起,牢牢地盯住了自己走上前来的人。这次她问的不再是‘你爱我吗’,而是清清楚楚要将横膈在她俩之间的那根刺问个清楚。
“什么?”
她感到惊愕,不曾想到爱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我,我……”
她竟然哑声了,晏梨自己都不敢置信,这个时候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来,看着周檀青越来越灰败的脸庞。
她像一只被钳住了翅膀的鸟,垂下了脖颈,等待死亡的宣判。
周檀青瞧着她,笑了,瞳孔中细碎的光,湮灭殆尽,只剩下了一片骇人的黑。
“所以,我不是每一次都愿意相信你的话。”
晏梨的手捏成了拳头,却施不出力,即使浑身紧绷,试图挽回一切,但仍然被一种无助的心情所包裹。
她们的美满结局在不确定性中瓦解,最后因为创伤太重,痛苦太深,产生了扭曲而病态的关系,再也无法共生。
在周檀青生命最灿烂的时刻,是她强行熄灭了爱欲之火。
要周檀青承受的失去最喜欢的一个人,还要失去一部分唤回的自我。
是她,让女友对她的信任体系轰然倒塌;是她,让周檀青未来的多重可能性被掐灭。
即使那一束重逢的光在多年后,重新点亮,照耀在了周檀青身上,点亮的却不再是她的希望,而是覆盖在她身上的多年尘埃。
“可是我不要跟你分手!”晏梨的眼中猩红,不想妥协,“如果分手,我会恨你一辈子!”
“那就恨我吧,一辈子都不要原谅我!”
周檀青看起来是如此平静,眼眸如静谧的湖水,但内心却在一寸寸地坍塌。
“曾经你与我描绘未来有猫有狗的图景,你可料想过,现在的我们却过上了互相折磨的灰暗生活?”
“是你先没事找事的。”晏梨恨得咬牙切齿。
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分手只希望周檀青能跟她一起再好好考虑考虑。
“你爱的从来不是我,是你原来世界里跟你分手多年的鬼魂。”周檀青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这句话,击溃了晏梨最后一道防线.她更加愤怒了,攥着钥匙的手,高高举起,本该恶狠狠地摔在周檀青的身上,但是她舍不得。
她重重地将钥匙搁在了鞋柜上。
“都别谈了!”她吼道,瞪着眼睛,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颇有对方已经将她气得失去理智。
“想跟我分手了吗。”周檀青自嘲地笑道。
无异于火上浇油,情绪已经直冲了脑门,“你听清楚,是我不跟你谈了!”
晏梨真的生起气来,一定要砸点东西让周檀青知道她的强大破坏欲。
身边的一切物拾她都犹犹豫豫,怕伤到了周檀青。
眼下便是什么都不砸,又气不过。
于是,她失去理智地高高举起了手指,“砰”将手机扔向了周檀青。
她并没有要砸她的意思,甚至是偏了方向,手机越过周檀青的肩头,落在了地砖上。
接着因为惯性,如滑板般滑出了好几米,直到撞上墙面才又弹了一下,手机屏幕上方开了朵玻璃花。
这一冲击,将两人都弄懵了。
一瞬间,肉痛,这都是钱啊,袭上了心头。但是晏梨顶着周檀青的目光,握紧了拳头,怒气就又燃起来了。
“你……”周檀青没想到晏梨竟然反而大发雷霆,她伸出去的手还没拦住人,就听到了一声。
“滚!”就见她冲出门外,大力地将门一甩,一路狂奔出去。
她们分手也分得如此不体面。
她和周檀青分手了,还被周檀青赶出了家门.
晏梨没有直接回宿舍去,而是裹紧了羽绒服,拿着台破手机,在夜色中离开。
摔碎了的手机屏幕还能开机,回宿舍已经门禁,也会受到舍友的盘问。她就先去学校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她望着直指天空的树木,光秃秃的,只有零星几片叶子,落叶飘了一片糊到了她的脸上。
她仿佛成了一个罪人,现在连上天都看不下去要给她些不痛快。
可是她没有,她心里只爱着一个人。
破碎的手机搁在酒店的茶几上,晏梨为当时冲动的自己感到不值,经历了这一遭,只提醒自己,以后不管再生气,都不要拿财物出气。
气坏了身子不值,摔了东西更是血亏。
人可以热血,但不能莽撞。
她长按侧边的开机键,没有熟悉的开机画面,而是一片接近黑色的画面,应该是卡住了。
过了一会儿显示出了锁屏壁纸,但从底部开始,光影就抖动着无数的条纹,铺满了整个画面。
手机好像坏掉了。
她从门口走回到了明亮的客厅中,手机的锁屏上弹出了录音软件,上面有个红点,是刚录制完成的一段声音。
她本以为是吵架时误触,却发现有声波的起伏,晏梨尝试性地点击了播放。
'周檀青,我喜欢你,毕业快乐!可以亲你一下吗?'
‘不行。’语气犹豫了下,‘我还没答应你的告白。’
‘这样啊,明天我可以亲你吗?’
‘那你现在亲吧,明天还可以再亲一次。’
这是一段从未曾出现过她们记忆中的一段告白,而就在刚刚,可能在某个时空发生了。
有一个平行世界的晏梨成功地在高中毕业前跟周檀青告白了。
通过摔碎的手机信号传送到了这个时空。
在她和周檀青分手的夜晚,终于有一个世界,正发生着一件可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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