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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婆的爱人1
若人生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痛苦,那么求生的意志所追寻的存活意义是什么呢。
仰望着头顶的昏黑的房梁,如同蚁后一般拖动着肥硕的身躯,说是地位崇高,说是蚂蚁群以蚁后为主,不过也是作为繁衍工具的一环,无法动弹的仍由宰割。
房间内的苦药涩熏,混杂着呕吐物与排泄物的味道。
婆子们说怀孕的人不能受凉,所以,二老婆便被困在着四方房里从头到尾,本就是她二老婆被囚固的人生。
肚子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沉,被灌着的汤药也越来越多了。
苦的,酸的,涩的,各种各样。
眼泪已经流干了,二老婆的意识也逐渐昏沉了。
今朝是何夕,往来无残阴。
哭嚎过,防抗过,挣扎过,最后只剩下麻木。
肚子一天天的大了,吐了又尿,尿了又吐,汤药一碗碗的灌下肚,她也数不得日子了。
空气中钻心刺鼻的酸臭味,是她二老婆又吐在床上,尿在床上的问道。
耳旁的婆子们已经不再避讳她,见到她又尿了吐了在床上,说的骂的话语,更是听的让人抬不起头。
可她早已经置若罔闻,只是躺在穿上,仍由那尿了吐了的肮脏物,粘腻的包裹在自己身上发烂发臭。
二老婆从前是什么样子呢,她的大脑已经混沌了。
她只记得大家都夸她,很美,很美,比村子里所有人都美。
可是,美有什么用呢,没有能力保护的美,只不过是仍由他人随意采摘把玩,待到花叶散落时随意丢弃的物件罢了。
她很美,但仅仅也是很美。
她的母亲嫉妒她,骂她是天生的狐媚子,勾男人的贱货;她的哥哥们欺辱她,把她当做炫耀压榨的物件,各种的羞辱和打骂;她的父亲,不,那不是父亲,那是个畜牲,禽兽不如的东西,那个畜牲有曾想过侵犯她。
所以,她拼命的凶狠,拼命的防抗,只为求在这个世道活下来。
如此艰苦,她仍在抓住了飘扬的浮萍,攀岩苟活。
她有错吗,她没错,可她太美了,无论到哪里她的美,总是被被人觊觎,她遭遇到的恶也总是比她人更加浓郁。
就像她二老婆的思维,她多么多么的希望,自己并未被生下来,并没有活着睁开眼睛去看到了,这个无比令人向往美好的世界,以及那无边丑恶痛苦的人间啊。
世界是美好的,人却是多样的。
有善,也有恶,二老婆始终相信善良的存在,是因为她曾遇到过感受过,拥有这份善良是多么的温暖,又多么的让人心中充满力量啊。
宁愿抛弃自己全部的记忆,也不愿意忘记那曾经的温情。
她早应该逃跑的,那个家,那个村庄,只是她无路可去。
所以,当她的父亲说是醉酒,不过是一小杯的程度,却仗着家中无人,将他的恶,将他的欲,伸向了不过尔尔发育的她身体上时。
惊骇,羞辱,恐惧,皆转化成一次次疯癫般的呐喊和反抗。
发生了什么,当时所刻意到的恐惧和绝望,早已让二老婆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反抗,以及如何挣扎的从那个禽兽手中脱离出来的。
她只是逃了,跑了,或许哭了,也或许在笑。
反正,那一刻飞奔起跑感受着灰飞风尘划过脸庞的舒爽,是二老婆首次体验到“自由”的感觉。
她跑了很久很久,从村庄跑到田野,在从田野又跑到了不知名的村庄。
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将如何,她不知道未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但是,她跑了出来,从那个罪恶的村庄,从那个恶心的家中,她逃了出来!
当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喜悦大于痛苦,自由也大于了迷茫。
她讨厌人,她讨厌别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嫉妒污秽和肮脏。
她的母亲,她的兄长,都不喜欢她,都打压辱骂她,而她的父亲更是混杂着欲望的作呕恶心。
她很聪明,她从小就会做各种事情,田地里的,柴房屋的,家里活的,她都会做也都能做,比那些个好吃懒做的哥哥和父亲强太多了,可她的母亲依旧不喜欢她,依旧骂她是狐媚子,骂她勾引男人等等难听的话。
她不知道,她怎么叫做狐媚子,又什么时候勾引男人了。
她只是做着自己手中的杂活,便会有数不清的“苍蝇”往她身上飞,往她身上靠。
可她的解释,换来的却是更加愤怒,更加怨毒的咒骂她的母亲。
明明,在这个家里做事最多的是她,明明,在这个家里面,会在她妈妈被打被骂时,心疼的也只有她。
她是这个家,唯一会真正爱着她妈妈的人。
但她的妈妈,却是让她的内心遭受到最多伤害的人。
她的妈妈不爱她,所以,她也要不喜欢妈妈了。
她讨厌人,讨厌男人,女人。
只要是人,就都是坏的,都会伤害她。
所以,跑到了不知名的村庄,却不愿意混淆在人群中。
她找了间靠田埂蔬菜果的破庙,白天就在哪破庙和山间躲着避着人,到了晚上就去田地里,蔬果旁,偷些吃食。
她当时想,当小偷的自己也是坏的,但她不偷就会饿就会死。
所以,每次她只偷一点,而那一点的蔬果里,她都要掰一点分给那破庙里的神明,祈求他们原谅自己的罪恶。
日子就这么过着,过道她都发掘自己长高了。
或许,她应该永远这样的生活,无忧无虑,没有烦恼,这样生了死了都是快乐的也是自由的。
可命运的齿轮,早就在无形中规定好了每个人的人生道路了。
便是天未明,那破庙外,更或者说是田埂间,就吵吵闹闹。
她总是有警惕性的,连忙将那破庙里面自己存在的痕迹和给神明的吃食收拾干净,多到了破庙里神像的夹层里面听着看着。
那同样是个女孩,比她高些,同样很瘦,好像她见过的女孩和女人没有一个是胖的。
只是,那女孩身上脸上,布满的血红横条看的很是瘆人,就站在几个成年人中不哭也不闹,眼神和她的表情一样都是安安静静的,仍由着站在女孩身后的成年人,和女孩对面的成年人争吵着什么。
是在吵什么呢,她听不清。
但她能听到在哪女孩身后的男人,突然拔高的声调,猛地将那女孩推到地面,面红耳赤的跟对面吼道:“那怎么赔,什么怎么赔,你把着死贱蹄子打死别。”
而对面的成年男人,听着男人这么说,看了眼地上那被推了打了骂了,也不哭也不闹也不知道爬起来的,身上脸上都是血痕的女孩,年龄又太小,估计着是个傻子模样,便摇了摇头,同那女孩背后的成年男人有说了几句。
最后两方成年人都离开了,就让那地上躺着的浑身血痕的女孩带在了原地。
两方的成年人都离开了,女孩仍是不哭不闹,默默的起身,拜了拜身上的灰沙,朝着破庙里走来,对着幼年时二老婆睡觉的地方,虔诚的跟破庙里的神明拜了三拜,便缩到个有破布的角落里睡着了。
躲在神像后面夹层的二老婆,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她光是看着那女孩身上的红痕便觉得疼。
那女孩是怎么能忍住不吭声的呢,她被她爹妈哥哥打的时候,可是比谁都叫的惨。
已经逃出来,很久没回忆起父母和哥哥了,想到那些痛苦肮脏的过往,她便厌烦的直皱眉头。
所以,连带的她也讨厌上了,这个让她回忆起过去不好记忆的女孩。
女孩睡的很沉,也睡的很久。
久到在她从山林里摘了,足够几天食量的野果野菜的时候,那窝在角落中的女孩都没有醒。
一度让她都觉得,这女孩是不是被打死在这里了。
但她不敢上前查看,不是怕死人,她见过的死人很多很多了,死人没什么好怕的,死人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就静静的躺在那里,还会被那些畜牲们捡了吃了填肚子。
活人才可怕,活人会打人会骂人还会把别的活人变成死人。
所以,她不怕死人,她怕活人,她怕自己靠近那女孩,发现那女孩是活人后,把她抓住了变成死人。
所以,她仍是躲在神仙后面的夹层里,将从山林间捡着的果子偷着吃了。
而在月色升天,凉风习习,银色的月光透过破庙门外照射进来的时候,那窝在角落的女孩终于醒了过来。
也幸好她没有去探女孩鼻息,查看女孩是否还活着,否则她就要被人发现了。
到时候就是别人探她鼻息,查看她是否还活着,活着就要被打死了。
所以,她仍是躲着看着,把吃剩的果子堆到一旁,也不吭声就看那女孩想要做什么。
也没有做什么,毕竟,身上的伤看的都那么严重了。
女孩只是沉默的环顾了一圈破庙,看着破庙的破门外透出的月光。
便又像是早上般的,跪倒神像前虔诚的拜了三拜后起身。
只是她没有回到,早上躺着的灰布角落,而是,拖着身体缓步的推门离开。
年幼的二老婆不知道女孩要去干什么,但出于警惕,她仍没有从神像后面出来,她摘得果子已经够管她好几天的食量了,没有什么意外的,她这两天都不会出去的。
一个人的生活并不孤单,起码在她眼中,在她经历了父母和哥哥以及其他人的恶意后,是如此的认为的。
但一个人的生活偶尔会寂寞,也会无聊。
就比如说现在,吃饱了后,她便会乱想那个女孩为什么会被打,那站在女孩背后的成年人还她的父亲还是哥哥,那个女孩被丢在这里是她家里面不要她了吗,等等的想法便会环绕在她的心头。
毕竟,她一个人生活在这里,除了神像的陪伴,就是她自己,可那些神像神明又不会主动找她说话。
所以,她总要找些乐子,总要有些好奇,以此来消磨消磨时间,也保证她的大脑活动,以避免变成了个真正的傻子痴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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