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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曾经（上）
一月，是杨奉的生辰。
只不过一入仙宫深似海，玄天仙宫自上到下只求大道，不重身外之物，也不会再像凡人那样年年都过生日。就算是杨奉再怎么叛逆，他同样过了年年都折腾些事的年纪。
嗯，不过现在好像有什么不对——好像有人进了他的卧室。
刚从琅嬛书楼回到卧室门口的杨奉眼神顿时犀利起来，他出门前特意在门锁上挂上一根发丝，而现在，发丝不见了……门锁也被打开，所以肯定有问题！
“还站在外头作甚？”
“曳”地一声，房门自内部被打开，与他同样是少年模样的闻玦出现在杨奉眼前。还想着要推理一番的杨小侦探“呃”了许久，最后还是微微红着脸把人连带自己一起推进室内，口中则是问道：“师兄在干嘛呢……咦？”
这辈子年纪还没超过上辈子的杨奉愣愣地看着桌上满满的菜肴，那都是大周王朝——准确来说是他投生那个家族周边百姓最爱吃的家常菜。
“你此前曾赠我一支发簪作为生辰礼，今日礼尚往来。”闻玦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冷淡淡，与他所做的事情形成鲜明的反差，“你说过你怀念家乡的菜肴。这是我按照在书楼翻出来杂记做的，尚不知味道如何。”
杨奉当时是什么反应？他直接抱上去了，两张脸蹭啊蹭的：“师兄——我就知道你是面冷心热！太暖了……以后你的道侣有福了！”
对此，闻玦则是有点嫌弃地将人推开。
因为当时的闻玦只是刚开始学习烹饪，厨艺一般，但是杨奉单方面宣称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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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殷唯刚完成手上的宗门任务，从外界返回到乾坤宗。
“殷师兄！”他听到有师妹喊他的名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那容貌俏丽可人的师妹羞答答地给他递上一朵合欢花，声若蚊蚋，“三个月前，师兄曾在魔修手下救我一命，奴家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望君不弃。”
“举手之劳，师妹不必如此。我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在心仪之人面前送上一朵合欢花，代表有意与对方结为道侣，只要对方收下，那就表示接受——这是乾坤宗的传统，殷唯自是知道。所以他冷淡而疏离地拒绝了这个师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在踏上传送阵之前，耳边还捕捉到其余弟子的一些议论：
“哎呀，又拒绝了一个。”
“这不是必然的吗？这位看起来就是郎心如铁的人物，不可能会找道侣的了！”
“可惜那张脸了……”
“呜呜，我不信，我要再试试！”
……
“阿唯，回来了？”
听到连斐的声音，殷唯一抬首，确定自己还没走到半山腰。而且，连斐的形象看起来也颇为奇特——身上穿着朴素的衣袍，似乎不是法衣；臂弯还挂着一个菜篮子，就像是个要去山下赶集的凡人。
殷唯不是第一次看到连斐这副打扮，这位便宜师父喜欢凡人，总是往山下跑，他碰上过好几回。如今再见，不过只是眼神古怪地多瞧了几眼，然后拱手行礼，并未多言。
倒是连斐拦了拦他：“你若无事，随我去一趟山下城镇？”
左右除了修炼查资料并未他事，殷唯稍一犹豫便答应了，而后当即开始后悔。
他跟随着连斐进城，才走到集市附近，很快就被一群老公公、老婆婆围住，有的问他年岁几何、家住何处，有的直接问起有无婚配、他们家的闺女云云……
成为修士后基本没碰上过这种场面的殷唯尴尬极了，脸色微红，手足无措，又不敢暴力冲出人群就怕伤着这么多的老人家——虽然按年龄算，他才应该是被敬老那个。
在一旁悠哉地挑着新鲜蔬菜的连斐笑得眼角唇角都一起弯了，然后说了句不知道是解围还是别有用心的话：“这可是我的心上人，被我预定了的。”
老人们都愣了，但有一位反应极快地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成婚啊？我们去喝杯喜酒！”
听着凡人们的起哄，连斐对上殷唯异常窘迫的眼神，轻声回道：“还早，我还在想办法走进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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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夜里——虽然仙天岛上没有白天黑夜，但现在的确是休息时间。
模样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杨奉将一个物件藏在衣服里，鬼鬼祟祟地从他的房间溜到闻玦的卧室——这个时候，闻玦的卧室就是最初空空荡荡的版本，除了书桌书架，就只有一张小榻。
闻玦没有锁门的习惯，房门一推就开。未来的西宫主淡淡定定地在小榻上盘腿打坐，纹丝不动。他不动，杨奉却是好动。确定闻玦只是在闭目养神，他当即伸手戳了戳人家的背，没反应就再戳一次，直到闻玦睁眼才停下。
“什么事？”闻玦问。
杨奉一听，立即从怀里取出一面铜镜，递到闻玦面前：“看到了吗？我刚炼出来的小玩意！一面在我房间里，一面被我挂在我俩之间最高那栋楼的屋顶上，这一面是给你的——看！”说着，他握住镜框往里输入灵力，镜面上当即浮现出一个卧室的场景——正是杨奉的房间。
“你看，就是这样。通过中间最高那面镜子中转，我们两边输入灵力，就能通过看到对面的情况，跟当面聊天没有区别！”
看着杨奉那一幅得意洋洋满脸写着“我厉害吧快夸我”的样子，闻玦无情地泼冷水：“有何用？”
“嗯？”
“传讯可以直接利用灵力传音传影，外物也有不同的传讯符可用。你的镜子若是中转那面出了问题，更是会直接报废……”
闻玦一连点出了种种缺点，但这面镜子最终还是留在了他的书桌上，许多年之后，仍如新造，直至被二人交战的余波所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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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方才起床的殷唯披发坐在铜镜之前，不小心回忆起从前，不由出神。
只穿着单衣披着外套的连斐走在他身后，单手撩起殷唯那一头长发，俯身贴在他耳畔轻声道：“在想谁？”
殷唯自是不会说真话，微微摇了摇头。
连斐没有追究到底，他拿起木梳，问道：“让我试试可好？唔，我虽是第一次替人束发，但应该不会扯痛你。”
殷唯默许了。
连斐的手不算生疏，但也说不上熟练，简简单单的高马尾还是难不倒他。不过在最后，他揉了揉殷唯的耳垂，小声说了句“可惜”。
“可惜什么？”殷唯问。
“可惜我准备的礼物尚未做好……”连斐拢了拢殷唯的衣领，“衣服掩去了我留下的痕迹，无法让外人得知，我已经将门中最耀眼的珍宝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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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还是夜里，杨奉又一次带着某件东西，偷偷摸摸地潜入闻玦的卧室。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在仙天岛上，会管他俩的只有两位宫主。而这两位只管他们修炼，只要能按时按质按量完成他们布下的“作业”，基本不会理会弟子们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可杨奉就喜欢玩些刺激的。
闻玦的房间在杨奉几番折腾下已经多出了许多“杂物”，他以为杨奉这次过来，又是同样的目的，却不料这回杨奉掏出的是一枚眼熟的珠子——窥天珠。不久前，两位宫主才从宝库中拿出此宝，教授他们窥天视地的秘术。按理说，这枚珠子应该已被送回宝库……
“你偷进了宝库？”
“说什么偷呢，修士的事，窃不是偷……”杨奉说着怪话的时候，基本就是他心虚的时候。
闻玦不语，闻玦只是盯着杨奉，然后闻玦恍然大悟：“此乃赝品——师弟，你的造假技术骗过我了。”
“哼！”被揭穿的杨奉直接把珠子放桌上，低声说道，“虽然被你发现了，但你觉得，我之后拿它以假换真的成功率有多少？”
“死心吧。”闻玦冷漠地回道。
“别这样，帮帮我好不好嘛！”杨奉趴在闻玦左肩，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师兄，好闻玦，帮我参详一下嘛！”
“别对我撒娇。”说是这样说，但闻玦没有把人推开，右手还主动拿起珠子，逐一点出可以改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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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殷唯轻轻触碰着头上阴刻着合欢花纹路的精致发簪，抿唇不语。
“不喜欢吗？”连斐如此问道。
殷唯摇了摇头，道了声谢。
连斐则是稍微垂下眼帘，有些遗憾地道：“我本来是想着给你打一对耳环，但我舍不得你因我而受伤……如此便好。”
发簪本身便是一件防护法器，坚固非常。若非那一天，殷唯在身份暴露的连斐面前亲手将其折断，或许之后他在被闻玦打伤时，它仍会默然不语地护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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