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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斗
暗室里易记明将杜书音迅速与自己调换位置,将她放在门后夹角的位置,这样有人进来也不容易发现她。
他悄然拔出身侧的弯刀,程亮一道光照亮他充满杀意的眼睛。他背对着杜书音,将她护在身后,凝神观察门口是否有人进来。
杜书音将藏在怀里的匕首拿出来握在手中,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她浑身一颤。她握紧刀柄,盯着易记明的动作,随时准备应战。
易记明右手握刀,左手悬空挡在杜书音身前,这个动作浑然天成,一点刻意的感觉都没有,就像是他早已这样保护过杜书音千万次一样。
距离太近,他身上的松竹香还在不断往杜书音的鼻子里侵蚀。
原本冷下的心此时又缓缓跳动着,易记明总是能这样轻而易举让杜书音觉得自己亏欠了他。想想自从遇见他之后,他帮过自己多少次。上次的救命之恩,她到现在都没有想好要怎么报答他,若是这次还能活着出去,她恐怕又要欠他一条命了。
她想来想去都不知道他会缺什么,唯一想到能报答他的方式,恐怕就是在他查到自己身份的时候能够坦然、毫不挣扎地去死了。
可是,她不愿意。
前世,她不想死,这一世,她更不想。
两人身旁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地上恍然出现一道黑色的人影。那人影手里举着蜡烛,火焰跟随动作不断摇摆,影子上火焰的位置是空白的,仔细看去,像是有空白的光团在火焰影子的位置上下漂浮。
易记明听到动静,握紧手中的刀柄,侧身望着只有一门之隔的县尉。他身后杜书音紧张得屏住呼吸,她抓紧匕首,手指不断颤抖,眼中却是一派坚定。
县尉手里举着蜡烛站在门外,并没有进来。或许是武将的直觉,他忽然感觉到一种不安的气息。他举着蜡烛的那只手悄悄往前递了几分,蜡烛发着昏暗的光亮,火苗在空气中左右晃动,好像随时要熄灭一般。
蜡烛前进几分,将黑暗的密室照亮了几分。同样也将只有一门之隔的易记明的影子印在了地上。
县尉看到地上弯刀一样的影子,立即后退,迅速关上了房门,他疾步往隔壁屋走去。
暗室的门一关上,易记明立即转身拉着杜书音道:“快走!”
杜书音很少见易记明这么冷肃的模样,当即便猜到缘由,不免惊讶道:“他发现了?”
易记明趴在门上看了几秒,见屋外无人,他拉开房门,牵着杜书音往外走,“时间不多了。”
暗室外面的通道是笔直一条,若是直接往来时的路上跑,只会更加显眼,暴露得非常彻底。易记明将她拉到暗室外面的拐角,此处虽比在通道上要好些,但也不是个好地方。
毕竟,他们身前没有任何遮挡物。
这个通道本就是他们藏贪污之物所建,想要在这里找东西遮挡那是不可能了。
隔壁屋中主簿还在劝县丞不要冒然离开。
“你们若是现在就走,不就是直接让我和县令暴露,若是查问起来,我们如何交代啊?”他早在心中有了盘算,若是他们二人逃走的事情被发现,就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他们身上,反正他们逃亡身上也有罪名,不如全部都将罪名揽了,也好成全自己和县令。
县尉看到主簿就一肚子气,他将手中的烛台重重砸落在地,怒道:“有人进暗室了,你还在这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以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逃过去了?”
话音落地,惊得两人同时站起来往他身边走。
两人都想知道他这个消息是否属实,皆问道:“是谁?”“真的有人进来了?”
“弯刀,那人使着弯刀。”县尉不屑地瞥了一眼主簿,“我去将人擒来,到时候再商议要不要走的事情。”
他们见县尉独自离开,两人一时间没有想法,僵持在原地想了一会,主簿道:“我去通知县令,让他立即派人检查谁没在房中。”
县丞道:“我去让县令调兵,让人将密道所有的出口守住,只要有人出来必杀。”
两人想好对策,连忙窜出石室之外,他们经过暗室的时候发现县尉已经拔出腰间的弯刀,举在身前缓缓踏入暗室。
他们路过暗室门口的时候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脚下速度加速,两道人影从门口迅速闪过。忽然一抹白光在眼前一闪,两人双眼被闪得眯起,停在原地,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易记明已经将刀刃横在他们脖颈上。
县丞惊道:“是你!”
易记明的刀刃上前几分,他们脖子的肌肤瞬间被割破,痛意瞬间席卷全身,刀刃上挂着几滴血。他目光凌厉,冷冷道:“账本在哪里?”
暗室之内,县尉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里面的人,正打算出去查看,忽然听到县丞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他眉间顿时变得狠厉,抓紧手中刀柄,往外疾步而去。
他一出暗室的门,就看到县丞和主簿二人被易记明用刀抵住喉咙,两人浑身战栗,一动不敢动。
县尉不急不慢恍悟道:“原来是易大人,我说那柄弯刀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易记明分给县尉一个眼神,不答他的话,继续询问身前的两人。他手上力道微微加重,刀刃上流淌的鲜血更甚,“你们若是再不说,我可就要从你们之中先杀一个了。”
杜书音还躲在暗室外面的拐角,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易记明拔刀横在身前,并不能看到其他三人的面貌。她见易记明一对三心中不安,悄然将手中匕首拔出,紧紧握着刀柄,静步贴着墙缓缓靠近。
主簿手无缚鸡之力,他不会武功,立即指着那间亮堂的石室,颤颤巍巍道:“在里面,就在那里面!”
县尉闻言面色一黑,原本还觉得自己的决断是否太过胆小,现在看来,这主簿不过是个纸老虎,一碰就破。
县丞眼见主簿比自己先一步回答,想到易记明方才的话,他不想死,他还不想死。原本颤抖的身体不知哪来的勇气,趁着易记明眼睛看向别处的空隙,立即转身拔腿就跑。
杜书音从墙后窜出来,急道:“别跑!”
她话音一落地,县丞就应声倒地。他心脏后背的位置上被一把匕首深深扎中,随着他倒地,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地上淌。那匕首手柄上镶嵌着几颗宝石,在发黄的通道内微微闪着彩色的异光。
杜书音见他倒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些。她方才生怕县丞跑出去通风报信,一时间情急将手中的匕首扔出,没想到位置扎得还挺准。
易记明有些意外杜书音的动作,他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杜书音,心中诧异,却觉得她的做法没错。
县尉远远地站着,看到杜书音从墙后跳出来,眉头一压,神色意外道:“原来和易记明你一起行动的竟然不是任泽林。”
主簿见县丞死了,一连往后退了数步,将自己的脖子远离那锋利的刀刃。他一边后退,一边惊恐道:“我不跑,我不跑了……”他举在空中的双手不停地摇摆,摆动幅度非常快,像是失了神智的傻子。
杜书音拧眉,她就算现在想做和方才一样的事,也没东西可以给她使用了……
易记明目光移到县尉的脸上,道:“你若投降,我可保你全尸。”
县尉哈哈大笑,畅快道:“我一生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个全尸,你这话对我没用。”他话罢,提刀往易记明身边砍来。
易记明侧身躲闪,匆忙之间将杜书音推至墙后,手握弯刀正面与县尉对抗。两把发亮的弯刀相撞发出“噌噌”的刺耳声。
杜书音听得心里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脏上爬一样。
县尉一眼就看穿易记明的软肋,招招躲避易记明,每次挥刀都往杜书音身上砍去,奈何他和杜书音的距离太远,又有易记明在旁边阻拦,他没能得手。
杜书音见他目标明确,提着裙子往来时的方向跑,她跑了一阵,这才想起账本,匆忙逃窜的身影一愣,看向易记明。
易记明举刀挡下县尉的攻击,他看出杜书音的犹豫,对身后道:“先走!”有易记明发话,杜书音逃跑的身影更加利索。
主簿见他们二人打起来,易记明没机会再关注自己,飞速跑得一旁,往通道另一侧跑去。
通道内易记明灰色的身影与一团蓝色的身影缠斗在一起,刀刃相撞在通道内发出银白色的冷光。
……
一刻钟后,杜书音即将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她不敢回头,提着裙子往台阶上跑。她心中不信,脑中还在怀疑,易记明不可能那么快就被打败了吧,怎么说他也算是卫阁的……
忽然,她身形一顿,头皮发麻,衣服一角被人从身后拉住,僵硬的身体瞬间不敢乱动。
她停愣在原地好一阵,才听到身后有人道:“方才不是很勇猛吗,现在怎么不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杜书音一回头,发现易记明脸上有道新鲜的血迹,颜色还没有变深。低头一看,发现他拉着自己衣角的手上也沾上血液,他上半身就像是被半盆血水泼了一遍似的,衣服上的血印还在不断往下半身蔓延。
看来县尉已经被杀了。
易记明松开手,朝头顶望了望,对她道:“上面被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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