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是被深爱的人啊!

作者:路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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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来遇旧人


      手术那天,张明旭过来了。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神色骤然收紧,我一下子就猜到那些欲说还休的话,我被刺激到,扔枕头让他滚出去。
      他见我现在这么疯,阴着脸问王杰凯这么把我惯成这样?枕头被扔回来,砸得我头晕眼花。他就是这么对待一个癌症病人的。

      手术过后第三天晚上王杰凯下厨做了几个菜,我勉强坐起来吃了一点儿,看他俩喝酒,手贱贱地伸出去,就被张明旭用筷子给打回去。
      我斜眼白瞪他:“你来就是给我添堵的。”
      他冷冷看我一眼,问道:“伤口还疼不疼?”
      我说当然疼,疼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张明旭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我的脑袋,沉默地把一杯酒一口喝完。
      “你别在这里喝醉,给我们添麻烦。”我嫌弃道。
      王杰凯平时照顾我就已经分身乏术了,我不想看他更辛苦,张明旭如果想要住在我们这里,就最好安分守己点。
      我哥瞪了我一眼,暗示我是只白眼狼。

      我没精力陪他,拿了一本书去卧室陪睡。
      我听见他们两个人在客厅里大声说话,好像要吵起来,但每次搞的我提心吊胆的劲儿上来之后,又风平浪静。
      王杰凯进屋的时候,我把书递给他,侧躺在他腿上。
      “你和我哥又吵架了吗?”他边读我边问。
      “没有,只是在说一些事情。”
      “我?”
      “他想让你回国接受放疗。”
      “我听你的。”
      我枕在他腿上,把难题抛给他,我不是很想回去,我想养养,恢复地稍微好看点儿再回去。
      “那我们就在这坚持坚持,等放疗完再回去。”
      王杰凯说道,我以为他会听我哥的,毕竟回去之后他那边的工作也轻松一些,而且还可以转移一下我的火力。
      “我想回去了,王杰凯。”我说。
      嗯?他读书的声音一下子断掉,像古筝弦被无故崩断之后的寂然。

      “我快要受不了自己了,也受不了这样对你的自己。”我快要疯了。
      “我总是控制不住地说一些伤人的话,干一些伤人的事儿,我不想那么做,你知道的。”我哭出声音来,这是自从治病以来我第一次哭。
      伤口再痛,身体再难受,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总也收不回来,我清楚地记得我说出的每一句不可挽回的话,在煎熬的生不如死的时候,我把拳头都砸向他,一个事事以我为重的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从来不记那些,你也别记。”
      他捂住我的耳朵,接着给我读书,他让我看他,我只看到他的嘴在不停地给我读故事。
      深情款款地,声情并茂地。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他突然松开捂住我耳朵的手。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皱眉看他。
      “我向来只记好的。”
      “其实我刚才并没有在读故事,甚至还骂了几句脏话。”
      我笑他这招好傻,跟傻逼的鸡汤一样,他却说最傻逼的疗愈方法就是傻逼鸡汤。

      我算了算,化疗加放疗差不多用去一年多的时间,等这段漫长的时间过去之后,我终于感觉熬过来了。
      我们在第二年春天回国,张明旭候来他们在机场接机,一一拥抱之后,到了张明旭那里,我明显地感觉累了,伏在我哥肩上勇猛地撒娇:“祸害又回来了。
      他拍我一下背,以示警告,艹,好疼啊,张明旭对我都不怜香惜玉了,真是讨厌。
      这一年时间发生太多事了,张朵朵和我哥没有按照之前的约定去离婚,其实,这已经说明了我哥的态度,他就是死鸭子嘴硬。他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张朵朵,铁汉柔情啊。
      诺诺快要上小学二年级了,一个半大的孩子已经很有美人摸样,完全不似刚来时候,她还认得我,她还抱着我的JJ;候来转战新媒体做得风生水起;
      王杰凯的公司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已经上了正规,以后前景嘛,按他的话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到现在我再也不会怀疑他说的那些话,做成了就喜欢,他说这话的时候意气风发,跟记忆里影响最深刻的少年形象完美重合。
      至于我和桑琦的工作室,托我身边这些人的接济照顾,比之前红火很多,以前是业界小有名气,现在是半壁江山。
      我现在对所有的帮助和照顾都来者不拒,我慢慢意识到,比起拒绝,接受更有益自尊。

      养病这段时间,我照常工作。虽然被王杰凯勒令迟到早退,但是回家也是偷偷地干,随着体力精力的慢慢恢复,我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我的客户大多都是比较有素质的,极少客户拖欠尾款。
      六月份时候,我去追一个拖欠尾款的客户,没想到追到了韩真真那里。
      我们大概有……我掰着手指头数不清楚,反正就是自从王杰凯走了之后,我也再没有见过她。
      她还是那么好看,鸡蛋清一样的面皮,少脂减粉,濯清涟的姿色。
      我坐她对面,她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我。
      这性格脾气倒是没怎么变。
      “你还兼着追债的职责?”她笑道。
      “要是你的话,就算了。”我也不能小气,好歹是喜欢过王杰凯的人。
      我看着她说,一点儿都不带假的,应该算得上是真诚的吧。
      “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你赢了。”她由着俊俏的鼻子冷哼一声,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桌子上放了一沓钱。
      “小样儿,还是这么辣。”

      回去之后,跟王杰凯聊起韩真真,他神色乍然。
      “怎么?瞒着我有事儿?”我上前问道,韩真真最后说那话,几个意思?估计得王杰凯来告诉我了。
      “她去英国找过我。”
      难怪。
      “什么时候?”
      “我们刚到那儿没多久。”
      “之后呢?”
      “她说她会让韩叔叔帮我,其实当年我爸跟韩叔叔身上都有事儿,她还不知道,但是我想韩叔叔可能是有自己的打算,就想了个法子把她打发回去了,后来就没有联系了。等我再有她消息的时候,就是她嫁人了。”
      “你想什么呢?”王杰凯浅浅敛了一下眉。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没事儿了,我们不是说下午要和艾米吃饭去吗?收拾一下走吧。”

      两天后,终于联系上之前韩真真的同学。多方打听,才知道了一些她的事情。
      王杰凯说她嫁人了不假,不过是为了救父亲。对象是一个官二代,不过两年后离婚了,现在自己经营一家日化工厂,是自己母亲的嫁妆,日渐亏损,支撑地非常艰难。
      我联系了一下业内的几个朋友,想着必要的时候给她一些帮助,她们的经营还停留在几年前的水平上,但是产品质量过硬,假以时日再现辉煌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将这些事告诉王杰凯,韩真真如果知道我在帮她,肯定不会接受。挺好笑的,曾经的情敌见面恨不得眦出红眼来,对方真的遭了难,却一点儿看笑话的心情都没有。
      或许,我只是不想任何一个喜欢过王杰凯的人过得不好,凡是跟王杰凯有关的人或者事儿,我都希望凡经我手,务必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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