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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春天是适合散步的季节,这是彩虹最近得出的结论。
不同于夏天的灼热晚风,秋天的萧瑟凉意,以及冬天寒天冻地乃至压根不想出门,春天傍晚温度宜人的南风日暮简直是为散步这一项目量身打造的天时地利。
而至于人和——
彩虹偏头看了眼身旁休闲装帆布鞋的方知有。
完美。
于是在夏天快要来临的时候,他十分依依不舍这个极其适合散步的季节,一咬牙一跺脚,便买了前往大理的机票。
B城待得够够的了,他在飞机上愤懑地想,这都是第几年在这个蒸笼般的城市迎接夏天了,我可不干了。
下了飞机,他直奔古城,然后在人潮攒动的古城大街上瞪直了眼。
怎么会这么多人!大家都不上班的吗!人人都跟他一样摆烂立志成为无业游民吗!
五分钟后,他已经躲回了民宿房间,并且决定这一天都不离开亲爱的床,什么洱海苍山喜洲双廊都不重要了。
待他玩手机玩到天色渐晚,才终于因为觅食的需求,不情不愿跟他虽然刚结识不久但已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床告别。
下到一楼,民宿老板正在院子里喝茶,旁边坐着一个浓眉大眼五官深刻一看就不是华国人的年轻人。
看到彩虹,民宿老板宛如看到了救星,立马起身喊道:“帅哥!帮个忙!”
彩虹于是走了过去。
民宿老板苦着脸:“我英语不好,听不懂这个小帅哥要干嘛,你帮忙翻译翻译呗。”
彩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正对上了那个年轻人略显无助与尴尬的视线,对方用磕磕巴巴的中文说:“你好,我,中文,不好。”
彩虹心道,这年头不仅girls help girls,外国人还得help外国人了。
虽然腹诽既然开民宿基本英语还是得会一点吧,再不济不是还有翻译软件么,但他还是伸出手,用英文道:“你好,我叫Rainbow,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年轻人脸上的无助更深了,继而用磕磕巴巴的英文说:“我,英文,不好。”
彩虹:“……”
接着年轻人叽里呱啦用本国语说了一长串话:“%¥*@#+~……”
彩虹:“……………………”
他转头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同样无助的民宿老板,内心咆哮:你听得懂他的英语就怪了这人一直在跟你说西班牙语!
彩虹默默叹气,心道这年头不仅外国人help外国人,还他妈得会小语种。
归功于自己的巴西老爸,他会说葡萄语,而葡萄牙语与西班牙语很相似,大概能够互相听懂,彩虹得以跟这人继续沟通。
“他想去租一台自行车环游洱海,想问哪里可以租,要便宜一点的,他没有多少钱。”彩虹向民宿老板转达了年轻人的意思。
民宿老板恍然大悟:“哦哦,这个容易,租车行就可以,到处都有,我有个朋友就搞这个的,拿我家房卡过去能给你打折。”
彩虹帮着二人沟通了几个来回,最终以年轻人满意的价格区间协助双方达成了这笔交易,目送二人出门提车,走之前怕二人到了租车行沟通不畅,还跟年轻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让他听不懂就随时打电话找徐翻译。
搞定这一切,彩虹挤进摩肩擦踵的人流,出门吃饭。
烤乳扇是要尝一尝的,腊排骨火锅也不能错过,还有据说吃了后有一定几率会看到小人跳舞的野山菌……
人声鼎沸的路边摊,他大口朵颐,忙里偷闲接通方老师的来电。
“吃饭了吗?”方知有的声音依旧温柔。
彩虹被拌鸡爪辣得只抽气,“正在吃,嘶,好辣。”
方知有听到那头顿顿顿灌水的声音,提醒道:“慢点喝,别喝太冰的,小心拉肚子。”
说晚了,彩虹已经灌完了一整杯冰镇果汁,毫不在意道:“方老师,我已经三十五岁了,不是五岁。”
方知有轻笑了一声,沉稳的气息仿佛有种镇定人心的功能,透过无形的电波,瞬间驱散了彩虹耳边所有嘈杂的人声。
“在我这,你跟五岁的小孩没有区别。”
彩虹拿竹签的手顿了顿,声音瞬间没了气势,“那你这算什么,放一个未成年独自出门……”
“算我监护不力。”方知有说,放软了语气,“抱歉宝贝,你先自己玩两天,我处理完工作就马上过来。”
彩虹没做声,舌头抵着侧颚,夜色好心地替他掩饰了发红的耳尖。
好久,他才小声说:“谁是你宝贝,我又不是你儿子。”
“你和晏晏都是我的宝贝。”方知有好脾气地说,“好了别生气了,等我过来好吗,我保证最多三天。”
腻腻歪歪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彩虹买单回民宿,脸还是烫的。
大抵是菜品太辣,他想。
隔日上午,他下楼去拿民宿提供的早餐时,又遇到了阿德里安——昨天那个中文不会英文不好只会说西班牙语的年轻人。
对方一看到他,就热情地起身走过来,用西班牙语问候道:“早上好,Rainbow。太感谢你昨天的帮助了,我租到一辆很划算的自行车,一会儿就打算出门去洱海逛一逛。”
这位仁兄靠着仅会的两句“太贵了”“便宜点”,以及不懈的坚持,成功把民宿老板与他的租车行朋友整得脑壳发晕,最终以一个离谱的国际友好价格把车租给了这位虽然语言不通但砍价能力卓越的外国朋友。
彩虹边吃早餐边跟他闲聊了两句,被他租车的经历逗笑,继而又被对方精心研究制定的旅行攻略勾起了几分兴趣。
习惯了当那个“只用跟着走的白痴”后,他这趟出来压根就没有怎么规划行程,今早还在想要怎么打发这一天,以至于阿德里安热情邀请他一起骑行时,他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对方的提议。
当这位西班牙小伙带着同伴再次出现在租车行时,租车行老板眼前一黑,险些二度昏厥。
彩虹还来不及开口,对方已经火速将一辆同款自行车摆到他面前,以同样离谱的价格完成了这次交易,并且咬牙切齿地恳求他们不要再带更多的同伴来了。
彩虹哭笑不得地骑车离开租车行,身旁的阿德里安虽则费解但还是单纯地理解成了“这里的人真友好”。
出了古城往洱海去的路上,彩虹在闲谈中得知了年轻人的来历。
这是一个正在gap year的小屁孩,才十九岁,读完大一的基础课程后不知道该继续选什么专业,十分迷茫的心境下,选择了休学一年四处游历。
彩虹看着他年轻稚气的脸,不免感慨:“十九,真小啊。”
阿德里安不服输地问:“可我已经成年了,再说了,你多大?”
彩虹笑了笑,“你猜。”
阿德里安停住车,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T恤短裤棒球帽的金发男人,“二十……六?”
这仿佛是他这个年纪能够想象到的最大的数字了一般。
彩虹大笑,心道回头一定要向方老师炫耀一番。
阿德里安不满道:“你笑什么?”
彩虹笑着摇了摇头,“小伙子,在某些地方,你也许能叫我一声叔叔。”
阿德里安明显不信,直到彩虹掏出手机跟他加了脸书好友,他盯着上头彩虹真实的出生年份,足足一分钟都没有缓过神来。
之后的骑行路上,年轻的小伙子仿佛被打击了一般,话也少了很多,一直到二人抵达洱海景区,阿德里安才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勉强振作精神,开口道:“你看上去不像三十五岁。”
彩虹挑眉:“当然,Boys never grow up。”
这是方知有经常用来形容他胡作非为的话,此刻被他当做得瑟的资本。
阿德里安不知在想什么,自言自语了几句,便又恢复了热情与活力,领着他沿着洱海慢慢骑行游览。
碧蓝如洗的长空下是宛如镜面一般的海水,海天一色,仿佛加了滤镜一般,浓稠如油画。拂面而来的暖风带来了生机勃勃的气息,叫人心头涌上无限希望。
骑了大半圈后,两人在一处冷饮摊前停下,彩虹请他的新朋友喝饮料,两人一人一杯玫瑰花水,坐在树荫下,望着不远处的碧海蓝天与成群的海鸥。
“这里很美,像希腊。”阿德里安说。
彩虹举杯喝了一口,清凉的玫瑰花水带走了几丝骑行后的燥热,“世界上每个地方都是独一无二的,也许它们看上去有相似之处,但究其根本都是不一样的。”
阿德里安侧头看他:“比如?”
“比如,”彩虹的视线投向更远处的隐隐群山,“人文,哲学,历史……希腊建筑的圆顶结构,英雄主义与对和谐与智慧的追求……而大理的传统建筑多是凸角飞檐,雕饰繁复,含蓄内敛又苍劲有力……”
阿德里安呆呆听他说完,不禁道:“你懂得真多。”
彩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职业病发作,见谅。”
“你是历史学家吗?”
“不。”彩虹说,继而有些羞愧地解释道,“我是一名建筑设计师,准确来说,以前是。”
因为目前,他只是个无业游民,数月前他再次辞职,开始了他的中年叛逆,决意游手好闲一段时间。
反正他的方老师早就表示过可以“抚养”他的意愿。
他又跟阿德里安聊了好一会儿的建筑美学,成功勾起了这位迷茫的年轻人对建筑学的向往,并在这一天接下来的骑行中一直请教各种专业问题,俨然把他当成了大学教务处负责解答疑难困惑的辅导员。
当夜,彩虹几乎是哑着嗓子入睡的,并且因为白日用脑过度,几乎是一挨床就着,连方老师的睡前视频都没有接到。
次日,日上三竿,彩虹在临街的房间里被喧闹的游客声吵醒,甫一翻身,意外踢到了身旁多出来的障碍物。
他睁开眼,对上了正靠着床头处理公务的方知有。
彩虹:“???”
“醒了?”方知有笑着说。
彩虹的大脑还处于开机状态,茫然问:“你怎么在这?”
“刚来的。”方知有说,合上电脑放到一边,“做了什么累成这样,我开门进来都没醒。”
彩虹行动缓慢地爬出被子,接过对方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喉头的干涩才缓解不少,“……给一个青少年提供了一整天的专业辅导。”
方知有不解。
彩虹放下杯子,这会儿终于醒彻底了,睨着从天而降一般的方老师,故意道:“不是说还有工作要处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方知有无奈地勾了下嘴角,“你昨晚不接我电话,我不知道你是生气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只能定了最早的航班飞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间民宿是用他的名字定的,以是他到了后顺利入住,然后推开门迎接他的是床上呼呼大睡的金发男孩。
彩虹眼里划过一丝意外,继而又变成几分扭捏,“我睡着了没听到而已……小题大做。”
方知有揽过他亲了一下他的额角,平静道:“对我而言这是很重要的事。”
原本还想就方知有没能陪他一起出发这件事同对方胡闹一顿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彩虹抿了下嘴,心道我可真够没出息的,这么容易心软,以及原谅这个油嘴滑舌的混蛋。
于是,原本的斗嘴顺理成章变成了一个吻,继而是抚摸,然后——
春光正好,十分适合与所爱之人耳鬓厮磨。
可惜天不遂人愿,刚进入主题,“砰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这场情|事,伴随着年轻洪亮的声音:“Buenos días,Rainbow,Tomar un café juntos?”
方知有不懂西班牙语,但几个听着耳熟的单词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直起身体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彩虹:“……”
“N?o é preciso”他扯着嗓子回复门外的少年,“Eu estou ocupado!”
门外的人又叽里呱啦说了什么,彩虹躺在方知有身下回以同样的叽里呱啦,几个来回后,门外的人悻悻离开了。
方知有看着身下的人:“……”
彩虹立刻搂住他的脖子挤出一个十分热情的笑:“我们继续。”
怎么可能继续得下去,方知有叹了口气,亲了他一下便把自己退了出来,彩虹低哼了一声,本能地追上去挽留:“别走嘛,我想做。”
方知有却意志坚定地抵抗住了他的诱惑,抵住他的大腿不让他乱蹭,“你先解释一下那个找你喝咖啡的人是谁。”
彩虹一愣:“你怎么知道他找我喝咖啡?”
说完又后知后觉自己似乎露怯,心虚地转开视线,小声道:“你生气了?”
方知有仍是平静地注视着他,“我没生气,单纯是出于伴侣的角度,有些吃醋而已。”
一本正经的语气仿佛是在分析学生的论文,彩虹重新看向他,静了几秒后忽然咧嘴一笑:“你吃醋吃得也太平淡了,好歹皱个眉,或者把我按在床上一边惩罚一边审问,要求我不许跟别人说话。”
方知有不为所动,“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有充分的自由结交朋友。但这个人不仅知道你的房间号,还过来找你喝咖啡,我想我有权利稍微过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彩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嘴里却依旧不正经地说:“你觉得呢方老师?你最好看紧一点我,我的魅力可是很大的。”
方知有定定看着他,知道这人戏瘾上来了,一时半会是别想好好说话了,于是索性如他所愿,俯身堵上了这张肆无忌惮的嘴。
彩虹笑吟吟地回应,刚想再说几句调侃的话,下一秒便被缓缓顶开,所有玩笑的话语都堵在喉头,继而化为长久的喘息。
等到他心满意足,终于愿意好好说话时,这一天又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
“就是一迷茫的小屁孩。”彩虹大大咧咧安抚着恋人几不可察的醋意,“跑出来gap year,不会中文也不会英语,我帮着翻译了几句,昨天一起绕洱海骑行,聊了会儿天,就没了。”
方知有看着他没说话。
彩虹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背后撒娇道:“真没什么,他才十九岁,满脑子诗与远方,再说了,哪来那么多gay。”
他恶意地咬了下方知有的耳朵,“你要是还吃醋,我们可以继续回床上解决这个问题。”
方知有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也许是我多想了,抱歉,昨晚你没接我电话让我神经有些紧张。”
“哎呀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移情别恋。”彩虹十分享受来自方知有的吃味,欣赏成熟理智的恋人偶尔失态的一面,让他感到得意且满足。
又是好一阵的腻乎,两人才起床收拾了一地狼藉,出门吃晚饭。
游人如织,灯火辉煌。
他们毫不顾忌地在这陌生的街头牵手,不理会那些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随意找了个有空位的小餐馆,填饱了几乎一整天都没进食的胃,继而漫步古城,直到夜幕深垂,才并肩回到民宿。
刚一进门,就看到庭院里原本坐着的年轻男孩一跃而起,用西班牙语道:“你回来了——”而后看到彩虹身边的人,便是一顿。
听这语气仿佛是在等自己,彩虹疑惑道:“我出去吃饭了,你有事吗?”
阿德里安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他,语气带上一丝不确定,但还是大胆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那个,你有兴趣一起去丽江吗?你是个不错的旅伴,我想邀请你一起继续后面的行程。”
也许年轻总是与无畏绑在一起的,彩虹难掩意外,但却并没有觉得这个提议唐突,谁年少时没做过冲动大胆的决定呢。
但理解归理解,他还是婉言拒绝了对方:“谢谢你的邀请,但我不能去。我和我的男朋友打算在大理继续享受二人世界。”
阿德里安瞪大了双眼,不知是没想到他居然有男友,还是没想到他居然是gay,呆了好久才僵硬地说:“哦,那好吧,当我没说,我以为——”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彩虹也没再问,只是笑着看着眼前青涩而慌张的大男孩。
阿德里安忍不住又抬眼瞥了一眼他身边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眼里划过几丝气恼与不甘心,握了握拳,最终只是咬牙留下一句:“祝你们玩得开心。”
“也祝你旅途愉快。”彩虹说,“路上遇到交流障碍,可以用我昨天推荐给你的翻译器,加油。”
年轻男孩几乎是落荒而逃。
彩虹有些好笑,但眼里更多是感慨。
年轻,真好。
但,一起慢慢变老似乎也不坏。
他这么想着,转头看向方知有,下一秒嘴角笑意一顿——
因为身旁的方老师正用一种熟悉的目光盯着自己。
眼里分明写着:“这就是你说的‘真没什么’?”
彩虹心里一个咯噔,慌张开口道:“哦,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只是在聊旅行计划,并没有说别的——”
“我虽然听不懂西班牙语,”方知有平静地打断了他,“但我看得懂眼神和表情。”
彩虹:“……”
方知有:“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得看紧一点你,你的魅力可是很大的。”
彩虹:“…………”
方知有:“毕竟他才十九岁,青春正好,而我已经步入中年,韶华将逝,似乎并没有任何可取的竞争力。”
彩虹:“………………”
方知有轻轻叹了口气,抬脚往前走去。
彩虹恨不得仰天长啸,却只能身不由己地迈步追去:“我错了方老师,你听我解释……”
当晚,他没有哄好方老师。
次日晚上也没有。
第三天,彩虹崩溃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说那种话了,方老师,求求你别生气了,原谅我吧!”
他激昂顿挫举手发誓了好半天,方知有才平静地推了推眼镜,问:“还想让我吃醋吗?”
彩虹疯狂摇头:“不想不想再也不想了!”
方知有又注视了他一会儿,直到确定这人是真心诚意地悔过了,才浅浅叹息一声,把人带进自己怀里,温声道:“我没有误会你,我很信任你,但鉴于我年纪大了,请偶尔体谅我的心情,多给我一些肯定好吗?”
彩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说出的话甚至带上了几分酸涩,“对不起,我只是好玩而已,以后不会了。”
“嗯。”方知有大方地原谅了他,亲了亲他的发顶。
彩虹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动情地吻上了他的唇。
傍晚时分,他们牵手出门散步。
四季如春的古城里,彩虹看向身边的人,叫他:“嘿,方老师。”
“嗯?”
“我想一起散步的人只有你一个。”他说。
方知有浅笑,低头吻了他一下,“我爱你。”
“我也爱你。”
春天是适合散步的季节。
他与他的恋人迎着南风,慢慢走在温暖的暮色里,直到人生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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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B城,与保姆相依为命的方晏(面无表情):你们玩得开心就好,不用管我,我已经是小学二年级的大孩子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