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镇

　　冬日里这飞龙寨丝毫没有寒意，一因地形，这寨子四面环山，藏在谷中，热气不易散；再说这热气便是昼夜不停地烧炭炼铁铸造兵器所致。
　　“第一批‘火炮’和‘弓弩箭’已经运走；这第二批也完工一半了，在那里……”离幼用手指向会客堂右前方的山洞。
　　“还有个五六日，这第二批也要运走了。”
　　“过几日，陈将军就能回来了；这第二批还是运到京都，不过陈将军就不亲自运了，‘小豹子’跟着将军走了一趟，也知道路了。”锦弘说道。
　　“这两批运到京都御林军处，之后再造十批，‘小豹子’会一批批地运到北疆。”
　　“北疆的十批造好后，这里便暂时停止铸造兵器；北疆若能一直太平，工匠们的手艺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不造兵器可打造农具、炊具各种日用铁器、铜器。”谢汶插了一句。
　　听了谢汶的话，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谢汶，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汶私底下几次想过这事，只是觉着“火炮”铸造正当时，跟大家聊起这事有些时机未到。没想到今天聊着聊着就说道这一步了。
　　锦王与董公、陈谅接手南平事务后便将百姓的赋税减去大半，收的少许多，要花的钱可不少。
　　谢汶在衣坊长大，街坊四邻都是商贩，他虽志不在此，但是钱的力量，没钱迈不开步子他是见过一个个实例的。
　　如何能挣到钱，他耳濡目染，路子也是对的：有销路的，好卖的；有原料、有手艺，成本低；还要有运输的路子；紫阳的水路四通八达。
　　“好主意，这铜铁矿可是生蛋的老母鸡，生的还是金蛋。”玉儿对着汶哥哥拍起了巴掌。
　　“是的呢，就说农具吧，我们也需要一大批呢。这大青山还有天门，有很多可以谷里种粮、坡上植桑的地方；到时候就需要犁、锄、耙各种农具。”离幼道。
　　“莲花谷、飞龙寨住着也不错，他们不一定愿意出去。”东镇说。
　　“现在这两处都人挨人，人挤人了，而且多是二三十没有婚配的男子；如今安定下来，慢慢地娶妻生子过活，不出去哪里住得下，到时候说不定争着出去开荒挣家业呢。”……
　　半个时辰后，十几个人走出会客堂。沿着洁净的石子路走出了山寨。
　　路口两拨人作别。
　　离幼几人去莲花谷。
　　谢汶一行人去青山寺庙。
　　冬日的大青山叶落林秃，满眼见的是青灰的山石和雪白的云朵，太阳时出时没，出时暖阳晒背，没时凉风灌耳；枯枝上、山岭间还有鸟儿掠过，“啁啾”声更显山寂。
　　“玉儿，这是我们第二次一起来青山寺。”
　　昨晚从沈父那里回来，何侍卫明显更粘玉儿了，似乎是半子的身份得到了承认。
　　“那时我们都不认识，怎么一起来，说话过一下脑子。”
　　玉儿对哥哥们都很客气，唯独对何侍卫话语里夹枪带棒。
　　“玉儿，等到了寺庙你先找慧明师父，说明我们的身份，打听了悟禅师来了没有；我们三人自己再搜一搜，问一问其他人。”
　　青山寺庙规模小，总共也就十来个僧人，如今多了一个吃饭的，大家自然都知道。
　　慧明师父很是爽快，请他们来禅室一谈。
　　几个人坐在蒲团上，看着早已耳闻却未曾见过的两位师父。
　　慧明清瘦双眼有神，了悟干瘦双目混沌，两人年纪都不小了。
　　“你们能找到禅室床下用箱子遮蔽的密道，看来前朝气脉是要彻底断了，天意呀。”了悟感慨地说道。
　　“昭明禅寺是前朝王室所建，寺庙修了地下工程是为了危难时一用。前朝覆灭时，留下一个皇子，现在为祸的是他的后人。昭明禅寺已经被他们控制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何侍卫从衣领里拿出玉佩，递给了悟师父看。
　　“师父，您的箱子上也有这样的虎。”
　　“那箱子是寺里配发的，寺里的新任主持是个假僧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的玉佩哪里来的？”
　　“父亲给我的，他在紫阳义仓当差。”
　　“那说明义仓也是他们的？”谢汶问道。
　　了悟禅师点点头。
　　聊着就到了中午，慧明师父邀请几位留下吃了斋饭再走，几人忙着办事就告辞了。
　　他们出了山回到“仙客来”，火速让“小豹子”前去义仓，将义仓所有人等暂时关押进紫阳大牢。
　　等谢汶一行吃好了午饭，“小豹子”们已经回来了。
　　今天他们还要跟着谢将军突击吴家庄。
　　谢汶让“小豹子”拎着几桶“火油”先去烧林子，他们这一片熟门熟路，走得也快，只留了两个小豹子各拎着一桶火油在前面带路。
　　转过两个不高的山头，前面耸立着馒头状的一座山。山头的西侧突兀地凹下去一块，像是一个圆乎乎的大馒头被天狗咬了一口，留下一个豁口。
　　天狗也不是凭空想的，豁口对面的那座山就狗模狗样的。
　　“兄弟，那里就是豁子岩吧。”东镇指着馒头山的豁口处问其中一个小豹子。
　　“就是那里，上官护卫。”小豹子回答道。
　　“那里常驻两人看着吴家庄的入口，三日一轮班，我们也轮过几次。”另一个小豹子说。
　　“能看到吴家庄的动静吗？”东镇接着问。
　　“啥也看不到，这一片吴家庄在的山头最高，上去的路上有一片林子，诡异得很，山民说进了林子就别想出来。”
　　“上官护卫，谢将军让我们带上火油是要把林子烧了吗？”
　　“是的，这两天没有雨雪，应该能烧着。”
　　东镇时不时往豁子岩的方向看，那里没有烟火，看样子烧林子没成。
　　傍晚时分他们到了豁子岩，那里有一个山洞，床铺、食物都有。
　　几个人进到洞里，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歇歇脚，小豹子热好了吃食递过来，晚饭虽然简单可他们却吃了很多。
　　“走吧，带上火把、火油。”谢将军对大家说。
　　谢汶一行五人再加上两个小豹子，拎着火油和火把，山洞里存的几十个火把拿出来大半。
　　望见林子时，谢汶明白为什么小豹子烧不着林子了：外围的一片地上湿漉漉的，粗壮的树木也是常绿的香樟、水杉，纵是倒上火油，油烧没了也燃不起大树。
　　这林子如同大宅院的影壁一般，让人瞧不见吴家庄的真面目，哪怕是冬日也不能光秃秃的。
　　站在林子边上，一群人一筹莫展。
　　谢汶手拿一个火把，四下里转悠，“我们回豁子岩。”
　　二三十人又原路返回。
　　路上，谢汶说，从豁子岩往林子方向扔火把。
　　那火把一头裹了油布，又很轻盈，可以扔出百十米外落下。
　　到了豁子岩，谢汶试了一下，火把划了个弧线落在林子里。
　　小豹子欢呼起来。
　　大家纷纷燃起火把，他们按照谢汶的指挥，拿着火把朝着那片林子不同的地方扔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林子的东南方起烟了。谢汶让大家都朝着起烟的地方扔火把。这一扔，东南方的林子登时火光四起，火团窜到空中橙红一片。
　　谢汶招呼大家进洞休息，留两个小豹子坐在豁子岩的山石上看着，天黑时整个林子都燃起来了。
　　“谢汶，还剩几桶火油都派不上用场了。”东镇说。
　　“里面估计还有机关，这山里木头多，钱庄贼人应该会就地取材，我们就一路烧过去。”
　　几个人在洞里待一会儿，就会出去看看火势。
　　“汶哥哥，你看，那棵树倒下去掉到陷阱里了，这片林子设了陷阱。”
　　谢汶顺着玉儿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棵树栽倒坑里，大半都看不见了。
　　这陷阱够深的，谢汶站起来往四周看看，不远处的山腰那里有一片竹林，谢汶吩咐小豹子快去竹林砍一些竹子放在林子外面，要挑选瘦高的，拿在手里不是很重而且足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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