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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下（修）
本就不大的猎人小屋里一股脑挤入了七个人，空间立刻变得拥挤不堪，冒险者们安静地整理着身上早已湿透的衣衫，互相遮掩着换下背包中的干燥外衣，然后架在火堆上烘烤。
尽管对面就是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但是想想她头上弯弯的山羊角，就连一贯喜欢在休息时候吹吹无伤大雅牛皮的克莱恩也没有了开玩笑的兴致，整间小木屋里只能听到雨打屋顶的噼里啪啦声、篝火中柴枝偶尔爆裂的脆响声和混合着悉悉索索地衣物摩擦声，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的冷淡。
看到众人似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最后还是泰夫林少女先开了口：“各位，我想我们既然能够接到同一份任务，那么在任务期间就可以算是临时队友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泰夫林术士，罗莎琳德。”
“哦……啊，罗莎琳德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大胡子战士礼貌地说着客套话，“我是埃德加，职业是人类战士。” 然后他转头招呼坐在身边的几人并依此介绍：“这几位是我团队里的同伴，半精灵巡林客米兰妮，人类牧师克莱恩，精灵法师奈吉尔。”
被点到名的米兰妮和克莱恩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只有精灵少年撅着嘴很敷衍地抬眼看了她一眼算是给了回应。
“呵呵呵呵，我之前有说过，大家都是朋友嘛~~”泰夫林少女露出非常无害的明媚笑容回礼，“虽然我的种族可能会让大家有误会，可是人家真的是个好人呢，这一点你们很快就会发现哦~~”
简单几句话当然不可能就让冒险者放下戒备，但是至少也不会有太多的心结，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谁都清楚，大家赶忙打着哈哈，仿佛刚才差点刀剑相向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么，埃德加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暂时性的合并队伍呢？”泰夫林少女掏出自己的任务手册亮了亮，“这个任务本身只是普通的收集类任务，只不过任务时间限制比较紧，我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是希望到时候的任务酬金大家可以按照各自上交的紫锥菊数量进行分配就好。”
卷毛大叔和大胡子战士对视一眼，咳嗽一声接过话题：“如果是这样，罗莎琳德小姐，我觉得双方其实没有太大必要合并组成临时队伍。”
“我知道你们不在乎这个‘霍华德便利袋’，不过我想并团的原因是——我的团队‘长角’其实只有我一个人，既然大家的目的地都是辉光城，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我觉得跟随你们一起行动会更好一点。”罗莎琳德的眼睛里水意氤氲，充满祈求的意味，让这边的几位冒险者有些招架不住。
“我知道你们的马车是雇佣来的……我可以付钱，十个金币！”泰夫林少女使出了新的招数，“你看，你们有两辆马车呢，给我一个小小的位置就好，我没有什么行李的。”
卷毛大叔面露不忍之色，见到美人儿就骨头软的毛病似乎又要发作，好在这次还有半精灵小姐出面接招：“罗莎琳德小姐，您看我们这个团队其实是四个人，正好坐满四人的载客马车，不过那边那位伊维里奥斯先生并不是我们中的一员，关于搭车的问题您可以与他商议。”
“那么，剩下这几天的路程就拜托你了，伊、维、先、生~”金发少女转过头，向黑发青年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着，当然，还不忘对精灵少年眨眨眼。
◇ ◇ ◇
草草吃过自带的黑麦面包和肉脯，喝了两口麦酒，冒险者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取出睡袋，以小屋中心处的篝火堆为界线铺开，两方人马仍旧是泾渭分明——左侧是这位名叫罗莎琳德的泰夫林少女那外形上就奢华无比的单人小帐篷，而右侧则是冒险者们挤挤挨挨的四个粗糙的兽皮麻布睡袋——酒糟鼻车夫和黑发青年的睡袋则是一左一右地铺在了双方阵营的中间，成为中立缓冲地带。
如果说埃德加三人是为安全考虑，而另外一个小家伙么……虽然表面上是因为泰夫林少女的种族问题，嗯，谁知道他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呢？
反正现在的结果就是：冒险者们宁肯挤成一团休息，也无意过界去空间充裕的另外半边，在这样的气氛下，这位泰夫林术士也非常识趣，她迅速吃完了自己的晚饭，和伊维简单打过招呼（在奈吉尔看来，那就是在抛媚眼），便钻进自己的帐篷空间，随后再也没有露面。
“一定要和她一起走吗？”精灵少年拽了拽伊维的袖子，少有的表情严肃。
闲闲靠着青蓝给他梳理毛发的黑发青年伸手轻弹了下奈吉尔的耳朵尖，温热的手指带着一贯的亲昵感：“小家伙，还真是难得看到你会摆脸色，不过我要说，这次你的警惕心是正确的——面对一个泰夫林，无论怎么提防都是必须。”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精灵少年仰头看着对方纯黑色的双眼，脸上带着满满期待。
“不，明天罗莎琳德小姐会和我们一起上路。”伊维耸耸肩膀，伸出手指左右摇了摇，“这不是精灵森林，你要接触的人总是各种各样的，就像米兰妮，你现在和她的关系不是也还可以？再说了，泰夫林也不是全部都是邪恶阵营，总会有少数的中立者甚至崇善者，也许这位罗莎琳德小姐也是如此。”
“我……那怎么会一样！至少半人类体内还有一部分精灵的血脉，而天生就继承了先祖邪恶传承的泰夫林可是和我们精灵有深仇大恨的！”奈吉尔撅着嘴，脸上表情和说话语气完全都是一个生闷气的小孩子，“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和她一起走，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但是不要让她接近我，我讨厌她！反正我就是讨厌她，明天我要和埃德加他们一起坐马车！”
“其实我也很讨厌她啊，我讨厌她让你心情不好。”伊维勾了勾唇角，轻声笑起来，“不过有些时候，当你知道有一个心怀不轨的危险分子正在打你的主意，那么让她暴露在你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总好过让她有机会暗中下手捣乱……是吧小家伙？”
“才不要，我看到她就觉得讨厌——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泰夫林曾经伤害过我的族人。”奈吉尔迅速回绝了他的提议，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举动让伊维闷笑不已，左手一翻，凭空掏出一块黄金水果奶油包塞进精灵少年的嘴巴里，轻轻捏着他鼓鼓的小腮帮子。没想到原来小家伙对泰夫林种族的反感情绪这么强烈？哎呀呀，这个表情真是太有趣了呢……
奈吉尔使劲拍着胸口，含含糊糊地抗议出声：“呜呜呜伊维你太坏了！我差点被你噎死！”
趴在火堆边上的青蓝懒洋洋地抖抖耳朵，尾巴甩动，缠上他的手臂以示安慰。在他柔软温暖的肚皮下面，兰斯洛团成一个小球，早就呼呼大睡。
半倚靠在大猫身上的黑发青年挑了挑眉，左手打个响指，嘴角的笑容更大了。认识这十几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家伙这种孩子气的任性，真是……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可爱。
耳朵里听着小家伙絮絮叨叨的抱怨，他的视线跳到了对面泰夫林少女处，心中暗自回忆之前在他家里美丝特拉妮蒂娅这个疯婆子曾经说过的话，猜测着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这个诡计多端的高阶魅魔化身成普通的冒险者来接近奈吉尔，绝不是简简单单地“玩一场打发无聊时间的游戏”，既然如此，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打算，又准备做些什么？
单纯从双方的能力上说，伊维觉得即使是自己现在只有“本体”一部分的力量，也不会输给美丝特拉妮蒂娅，但是论起耍弄阴谋诡计或者借势做什么坏事上，他这个外来分子可绝对比不上这老妖婆对这世界的熟悉，更比不上她亲历“过去”的感受。如果美丝特拉妮蒂娅想要玩什么小花招，自己可能很难发现。
一想到这里，黑发青年忍不住皱起眉头，现在他有点后悔了，也许他不应该让泰姆莱斯先行离开，至少有那家伙在身边，有些事情还有挽回的机会。
可能是感觉到黑发青年投过来的视线，泰夫林少女突然从帐篷里面探出了头，转向他的方向绽放出甜甜的笑容。
……罗莎琳德么？
美丝特拉妮蒂娅，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伊维纯黑色的眼瞳深处，一抹艳红色的火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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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议无效的奈吉尔愤愤不平地回到其他几人处，简单说了两句，便借助睡袋和背包的遮挡——对面就是那个泰夫林，他还不想把自己身上有储物道具的事情让她知道——从自己的便携式次元洞取出一块平整的木制桌面、羊皮纸、羽毛笔和一个常用法术材料包，今天他没有遇到什么需要施展法术的情况，正好可以把准备好的奥术魔法抄成卷轴备用。
在小家伙动手抄录卷轴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确认晚上守夜的顺序，伊维和米兰妮轮值上半夜，埃德加和克莱恩是负责下半夜——由于法师必须保证每天至少八个小时的充足休息时间才能施法，所以这种事情基本可以将精灵少年排除在外了，反正没有人会想到让他来守夜的。
不过也许是心情不太平顺，或者是受到一些刺激，奈吉尔今晚的精神集中程度实在是低的可怜，于是一张又一张的卷轴在抄录过程或者是魔法元素固化过程中爆成了一堆灰色的碎末。
连续爆掉了三个法术后，精灵少年不得不收起羊皮纸和其他材料，他身上的金币已经所剩无几，实在禁不住如此浪费。当然的，这部分损失也被小家伙直接归结为那个泰夫林的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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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水渐渐变小，但屋顶上依然传来沙沙的落雨声，残破的木门挡不住带着寒意的风雨，被吹得吱嘎作响，偶尔还能从被吹开的门缝里看到深暗的夜空。
密集的雨线无法遮挡厚重的黑色雨云，天空中星座和双月什么都看不见，冒险者们只能凭感觉大致上判断现在的时间。现在时间尚早，换上较为干燥的衣服围坐火堆边上，大家都没什么困意，但火堆对面又是泰夫林少女的单人帐篷，又无法商量重要的事情，只能随便聊天打发时间。
坐在火堆旁边的埃德加一边用木柴挑着篝火堆，一边提醒众人：“今天这场雨下得很大，外面又是少有人经过的简易道路，明天的路程肯定没有今天这样平整好走，泥泞的道路还可能会出现马车陷坑的问题，所以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随时应对。”说到这里，他用手中木柴悄悄指了指对面的小帐篷，暗示大家各自注意。
“队长说得没错。”半精灵小姐正在用简易磨刀石打磨她的短剑和小匕首，看到他的动作点了点头，嘴里则是说着：“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今天没能到达预定的村落休息，缺乏补给。限于马车重量，每个人只带了两天的粮食和水，如果明天马车坏到半路上，也许又会错过有人烟的村落，所以明天我觉得我们一个是要节省食物，另一个就是在中午最好能寻找一些野味作为储备，免得晚上挨饿。”
坐在她身边的卷毛大叔正在借助火堆烘烤自己脱下的湿衣服，听到米兰妮这句话，转头用下巴点了点已经钻进睡袋呼噜打着震天响的酒糟鼻车夫：“这事我想应该没什么关系，我们今天错过的村子明天应该还会路过，或者到时请车夫绕一下路，先去补充食物和水再上路。”说罢他又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黑衣青年，然后酸溜溜地补充一句，“反正我们还有个‘爱好美食的调料商人’，怎么可能会饿死嘛！”
突然被点名的伊维抬眼看了过来，摆出习惯性笑容，嘴里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话：“前几天好像是有个人说这是冒险不是郊游更不是野餐吧？”
卷毛大叔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炸毛：“那天、那天是因为我们需要战斗，今天大家是在赶路，根本不一样！”
埃德加非常不给老伙计面子地偷笑起来，被面红耳赤的卷毛大叔狠狠瞪了几眼，然后装作翻检湿掉的木柴低下头去，只是肩膀还在可疑地抖动着。米兰妮的眼睛里面写满对这种针锋相对行为的无奈，“这两个人又来了！”
坐在众人中间的精灵少年敷衍地笑了笑，没有张嘴。他现在无事可做，又不愿和伊维说话，想抄录卷轴又总是失败，想来想去决定再看一会儿前辈法师的研究笔记。
旅途这短短几天的时间还没有充足到让他学习新的法术，倒不如把心思都放在自己已经学会的那些零级和一级法术上面，看看前辈对于这些法术的应用介绍，尝试着去领会可以施展这些法术的场景。奈吉尔觉得如果自己能吃透这些法术，可以在冒险和战斗中给自己的同伴更大的帮助。
伊维暂借给他的那三本研究笔记应该是这位前辈法师在五级、十级和十五级的时候，对同样的法术进行的研究记录。三本笔记相互对照起来就可以从里面清楚地看出，随着法师职业等级的上升，这位不知名的前辈对奥术和魔法元素的理解也越发深入而运用自如。
在拿到这套法术书和研究笔记之前，奈吉尔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熟悉少数几个零级和一级奥术，但是前辈法师在笔记中的各种别出心裁的使用方式，几乎可以说是给他指明了一条通往神秘奥术世界的全新道路。打个简单的比喻，就好像他以前只知道在地上行走，现在却突然长出了一双翅膀，发现整个天空都可以飞行。
之前精灵少年一直觉得，法师应该先“控制”魔法元素，然后再进行“操纵”与“控制”来施展法术，这样的思路不能说是错误，至少对于大多数奥术施法者来说，这种方式是最稳妥的，一个人的精神力量能控制多少魔法元素，便能施展相应的法术；而前辈法师的研究笔记里，隐隐约约地提出了一个新的发展方向——当施法者的精神力足够强大时，可以“引导”和“推动”自然存在的魔法元素，借助他们的力量来“诱导”法术自然施展。
这种思路完全建立在奥术施法者自身的精神力和控制力上——引导也好推动也好，终究还是要以自身完全控制住的魔法元素为核心来吸引其他的游离元素，这需要更强的控制力和更高的精神力。
也许是这个设想只是停留在纸面猜测的缘故，整本研究笔记上并没有直接点明的相关内容，只是在某些场景和部分法术分析时，一鳞半爪地提上那么三两句。但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已经让小家伙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并且经常性地将自己代入笔记中记录的场景进行设想，去思考如果是自己处在前辈法师所处的情况下，会怎么进行处理，然后再和前辈法师的处理方式互相比较——这种在思考方式上的提高，才是一个法师强大的基础，正如一个人站在平地上只能看的眼前的一小片区域，而站在高塔上却能看的很远。
奈吉尔出身于灰精灵，这是个在精灵族中少见的亚种，少见的不仅是数量，还包括几乎全部的灰精灵都是施法者。作为一个刚走出森林开始历练的初级法师，精灵少年的法术书上抄录着常见的十九个零级法术和八个一级法术，如果再加上他那一身闪亮亮的“精灵制造”魔法物品，对于绝大多数的冒险活动来说，勉强也可以算是个进攻不足、自保有余的特殊人物，反正不太可能会拖大家的后腿。
他缺乏的只是对这些法术的完全理解和熟练应用——换句话说，他现在还处在从平地开始爬塔的过程之中，而这三本笔记则是让他暂时站在高处看了那么短短一眼，在脑海里留下惊鸿一瞥的印象。其实这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不同的人必然有不同的思维定式，如果他刻板地学习应用前辈法师的套路，也许到了某个阶段，自身对魔法元素的体会和掌握将再无进展，一辈子停留在原地。
不过现在说到这些都还太早，奈吉尔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还没有申请职业等级升级认证的伪•三级法师而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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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之前曾经说过，这不是纯粹的DND小说，里面会有一些我自己设定的规则，主要是因为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法术位”这种东西。之前曾经在正文里简单解释过，法术位是由施法者的智慧和精神力共同决定的，在这里继续沿用这个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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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今天的更新在第六章的（上）（下）各贴了1K+字数~
10.08：不知是我抽了还是JJ抽了……之前一直登不上来……
10.09：被冷空气击倒，发烧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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