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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财不丢轮到她
这种痛楚如此鲜明,仿若有条看不见的丝线紧紧地勒住她的心脏,一点点地缩紧再剥离。
左宁痛得满头是汗,小心地伸手去抓住阿睿的一片衣角,小声呼道:“阿睿……好痛……阿……睿……”
阿睿被她的反应惊到,慢慢蹲下来和她对上视线,很认真地问:“什么痛?葵水痛?”
左宁顿时觉得眼冒金星,戳着自己的心口大声嚷嚷,“……你已经呆到连胸和腹都分不出来了吗?!我这个位置是心啊!心!”
阿睿愣了一愣神,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是我教导有方,才给你说了一下你就痛改前非了,以后去做个先生肯定很有前途啊!”
左宁真是拿他没办法,瞪了他两眼也就随他去了。
阿睿自我欣赏了一番,方姗姗起身,转到门口,“各位道友,经我此番察看,子琴乃是为山林中妖魅所挟,我们这便要动身前去搜寻,在此多谢你们的盛情款待——对了,你们的茶叶都发黄了,该换了,菜也没放足盐……”
站在门口的三三两两过来凑热闹的小道士们听得脸都拉长了,一个个不满地瞅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只有昨晚与左宁论道的小道士谦和一笑,不废礼数地开口说:“这位道友客气了,本观招待不周,让道友过得不甚舒坦,本观理当赔罪才是——”他低头打了一揖,接着说,“至于贵派道友失踪一事,既然是寄宿本观期间发生的,本观自当负起责任,还请两位道友在观中稍作休息,小道即刻禀明师父,前往山林中捉拿妖孽,寻回子琴道友。”
阿睿咂吧了一下嘴,“不必了,这位左道友乃是仙姑下凡,捉拿小妖小精的还不在话下,不需要劳动贵观大驾了,何况她与子琴之间有千里相思之系,找起来更是方便。”
小道士犹犹豫豫地朝左宁望了一眼,回头又和其他人小声商量了一番,转过头来皱着眉头道:“纵然仙姑是有无边神通,到底人多力量大……而且……她不是葵水痛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箭光射进左宁耳朵里,她突然觉得太阳穴旁边有条青筋涨得厉害。
结果还是他们两个带着一只肥猫自行去找子琴,因为一个“葵水痛”的女人暴躁起来真是十个男人也挡不住。
左宁站在树林小径的入口,开始还有些犹豫,但片刻之后就发现当她转向正东的时候,心口的痛楚似乎减少了不少,于是决定朝着正东的方向去进行地毯式查找。
阿睿没有意见,大人懒得有意见。
因是白天,树林里的小径还比较好走,地上枝丫不至于能绊倒人,只是视线仍然不开阔,给左宁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木木大人纵然身材小巧,可以做个优秀的前锋,但它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阿睿懒散地跟在左宁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些闲话,时不时因为发现了一些奇特的动植物而打岔,显然心思也没在找子琴上。
这种时候,倒显得左宁对子琴是格外地上心了。
左宁越是觉得自己在孤军奋战,就越是烦躁,手臂上红色咒符的印记隐隐现了出来,大人眼尖注意到,赶紧从她肩膀上跳下来,自告奋勇道:“我去前头探路,沿路留下记号,你们跟着来。”
左宁舒了口气,心中略略平复,“好,小心别走丢了。”
大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树林中。
阳光从头顶的晴空倾泻下来,透过织密的树叶丛洒成一泊金黄色的湖水,左宁能从眼角看到阿睿脸上斑驳的光线,映着他天人般的容颜,看久了,竟也有恍惚间的失神。
“……阿睿。”左宁小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阿睿的目光游离在树枝的顶端,没有正面对上她的视线,过了很久才回答:“……不是现在,我不想束缚你。你要是逼我,我只好离开,因为……我不想看到一个为宿命所困的左宁。”
左宁顿了一顿,“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的?”
阿睿摸了摸脖子上光滑的招财,笑了,“这是一种相吸,你知我有窥探法门,要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是信手拈来的消息,其实你也……”他忽然止住话题,凝神眺望远方,“我听到猛兽的声音,往这个方向。”
他每次都把话题悬挂在半空中,然后用各种理由搪塞敷衍,似乎有什么不想说的东西,左宁好奇如猫,却不敢细问,匆匆跟上。
阿睿所指的方向果然是对的,与子琴的距离和她心痛的程度成正比,现在只要不一直想着,就基本感觉不到痛楚了。
只是原先还很常见的木木大人的标记在这一带杳无踪迹,好似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这是个两难的问题,要么继续跟着阿睿走,要么去找木木大人之前留下的痕迹先把大人抱回来,不管哪边,都有把另一边跟丢了的可能性。左宁踟蹰再三,想大人能打能骂,理应出不了什么问题,一会儿应该也能找回来了,便抬脚跟着阿睿一路往林子深处走。
走了一段路,她又觉得大人最近无甚斗志,会不会被妖精山魅趁机掳回洞中当了加餐?心中惴惴不安,走两步停两步。
就这样心猿意马着,居然在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阿睿也不见了——喀吧,她脑袋中有条筋绷断了。
现在可好,她望着身边左右的毫无差别的树木开始发呆,阿睿走起路来落地无声,连在树林里也像是草上飞,跟丢了就别想再找到,唯有回头看到的路上有刚刚被踩倒的草丛,沿着草倒向的痕迹应该可以回去,现在别无他法,只好走回去等人认领。
但直到左宁走到另一处陌生的地方时她才终于了解到她有多么缺乏野外生活能力——这里草的颓倒并非只有人力作用,还有前两日的大雨,也将一部分缺乏树荫遮蔽的草丛打得七零八落,从而误导了她的认知。
现在她陷入了一个新的困境,已经无力去关心大人或者子琴了。
左宁走得有些累了,倒在一棵参天大树下稍作休息。
斜倚着大树,她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宵没睡,现在又累得浑身乏力,猛然这么一坐竟有了些困意,脑袋一歪就要睡着。
只是她的意识总是有些模模糊糊的,一则担心睡着了有昼出的野兽来对她不利,二则也担心阿睿或者木木大人找不到她大声叫唤却因为她睡着了而没听见会错过。
不知道是不是在发梦,她仿佛看到有片红色的衣角从面前流淌而过,逗留了一两秒的样子,接着就消失了。
这片衣角也很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很久之前就有个这样的女人,惊鸿的一瞥,一身的大红色却不觉得艳俗,只让人眼前一亮,美得移不开眼睛。
左宁想着想着,醒了一些,随手抹去嘴角的口水渍,坐直发了一会儿愣,“呀”的一声跳起来,颇有些后悔,刚才要是醒着,必定不会放这个美人儿走了,现在可还找谁去问路呀!不过……这样惊艳的美丽,不会是山间鬼魅吧?
左宁扶了下额头,鬼魅就鬼魅吧,漂亮的女鬼都不是坏人,能问路就是王道!
心动不如行动。
她跳起来就循着方才隐隐约约的方向找过去,但这只不过是在迷路的基础上偏得更远一点而已。因为她一则忘记了鬼魅的飘忽不定,二则没想到也许人家也是迷路了。因此不过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左宁就放弃了。
这时候已近正午,他们是大老早出发来找子琴的,找了有两个时辰都到吃饭的点了不仅没找到子琴还把自己给弄丢了。
不过心痛的问题似乎不复存在。
不知道是她歪打正着地越来越靠近子琴而使之减轻还是因为这次心痛跟子琴本就毫无关系,不过是她心理作用罢了。
左宁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起来。
她徒然地拍了拍身上,本来还有个仙果盒子可以救急,只是在青丘的时候送给渔夫了,现在除了采野果外好像也没别的办法可以充饥了。
要不然画饼?
左宁苦笑一声扶着树抬头看,妄图能找到两三颗野果。
时值深秋,本应是野果满枝丫的季节,这片树林里却全是常青树种,哪里来的野果?要说松子可能还有些,于是左宁四下寻找,还真找到一些,便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松果,使劲掰了掰,费尽力气也没能从里面找到小颗的松子,真是可惜了她不属松鼠,不会啃坚果。
肚子在她努力玩果子的时候就饿过了劲,反倒是精神抖擞了。
左宁吁了口气,绕着粗壮的树跑了两圈,静下心想应对的法子。
其实看《马达加斯加》的时候就知道SOS的好方法是烟雾,可她身上没有火种,就算有火种也怕把树林烧了把自己困死在里面。《海尔兄弟》也告诉过她可以用油漆在甲板上写大字求助于路过的直升机——好吧,她要到哪里去找大块的甲板大桶的油漆和大视窗的直升机?
在多种方法被否决的情况下,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又环保又快捷又省力。
她决定呼救。
张开嗓子喊了两声“HELP!”觉得不够给力,又改喊“阿睿!”阿睿有点脱线比较靠不住,不如喊“木木大人!”大人跑得老远了没准听不到吧?干脆喊“子琴!”好了……
于是乎,她喊了整整半个时辰,嗓子眼扯疼了也没能盼来一个人。
左宁痛定思痛,认为是她站在原地的缘故使得声音没有很好地传出去,便站起来边跑边喊“你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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