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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重游
第六十七章故地重游
薄暮冥冥之时,应天府飘起小雨。
白映泠与宴千语从弯弯绕绕的小路上转下来,发丝上已然挂了写莹亮的水雾。在马车里待命的温守坤连忙将备好的帕子递上去,收获了白映泠赞赏的一瞥。
宴千语似乎有些消沉,脸上撑着的表情如同这天气一般无二,似随时就要落下几滴美人泪来,满是梨花欲带雨的娇柔。
温守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收获了白映泠威胁的一瞥。
趁着雨势不大,三人驱车回城。连绵的雨帘驱策着过节的人群赶回家去,出城时摩肩接踵的场面不复存在,让回程轻松不少。不多时,马车就稳稳地停在了探秋苑的后门外。
算不得风尘仆仆却心事各异的三人先后回到各自的院落,无声无息地仿佛从未有过今天这趟行程。
甫一回房,宴千语便沐浴更衣卧榻休息了,白映泠打点好手头的杂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径去向顾风聆的住处。
“进来吧。”
顾风聆罕见的在房中休息,并未守在柳眠那边,她替白映泠倒了杯茶,和声问道:“几时回来的?”
“半个时辰前,她刚睡下。”白映泠并不遮掩,大方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驱走身上的凉意。
“她...”
“她将七年前的事告诉我了...在陆老墓前。”
顾风聆闻言有些诧异,旋即自嘲地摇头笑了笑:“我倒是小看了你的本事。”
“也不尽然,若非今早那一出,她或许不会这样轻易的说出来,”白映泠叹了口气,又问道:“都是真的吗?柳家的事...”
顾风聆的沉默不言而喻,她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册卷宗。递给白映泠:“这是秦广当年查到的东西,许是比子佩说的详细一些,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中的仇恨会将事情的真相模糊到何等境地,谁也不清楚。”
“可否带回去看?”
“不要被她瞧见,这册子她三年来从未翻看过第二遍。”
白映泠会意的点点头,将那薄薄的册子贴身收好,又道:“对了,阿眠的事应当快些准备了,我虽是个外行,但她的伤拖得越久越是不利吧。”
顾风聆怔了怔,倏而轻笑起来:“我现在应当对你刮目相看了。”
“未别三日,承蒙顾当家抬爱,若无旁事,我先告辞了。”
白映泠起身要走,却被顾风聆出言拦下:“等等,吴先生的密函,特地叮嘱我早些交给你。”
话音未落,一张卷成筒的信笺被递到白映泠眼前:“他还捎了句话,‘此乃家事,须自行取舍’。”
回房时,宴千语犹自睡着,白映泠燃起一支蜡烛,借着微光在桌前展开了那笺密函。
“白锦安与白砚清现匿于广信府之地,不日即当行至苍南。由是白鬼族之流同行,其二人无性命之虞,念其二者乃白氏宗亲,特以此信告于白姑娘,望速回。”
读罢,白映泠就着眼前的烛火将轻薄的信笺点燃,丢入一旁的空火盆中。
纸片寸寸成灰,略微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闻着说不出的憋闷。
“怎么了?”
宴千语被屋中的焦糊味惊扰,慢吞吞地开口问道。
“吵到你了?无事,我出去走走,给你开窗透透气吧。”
白映泠绕到窗前,宴千语朝桌边望去,看见一团尚且红亮的灰烬。
白映泠今日算是彻彻底底地尝到了清官难断家务事的烦恼,她早将柳眠当作妹妹看待,听了宴千语的故事却又禁不住为陆家遭遇感到悲凉,不曾想得这件事尚未理出个头绪,自家又后院起火,烧的她焦头烂额。
原该死在那场箭雨中的白锦安阴魂不散的活了下来,而且就连老五白砚清也一并牵扯进这件事中。对于吴道为而言,他二人蛇鼠一窝,单单对宴千语不利这一条便该杀之而后快,此外,勾结白鬼族的行径更是罪加一等,从她白映泠的立场亦是不便对此事指手画脚,这封密函十之八九又是一道考验她的难题。
“下着雨呢,你怎的出门都不肯带把伞的?”
头顶的天空被遮住一小块,淅沥的雨滴簌簌落在黄油纸的伞面上。
“你怎不睡了?”白映泠反问。
“逃避只是一时之举,梦醒之后总要走下去的。”
宴千语抬袖擦了擦白映泠额角的水,故作轻松的语气中带着隐忍的压抑。
白映泠不忍再惹她伤怀,拱拱手调笑道:“宴姑娘所言极是,在下受教了。”
宴千语白了她一眼:“不用哄我开心,知道你心事重,哪是我随口说说就能开解的了的。”
“你不也一样?”白映泠信手拈来的抢白了她一句。
这样在白映泠面前吃瘪不是一次两次了,宴千语轻车熟路地转了话题:“究竟发生何事,莫要再卖关子。”
白映泠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讲与宴千语,后者摩挲着下巴,神色愤然:“吴道为这个老狐狸,这种时候还来刁难你,真是坏透了。”
“吴先生不信任我无可厚非,毕竟做错事的是白家人,我终归是白家的一员。换做是我,也会如此决断。”
“你不必替他辩白,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看不出此事是他故意为之的话,这雪狼寨主的位子倒不如尽早让贤的好。”
宴千语将伞柄递到白映泠手里,挽起她的胳膊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白映泠任由她拉着,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伞柄不着痕迹地向宴千语的身侧微微倾斜。
“我对白锦安并无甚抱怨,他做的事换做是我也别无选择。”
宴千语兀自说着,白映泠偏过头来探询地望着她。
“白家小辈出身复杂,且不说七妹这等稀世的身份,二哥白锦言,六弟白锦曦皆是被马贼害的家破人亡的孤儿,族人宗亲尽不可查。而白家又偏偏是戴罪之身,受朝廷追查,这样的处境下活得久了,性情多疑也是在所难免。况且他身为白家长子,自是要为家族利益多分担一些。你也是知道的,他始终揣着光复荀家的念头,这样深的执念怕是早就将他逼上绝路了。外人不可信,三哥白锦琅又生性怯懦,余下的两位妹妹中属你最得老爷子器重,却也是你与他最不对付,这样一来,要东山再起的第一步就是除掉你这个绊脚石。”
宴千语一番条分缕析,将白锦安的动机理的头头是道,她邀功似的望向白映泠,却见后者不知何时开始凝视着自己,眼里满是温柔。
一句“怎么了”还未及问出口,宴千语已被白映泠揽入怀中,她的手抚上宴千语的长发,耳语道:“你何时这般啰嗦了?我的家事我会处理好,你莫要这样担心与我。”
“我只是怕你自己担着,白锦安独自扛着荀家的执念,你又何尝不是?”
白映泠的身子猛地一震,宴千语轻笑道:“真当我看不出吗?你那样喜欢鼓捣些小玩意,又对七妹的刀珍爱有加,荀家人骨子里淌着的工匠血脉,你又何时抛下过。”
白映泠半晌没有吭声,直到雨悄无声息地止了,她才放开宴千语,退了半步道:“正因如此,我才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荀家的家风,不该败在这种人手里。”
伞骨一根根收拢,月光照的白映泠神色冷峻,抿着的嘴角泛起微白。
“你打算怎么办?”
“有样东西,我要向他讨回来。”
三日后,白映泠赶回苍南,由着事先给吴先生传了快信,这一路上几乎没耽误什么时脚程,乘船骑马皆被安排的甚是妥当。
看到苍南城的刹那,白映泠忽有片刻的落寞,即使在白家生活的这些年岁里大多是动荡与颠沛的回忆,但每每回到这里,总会让人莫名地感到安心。
可现在白家散了,纵天大地大,能容下她的又有几处呢?
“白姑娘,请随我来。”
白映泠正自感慨,一条细小的声音忽然闯入耳畔,她还未找出声音的来向,路边茶摊上一道人影已横穿了街道,窜入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去。
她连忙打马跟上,领路的人恰好转入了另一条交叉的巷角,待到一人一马赶过去时,面前立着的赫然是一身便装的秦广。
“秦姑娘,久疏问候,近来可好?”
“不劳费心,在下一切安好。”
白映泠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之人,脸上闪烁着掩不住的好奇与惊喜。秦广终于被她长久的凝视逼迫地开了口,冷声问:“在下衣着有何不妥吗?”
“非也非也,只是我初次见到秦姑娘着女装,冷傲出尘,甚是惊艳。”
秦广的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苍南城中的据点仍是闻春榭,这一路上白映泠为少些麻烦皆做男子打扮,随身的衣物也尽是男装,为了低调地进入闻春榭,这才有了秦广女装的这一出。
秦广挽着白映泠的手臂迈入闻春榭正门时,全身一阵僵硬。虽然她与白映泠皆是女子,但这样堂而皇之地来到闻春榭这种人尽皆知的风月场所还是颇为不自在。
然白映泠倒是不以为意,甚至轻车熟路地跟招待的小厮打起招呼。
秦广有些头大,甚觉此事应好好与大小姐论上一论。
对过了暗语,小厮将二人引至一处雅间,示意她们在此等候便退了出去。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屋中对坐,莫名有些尴尬。
“白姑娘此行可还顺利?”
秦广率先开口,与白映泠寒暄起来。
“是,承蒙吴先生悉心安排,一路坦途。”
秦广的神情微妙地变了变,语气中掺杂了一丝晦暗不明的深意:“白姑娘此行目的小姐可知?”
“自然,”白映泠脱口而出的肯定让秦广略感诧异,还不等她细问,白映泠又道:“秦姑娘莫不是以为我瞒着子佩偷跑出来?”
“......”
秦广缄默不言,这样被白映泠反将一军让她始料未及。
“这些年来,吴先生对子佩关爱有加,映泠在此谢过。然一码归一码,倘若吴先生对子佩亲近之人皆待以此道,未免让人心寒。一次两次便也作罢,三番五次的试探怕也会让子佩为难。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想必不用我这个小辈相告吧。”
白映泠口气不善,虽然吴道为并不在场,但秦广作为他的耳目必定会将这番话如实转告,这样一来,便也算作出了一口恶气。
果不其然,秦广的脸色登时冷下来,或许是平日里白映泠慈眉善目地太过自然,反倒教人忽略了她作为白家长女磨砺出的锐利与气场。
门里的两人沉默对峙,门外一串轻促的叩击声突兀地响起来。
“秦堂主,白姑娘,是我钟舟。”
厚重的花梨木静悄悄地打开,钟舟对满屋的火药味熟视无睹,一脸平静地开口道:“白姑娘,前几日你让我去查的东西有眉目了。”
说着,他递来一张纸条,上面简单写了一行字:“干粮带在身上”。
见白映泠面带困惑,钟舟在一旁解释道:“干粮是我们平常用的暗语,指的便是要找的东西。”
“也就是说,倚冥正在白锦安身上?”
“正是。”
“甚好,那我何时可以动手?”
“随时。”
“多谢,我即刻准备。”
看着两人对答如流,秦广心中不免疑惑:钟舟何时这般听白映泠的话了?
毕竟是那木讷地有些教条的钟舟,纵白映泠再与他兴趣相投,获得钟舟的认可也绝非易事。
诸多疑问在秦广心头盘桓不去,白映泠也没有给她答疑解惑的打算。钟舟很快便准备好白映泠所需的东西,秦广也一并整装,出发前往白锦安的藏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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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锁章节的一些问题:
1、翻了一下我本地的记录,个人没觉得有什么出格的描写,大概是八月末jinj整改后有了新的标准
2、应该最近就会着手处理这些问题
3、我真的不想改!!!!(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