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C]假如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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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爸爸拔枪反击的时候，克莱因叔叔回身保护我们，重伤身故，那时候他女儿才一岁多。之后他的遗孀带着女儿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过Aprilius。后来她再婚了，女儿好像是去了地球，如今也结婚了，最近刚刚生了一个孩子。”
　　“那是你爸爸年轻时志同道合的朋友，于公于私都曾互相扶持。他因此愧疚至极，将责任归咎于自己对安全防范的疏忽。从此特别担心我们的安危，不敢放在离他太近的地方。小时候让你在月球的亲戚家，之后ZAFT直属学校，再后来去奥布的军校，都是和平且管理严格的地方，能让你安全地受到最好的教育。我一直在国家直属试验基地，也是这个原因。”
　　“但他没有后悔过，即使面临死亡的威胁、失去挚友也没有消沉，坚定地向前走，他有他想要实现的未来。我们希望你平安长大，即使我一直很挂念你，也狠狠心没有把你留在身边，但我们并不是让你远离PLANT。这是我们共同为之奋战的地方，当然希望你也爱她、留在这里，这里需要你。”
　　说完这段秘辛，妈妈抬眼望他，眼神里有无声的恳求。父母的劝服终于还是躲不掉，阿斯兰明知那套路依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而一旦知晓了二十年前死里逃生的过往，以及父母实际上是为了他的周全才给他选择远方学校的煞费苦心，他就没法再像过去那样心无杂念地违逆父母的安排。ZAFT的政治立场与前途，妈妈的身体状况，执行中的军事任务……那股与遭遇鱼雷时一般无二的冰冷的理智旋即掌控了他，他听见自己平静地应承：“我会在这里。”

　　那顿晚饭他吃得心不在焉，妈妈却很捧场地品尝了他的手艺。饭后妈妈留他在家住，明天上午直接去上班，他没有反对，妈妈便很开心的样子，十分爱怜地目送他回房，轻轻关上了门。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一件一件地将他从奥布带回的东西逐一取出，默默地回忆起许多往事。
　　“真想以后就在这里长住。”
　　“看海，听涛声，雨声，看你在阳光里。”
　　“卡嘉莉，我在。”
　　以及——
　　“我愿意留在奥布，这是我个人的决定，我会为此负责，你不要有压力。好不好？”
　　他对她有过许多承诺，甚至在无可挽回时孤注一掷地许下誓言。可是她，在他梦想着并努力想要两个人在一起的未来时，拒绝了他的付出，决绝地选择了放弃。
　　“阿斯兰你是PLANT人，以后肯定是要分开的。”
　　那些回忆里刻意回避的伤人话语，其实他一个字都没有忘记。他不是没有痛心过她在告别这份感情时毫不留恋，在那个被她伤到极处的夜晚，甚至也想过无法原谅她。可是那个念头并没有在脑子里盘旋多久便被驱除了：这是他想要私定终身的姑娘，他喜欢她，即使再痛也不想放手。怀着这份爱意，他无论经历多少否定与回绝，依然在无人知晓地挣扎着坚守。
　　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他不是想着两年后就转业出国去奥布找她吗，为什么现在轮到自己迟疑了呢？内心的拷问撕扯着自己，他一直坚持的强硬终于分崩离析。每一个选择都是零和博弈，他原本就是这样纠结的人，可以忽略自己，却无法不考虑其他人。他若走了是追求爱情，却失去了作为军人的立场与爱他的父母；若留下是守护了亲情与家国梦，但背弃了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他曾经是愿意为她放弃梦想的，即使明知国家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然而在两年前，当爱情让他的未来变成了一道单选题的关卡上，她却用她的割舍替他选择了一条指向光明前程的路。
　　他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但在两年后的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在一起的时光里，尽管看起来总是他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但或许同龄的女孩子总是会为未来考虑得更成熟一点，用她们充满期许的眼光计划着两个人的前程，然后在他们少年意气、轻易许下无法兑现的承诺时，主动为彼此找好退路。某一个瞬间他甚至庆幸她当初拒绝他留下来的时候没有一点余地，才让他此刻还能在这里游移不定，否则他更不知该以何颜面对她。下一秒他便为自己有这样阴暗侥幸的念头而痛苦自责。
　　她应该过得还好吧？他回忆了一下她无忧无虑的生活，无力地暗自期许着，明白这样的幻想毫无意义，不过是为自己即将继续下去的缺位而求个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
　　对不起，卡嘉莉，我暂时还去不了奥布，请再等等，再等一等……

　　第二天清晨他起得很早，简单收拾之后便打算早一点去单位报到。跟妈妈一起共进早餐后他关心地对妈妈说：“工作能放一放的话，要不要回家休息一阵子？我会经常回来陪你。”
　　昨天和他交谈过后，妈妈的气色似乎也好了许多，她欣喜地答应下来：“好。”然后在他准备出门前叫住了他，回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包裹递给他，他一看那熟悉的包装便愣住了，紧紧咬着牙，伸手缓缓接过了它。
　　包裹是印花棉布包装，打的结是标准的风吕敷造型，优美又立体感十足，可是记忆里的她总管它叫兔子耳朵。每当他从PLANT返回奥布时，她都颇为期待他给她带上那么一盒，因为里面安稳妥帖地藏着他妈妈亲手做的麻薯，清淡的甜香与软糯的口感都是他带给她的钟爱的味道。
　　“带去上班吃吧！分给同事也好。妈妈会做的东西不多，只能给你做这个。糯米粉和澄粉都是昨晚临时买的，你不在家的时候好久没有做了。”
　　妈妈无心修炼厨艺，做甜点是唯一的喜好，她喜欢麻薯这类有模具就能做出精美得可以与贩卖款相媲美的入门级甜品，送人或让孩子带出去分享都有面子。熟能生巧，做了十几年也颇见功底，不过这几年都没有心情做了。
　　“你还喜欢吃吧？你留学那会儿，临走前好几天就开始提醒我准备。”妈妈发现了他突然垮下去的脸色，担忧地小心翼翼问。
　　“一直都很喜欢的……我走了。”
　　他走出玄关轻轻关上门，尔后无力地倚靠在门上，再也克制不住地红了眼圈。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因为一盒麻薯而黯然神伤。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收礼物时快乐的笑，也很久没有与她分享这份甜蜜的味道。妈妈的手造麻薯他只会分享给她一个人，他知道她室友因此而对他有一个打趣的称呼。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法确信他是否还能是她的“麻薯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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