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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荒野的飞烟
一个女人若是听到这样的誓言,也许会感动,进而沉溺其中,一辈子依偎在那个男人的保护之中。世上男儿皆薄幸,一时的承诺不代表一世。
“沧漠,若我没有这幅容颜,你还会要这样的我吗?如果当日走到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满脸沧桑的老妪,你应该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今后你会见到比我更美的女人,好好待她吧。”沧倾兮的柳眉舒展,那两个小小的梨涡为美人增添了娇态。
“我贪恋的不是你的美貌,而是喜欢你身上的傲气,就像是我的娘亲。”沧漠在提及他的娘亲时,微微动容,绿眸里也闪现着温情。并非每一个人都是完美无缺,铁石心肠的,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一旦被触及,整个人就会变得怯弱、无能。
初见时的沧漠冷傲,张狂,但是现在的他似乎不一样了。
“沧漠,做你想做的事吧,就当做是黄粱一梦,再美的梦境都会有醒来的那一天。”良宵梦断,枕寒月光不念。执谁之手,同赏梦中一舞倾城。
明明就在眼前,却感觉无法靠近。沧漠有些灰心,“我说过,愿为你种下梨花,便不会食言。”
海水渐渐上涨,漫上来的海水湿了倾兮的罗裙,海风送来的温柔就像是故人的抚慰。远处的渔火点亮,一艘航船就要扬帆起航了。“沧漠,我们有缘再见吧。”倾兮吃力地扶起了庄执眠,用自己的身躯托着他。沧漠无言地搭着庄执眠的右肩,两人一齐向航船走去。
船上是一些商客,他们穿着异族的服饰,一件件小褂和披衫是用兽皮做成的。她们的颈上套着一个个银圈,头上的簪花和铜铃相撞,总要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一些女子好奇地看着倾兮和庄执眠,还不时对倾兮指指点点。沧漠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那些女子讪讪收敛了目光。
房间里,倾兮用铜盆接了一些热水,为庄执眠擦脸。拉开了布幔,海风涌进船舱,寒意顿时升起。屋内只有一张床,一张矮几,两把椅子而已。窗边放着一盏素琴,上面沾满了灰尘。倾兮收拾好包袱,掩门出去。在倾兮关上门的瞬间,庄执眠睁开了眼睛,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深邃。
船家和沧漠也许是相识,沧漠用塞外的语言向船家说了一些话,慢慢下了船。倾兮站在船头,向沧漠挥手告别,沧漠把自己身上的锦囊丢给了倾兮。倾兮没有立即打开,只是笑着,心里隐隐的难过,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在离别之时,觉得舍不得这一片土地,只是舍不得……
船身劈开了一道水纹,扬帆起航,开始向海的尽头驶去。倾兮看见沧漠不停地向她挥手告别,船渐去渐远,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倾兮打开锦囊,里面是几锭金子。倾兮留下一锭金子,把剩余的金子连同锦囊都给了船家。船家只收了一锭金子,就剩下的还给倾兮,倾兮想要推辞,船家直接把锦囊塞到倾兮的手上。还用生涩的语调提醒倾兮,“姑娘,船舱里……有琴。”
船家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笑的时候总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对倾兮还算关照,每天午时送吃食到倾兮和庄执眠的房里。庄执眠把鱼刺挑出来,再将鱼肉放在倾兮的碗里,倾兮笑着摇摇头,“兮儿,你也些东西啊,人间的食物虽然比不上瀛洲,但也有一番风味。”庄执眠的话虽如此,但倾兮在咽下鱼肉的时候也皱了皱眉头,鱼腥气在五脏六腑里回荡,倾兮喝了一口茶,才忍住了一吐为快的冲动。庄执眠吃了一些鱼肉,就走出了船舱。
船在海上行驶了五天都没有找到停靠的小岛,就像是海上的一缕孤魂,魂归无处,只能在天地之间游荡。前四天船上的食物和水都还充足,到了第五日,情况陡转日下,竟然没有了水。倾兮对此事不甚在意,庄执眠也仅是一笑带过,不愿多说什么。
夜风从南面吹来,倾兮和执眠并肩相偎在船头,船家和异族的女子都已经睡下了。庄执眠在房里擦拭了素琴,把它带到了船头。
月色冷寂,悠悠的月光一泻万里,倾兮在庄执眠的眼里看到了她的身影,如星一般灿烂的眸光,温柔缱绻,带着温暖的情意,仿佛融化了冰冷的月光。庄执眠在船头席地而坐,白色的长袍托在船上,沾上了泥泞,却没有影响他周身的光芒。纤细的长指在琴弦上勾转,撩拨出不同的音调,宫商角徵羽的交错缠绕,纵横缠绵。不愿意唱出歌词中的别离,漫漫人生路,千年万年没有尽头,似乎忘了自己从何处而来,又要去往何处。“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若人生了悟知佛,无悲无喜无梦无幻,无爱无恨四大皆空,生与死又有何区别?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舍不得……执眠,你可是后悔了?”倾兮用手指绞着衣裙,低头问着庄执眠。
庄执眠依旧笑着,如同谪仙一般,遗世绝美,仿若三月的梨花,雍容而清贵。“未曾后悔,自绝后路便是要一辈子陪着你,兮儿,我想要陪在你身边,一直守候着你。”
“同约此生为凭,月色见证你我约定。若谁有违誓言,就被九重天上的天雷劈得魂飞魄散。”倾兮郑重地举起右手,朝着月光发誓。
庄执眠苦笑,一分感动,两阙喜悦,三断月色迷离,就问四肆苦楚,五闻梨花暗自飘香。吻上庄执眠的唇,庄执眠放下琴把倾兮揽在怀里,加深了这个吻,带着决裂的悲哀。唇舌交缠,因为相知才会相惜,寂寞深处是你的笑颜陪我走过了那一段路。夜色如水一般清冽,他们没有看见,河上飘满了莲灯,几朵妖娆的红色花朵盛开在两岸。星光点点,你的笑,印入她的眸,全然消散。
许久,庄执眠放开倾兮,两人大口喘着气。庄执眠的嘴角流出了血丝,他赶紧用衣袖擦去红色的血液,硬生生地咽下了冲上喉咙的腥甜。他的额头浮现一层薄汗,倾兮在夜色中看不分明,一朵朵莲灯在河中摇曳,风干后化为飞烟,穿越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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