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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画
打戏镜头完成后，整个剧组就启程去了横店。
世宁全然换了状态，一整天的时间都严格按照小林给她安排的日程表，最忙碌的时候真是分秒必争，A组的镜头拍完了还要马上转场换妆造去B组。
任人摆布的时间里，世宁还是战战兢兢地为下一场戏做准备，无时无刻不捧着剧本，后来发现，状态绷的太紧反而发挥得不尽如人意。
后来世宁反思了，干脆放松自己，得了空就刷刷手机，看看群里姐妹分享的，工作中遇到的奇葩人奇葩事。在临上场留出小块时间高效率过一遍台词，反而能更自在一些。
程导揶揄她的状态有通灵加成，甚至建议她可以备点“仙酿”，更容易实现超能量交互。
世宁只得同样夸赞导演想象力丰富。
今天的戏已经收工，演员们已经卸完妆了，之所以还没走，是因为要等导演来讲一下明天的戏，为了节约明天的时间，也为了早点讲了，能让演员们回去消化一下。
下一场戏是很重要的感情戏，男女主的表白戏。因为两人的关系复杂，互相接近是另有所求，所以发现真心初萌的时候就挺别扭的，即便表白，也夹杂着眼看自己泥足深陷的痛苦。
男主对于女主表白尤其，谋士和继承人更是有明显的下位者禁忌。女主当时被各方势力压制，男主当时已经陷入情难自禁的境地，不惜用落井下石的办法圈禁女主，也就有了这场强制告白的名场面。
世宁的犹豫在于，女主此时的排兵布阵需要通过男主完成，她的情绪要怎么给，才能在事业线上运筹帷幄的同时，感情线方面也不过于凉薄。一旦给多了，显得恋爱脑，会显得女主最后赢的没有说服力。
小林注意到世宁又开始进入一个“入定境界”，俗称发呆。每每遇到什么难解的事情就会这样，小林便送了热水过去，世宁像丛受到震感的积雪，扑簌簌地动了起来。
“谢谢林又年女士。”世宁一本正经道谢。
“你这又是哪个次元刚回魂？”小林帮她整理挂在椅背上的毛毯。休息间的暖气开的挺足，唯独没有窗户。不过像这样临时搭建的环境，与其说是休息间，叫棚子还差不多，真和牛马住到一起去了。
“哈哈，可能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世宁放下剧本要往外走，小林就顺手把毛毯给她裹上，叮嘱她别走太远，小心着凉。
棚外的景象也没有显得多怡人，这块地方属于院落建筑物的外围，周遭也只剩了些枯枝败叶，萧瑟的连只小野猫都没有。世宁一味地吹了冷风，头脑像是摊水泥正在凝固。
在学校里一天排满课的状态也大概是这样。
世宁信步走着，突发奇想地想知道吴虞现在的动静，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公主殿下这是要去哪？”
世宁一下子踩实了脚步，回头看见姜越。“没去哪啊，随便逛逛。”
“那介意一起逛逛吗，吸入过多二氧化碳了我。”姜越一副迷迷蒙蒙的样子朝她走过来，见世宁点头，她就很自然地挽上了世宁的胳膊。
这下真的只能随便逛逛了。
并肩而行的两人许久没人出声，让本就寒冷的环境气氛雪上加霜。见姜越还在开机状态，苏世宁无奈找找话题，“哎，上回围读剧本的时候听说你是我们的学妹？”
姜越奇怪地看她，“你不会吧，真的才知道啊？”
“那不然呢？你没打算告诉我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世宁诧异。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少会打听一点的啊，我知道那么多你的事，又故意隐藏自己，不会让你有一点点的好奇心吗？”姜越的眉眼有些可怜巴巴地垂下来，世宁都快有些心惊肉跳了。
世宁来不及开口，姜越转回去低下头，把沮丧一字一句滴落到地上，“果然，果然是传说中的凉薄女人。”
世宁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拉住她，“不是，你在说什么啊。上回我就想问，学校里面到底在传点什么？”
上回的版本还说她清冷师姐呢，这回就改了凉薄女人？不过都是一样的离谱。她参加的校内活动不多，对这些学弟学妹的自主编纂的传说不甚了解。
“你这个人，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就算你不是什么爱出风头，混迹社交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吴虞学长是个什么体质吗。真勇，你在拒绝他的时候就没想到，你的战绩会被你的对手拉高到什么程度吗？”
这个道理她倒是清楚，打败天下第一就能成为新的天下第一，哪怕你在此之前仅仅无名小卒一枚。
她当时……可能只顾着耍帅了，毕竟刚和楼泱打包票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并且发誓自己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外在标签加身而对他产生优秀免检的恋爱滤镜。于是她把他当成了一个试炼，因此能够……不考虑对方心情地拒绝吧。
真是罪孽深重，世宁一把拍上自己的脑门。
“咋啦。”姜越不解，“不过你们现在这样……你这样算不算打脸？”
“打什么脸，我又不会再回学校了，还管别人怎么说我啊。”世宁无精打采。
“什么呀，学校那些吃瓜群众在你们上回红毯热搜的时候就已经磕上了。”
世宁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啊？”
“哎，你不懂破镜重圆的剧本套路，像学长这样的人，越是能让他情绪波动大的人越是重要。好了我在正主面前八卦什么，前面有个卖糖葫芦的，吃不吃？”姜越雀跃起来，一边八卦本子的主人公倒是连走路的兴趣都快丧失，步子也越来越慢。
世宁的脑子成分逐渐浆糊化，由着姜越带着她走。
“就在那。”姜越说。
老远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占了糖人师傅的位置，有路人频频回头。
“哎，这年头做糖人的师傅都这么卷的吗，还拼颜值的？”“我看边上那个爷爷才是摊主吧。”“那帅哥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哎你别说，这可是横店，指不定是哪个剧组在这里取景。”
世宁老远就看出那是谁了，卡了姜越一把，摇摇头示意不要再走近，“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围观人数正在成倍增加，还有人举着手机拍摄，这个时候她们再上去有点什么互动的话，不更加引人注意了吗。吴虞这个人也太招摇了，买个糖人还能个老爷爷套个近乎偷个师的，难道他还想往非遗项目拓宽一下赛道？
“怎么了？我也想看看热闹。”姜越被世宁推搡着回头。
“那是吴虞啊，路人拍他一个就够了，加上我们的就不划算了。”
“啊，真的假的，这么远，还是个背影你就知道是他了？”不怪姜越猜不到，她们拍戏人只需要做好妆造就行，其他时间几乎都是用随便一批的服装保暖，比如毛毯披肩羽绒服，剧组里打眼一看，哪里认得出谁和谁。
这人虽说鹤立鸡群，也没有扎眼到能通过一些常用风格的锚点，达到一眼辨认的程度。
“这还能有谁。”世宁十分确认。
“吴老师干什么跑去做糖人？”这个逻辑也挺匪夷所思的，姜越属实不敢信。
世宁回头望了一眼，人群里的焦点已经没了身影，只剩个老爷爷在原地挽袖子，重新开始投入制作。
不见了？
世宁坚信自己没看错，要么就是看出事情走向不对，找时机溜了。
“那行吧，那回去吧。估计一会就得找我们了。”姜越悻悻然和世宁一起回去了。
告别刚好被助理叫走的姜越，世宁回到自己的休息间，看到吴虞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小林不在，他倒是和主人似的。这是什么瞬移功能吗？世宁轻咳了两声，“在我这干嘛呢？”
吴虞起身，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世宁，一个糖画，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含金量，画了一个五角星，然后潦草地把中间填满。
“不好意思，这已经是我做的最好看的一个了。”吴虞少见地露出带了点挫败的神情。
世宁接过来仔细端详，“是没什么含金量哈。”原来他在糖画摊是为了给她做这个？
看着吴虞情绪不高的样子，世宁又说，“不过好在，我喜欢稚拙的东西。”
“那谢谢你品味独特了。”吴虞喜笑颜开。
世宁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嗯？”
吴虞笑着把人揽近了些，“那，就是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嗯。”
“出去干嘛了？”吴虞说话间轻嗅世宁的发香。
“看你的糖画表演啊。”世宁从他的怀抱中往外转了个圈，自然地拉开些距离。
吴虞眼神一亮，“你刚才也在？”
“嗯哼，不过我不及你艺高人胆大，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还敢出风头。”世宁说。
“我只是看到觉得有意思，才和爷爷说我能不能自己做一个的，前面还失败了两回呢，一回是糖倒得太多了，还有一回是拿起签字的时候破损了。”吴虞说。
“还以为你就没有不擅长的事情呢，原来干不了精细手艺活。我算是找到你的弱点了。”世宁洋洋得意。
一回头又看见吴虞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刚还说喜欢。”
世宁刚想说点什么，姜越忽然就掀了门帘闯进来，“世宁姐姐，我买了点水果，你尝……”
姜越看看里面的人，又看看世宁手上的糖画，表情从惊讶到无措最后一副了然于心地出去了。除了手里的水果放在了世宁的手上，否则很容易让人怀疑刚才其实没有人来。
吴虞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比起刚才有了点严肃地，他问世宁，“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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