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还要攻略直女

　　竹筏靠岸后，几人打着烛火下了船。

　　打烛火并非是因为天黑，而是因为四周起了很浓重的晨雾，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路。

　　“湖面经常会起雾，这是正常现象，主人无需太过担心。”水球怪嬉皮笑脸道。

　　这时雏音便用指尖弹了下水球怪的脑袋，说：“你这水球怪，叫谁主人呢？谁同意收养你了？”

　　“嘘~”水球怪战战兢兢地看着四周，小声道：“小声些，巡逻的侍卫会必经此处，还是快些藏身为妙！”

　　就在几人准备弯腰潜行时，庄芷薇反倒抬了抬下巴，说：“咱们前来拜访，何须偷偷摸摸？”

　　她是妖王，甚至在开界大陆有“妖神”的美称，与里面那位魔神是有平起平坐的资格的，没有偷摸的必要。

　　雏音这也才意识到这点，立马将才弯下去的腰给直起来，有些尴尬地清清嗓，故作轻松道：“本君认为，你说的对。”

　　“什么人？！”

　　雏音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传入耳中，伴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与身上盔甲的摩擦声。

　　几人对望一瞬，便有人提着手中的长枪往回跑了，似乎是看出了庄芷薇的身份，前去通报了。

　　妖界一向都是与魔族势不两立的，他们能一眼认出妖王，也是情理之中。

　　不费摧毁之力，几人便跟着派来引领她们的侍女走了。

　　与其说是庄芷薇的权利摆在那，不如说是里面那位早便预料到她们会来，所以无时无刻都在此处候着。

　　只是没想到，一只小小的水球怪竟然能难住她们十余天。

　　几人前后穿过一个铺满鹅卵石的花园，踏上了一条长而扭曲的楼梯，走了不知多久，这才看到了正常住人的建筑。

　　没有一丝魔族的建筑风格，全似人间用木头堆砌起来的房屋，庭院中花草树木错落有致，走上一座小桥时，能看到左手边是一座水榭，上面甚至停放着一把钓鱼竿。

　　右边则又是一个向上的楼梯，是顺着一座高大的山体往上的，一眼瞧不见山顶有什么。

　　侍女没话，只是垂着脑袋快步向前，不多时便有一阵极为家常的饭菜香传入鼻中。

　　庄芷薇眸光一动。

　　话说已经不知有多少时日，没有吃过程茗山亲手做的饭菜了。

　　这人说是让她跟着能洗衣做饭，实则在途中压根就没有机会让她洗衣做饭。

　　庄芷薇兀自叹了口气。

　　如今再想品尝到那份美味怕是不能了。

　　“魔神大人在用早膳，几位暂且在门口候着吧。”

　　雏音冷笑一声：“站门口候着？你把我们妖神大人当什么了？”

　　那侍女不说话，只是一味保持微笑，微微颔首。

　　雏音很想一把就推门进去，但这又像是来干架的，要真打起来她们还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毕竟在对方地盘上，她们又只有这几人。

　　一向不喜忍耐的雏音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庄芷薇也不是个喜欢看冷脸的，她能看出这是在故意刁难，对方有意放低她的身份与地位，若是就这么顺从，传出去只会叫人认为她堂堂妖神好欺负。

　　之后便更加得不到尊重。

　　庄芷薇目不斜视，在手中掐出一个祖母绿的匣子，说：“此匣子内，乃我妖族最顶级的白雪水晶，刚采集时极透无比，本殿特地赶来只为庆祝魔神大人出关，一品这水晶的妙处，劳烦这位魔侍务必，及时送到魔神手中。”

　　虽说此处是魔神的地盘，但对面毕竟是妖神，她一个小小的侍女，若是得罪上，恐也难逃一死。

　　于是她只好双手将匣子接过，使眼神让看门的侍卫开了门缝让她进去。

　　“你何时准备了礼物？”雏音疑惑：“这白雪水晶又是何物？瞭荒岛何时出了此物？莫非是我太久没回去了？”

　　“不过是个空盒子。”庄芷薇说：“魔族无首多年，混乱无序，一来便是个闭关了五千年有余的极恶神，此前他处处被极善压一头，这时称了王，又心高气傲的，怎受得住此等羞辱。”

　　若是知道那极为透亮的水晶，透明到看不见摸不着，反应过来时不得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果不其然，不出半会儿，便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庄芷薇嘴角微扬，听出了那被摔碎的东西，便是那个祖母绿匣子。

　　且不说这匣子内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白雪水晶，就光说这匣子，拿去当铺卖了，都能卖个几百万灵石。

　　上前去收拾的魔隶退下后，必是要将这些碎石踹兜里的。

　　“魔神大人有请。”那侍女匆匆将庄芷薇请进去后，这才担惊受怕地松了口气。

　　只是雏音与无忧被拦在了门外，说是下人没资格一同进去。

　　刚入门便能看到一张摆满鱼肉的饭桌，地面上还有被匣子凿出来的磕痕，庄芷薇仅斜眼看了一眼，便又跟着侍女往前面的帘子后走去了。

　　她在此处并没有嗅到程茗山的气息，可能人不在此处，但也不排除气味是被掩盖掉了。

　　但在门口时，碎片的气息倒是渐显，原本以为是从这屋内传出来的，但进了屋后，反倒感应不到了。

　　在越过帘子时，庄芷薇特地往后看了一眼，确定了雏音与无忧还站在门口，哪也没有去，兀自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那位魔神没有露脸，隔着好几层的珠帘和薄纱，赚足了神秘感。

　　然而庄芷薇见到的人，依旧是似水。

　　似水站在那帘子门前，没有坐下，也不敢坐下。

　　“妖神大人要来，怎也不叫人提前通报一声？实在有失远迎。”

　　庄芷薇见里面的人不见她，她也没有必要跟似水这个小人物在此拉扯，一个正眼没给她，直接便在左侧的第一个座位上坐下。

　　庄芷薇就算是玩弄着衣服的飘带，也不乐意把似水当个人去看，给似水整得浑身不自在。

　　好在这魔神的脸露不得，但声音露得。

　　“不知妖神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这人的声音听着与正值青年的男子别无二致，多少能与荒漠中那破烂庙宇中的神像对上号。

　　“本殿不是来做客的，目的魔神想必很清楚。”

　　“妖神若是来做客的，吾自当以礼相待，若是来要人的，还是请识相离开。”

　　庄芷薇的双眼冒着微弱的红色，试图透过那层层珠帘与薄纱，看到最里面之人的模样。

　　“本殿若是见不到人，便不走了呢？”庄芷薇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要松懈的意思。

　　对方沉默了半晌，这才又轻轻哼笑了两声：“不过是个人，妖神想要，那便带走好了。”

　　似水闻言大惊，下意识朝着后面看去。

　　“似水，带路。”

　　似水只好领命。

　　庄芷薇被似水带着出了这屋子后，雏音两人也立马跟了上去，一直原路返回，在左边水榭，右边山体的地方拐了弯，拐到了山体的石阶前。

　　似水说：“上面便是关押极善神的地方，妖神自便。不过在下得提醒妖神大人一句，上面设下了法术禁制，最好多加思量。”

　　她说罢便走了，头也没回。

　　“这山高得看不见尽头，会不会有诈？”雏音担忧道。

　　“大概是早上晨雾浓重所致。”

　　庄芷薇向上用力抛去了一颗火粒子，那火粒子飞速向上冲去，拨开层层云雾，一直到了顶端，火焰这些消失。

　　能看到上方冒着一层淡紫色的光，甚至有闪电一道一道地往下劈。

　　庄芷薇没有犹豫，不过一瞬便从山底瞬移到了山顶。

　　原本的晴空，瞬间变得风雷交加，乌云密布。她用力站稳脚跟，抬手挡住扇着脸的风，眯眼朝着前方看去。

　　正抬眼，一根极为细小之物便蹭过她的胳膊，立马留下了一条血痕。
　　这时便瞧见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架子，用两根淡紫色没有实体的链条吊着一个人，将人高高地吊在两把架子的中间。

　　雷电劈向的地方，便是那被吊着的人身上。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是程茗山。

　　她的双脚像被灌了千万斤重的铅，但她还是艰难地在那绕着这座山扫刮的风里走着。
　　时而逆着风，时而被推着背走。

　　有很多话她还想要让程茗山亲口说出来，比如接近她的目的，比如她的身份，所以程茗山还不能死在这。

　　就算被风中细小的玻璃丝刮得遍体鳞伤，她也要亲手将人救下来好好问个清楚明白。

　　而与此同时，程茗山垂着脑袋，双眼呆滞地看着地面。她的眼睛有些透明，但能看得出来是在恢复状态。

　　被生生挖去双眼的痛久久不散，即使这十天里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可以自己恢复，但她还是有些庆幸。

　　终于她听见了这十天里唯一听到的人声，顺着风带来的味道，也让她的双眸微动，疲惫地缓缓抬起。

　　那个素日里比她高出一个脑袋，最是靠得住的人，此时被风吹得左□□倒，淡绿色的衣裙上渗着好几十道窄小的血痕。

　　程茗山张了张嘴，但她发不出声音，这时一道闪电再次朝着她的后背劈去。

　　风堂说这些天雷，是代替开界母神对她的惩罚。

　　惩罚她将自己的半生修为炼化成一颗不死珠，投入到那只从火灾与魔族绞杀的战争中，侥幸苟活的九尾狐身上。

　　程茗山不服。

　　但她不得不服。

　　失去了半生修为，就算世间善念充裕，也不能让她在这五千年间便得以恢复，抵抗风堂。

　　庄芷薇终于走到了程茗山的身下，从袖口中掏出了程茗山一直带在身上的乾坤袋。

　　那乾坤袋是在鬼王宫，程茗山被突然带走时落下的。

　　庄芷薇掏出了里面的那把铁锤，毫不犹豫地捶打在铁架子上，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在这山间久久回荡。

　　“阿媞……”

　　程茗山虚弱到只能发出气声，庄芷薇的耳朵可以听见，但她选择忽视，只是一味地闷头捶打着架子。

　　在发现铁锤捶打那架子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其有一分一毫的影响时，她气愤地越发用力、加速，锤到手掌渗温血。

　　她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雷声，和看到滴落在她眼前的血液时，她激动到心口滋生出酸楚感，想快些，再快些将这架子锤烂。

　　甚至从嗓子里发出嘶吼，试图逼出被禁制术压制的灵力，导致从口中涌出血液。

　　“别白费力气了。”风堂能无视周围的狂风，悠然自得地走来，“此物乃上界神器囚天锁，专门用来囚/禁上等妖兽的，你乃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自然是越卖力，这锁便越坚固，然而难受的，便是那被困在囚天锁中的人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庄芷薇高高扬起的手猛地顿住，从眼中冒出的泪珠瞬间便被风刮着飞远了。

　　程茗山一声不吭，忍耐着天雷的鞭笞，同时还要忍受她给予的痛苦。

　　“哐当”一声，铁锤重重砸在石头地面上。

　　“庄芷薇，你不觉得你活得已经够久了吗？”风堂说：“你本该死在五千年前的那场狂欢之中，但你因为她！程茗山，她救了你，给予你神力，让你有机会走到了今日的地位！”

　　风堂无奈摇摇头：“但其实你最该感恩戴德的，是吾。”

　　轰隆隆——

　　又一声闷雷砸下来，风堂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眼看向空中的人，手指一勾，便将人从空中扯下，那人颤颤巍巍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吵死了，消停会儿。”

　　“哎……程茗山，这小仙你一定很熟悉吧？严格来讲，这算是吾修改了你的记忆之后，你见到的第一个吾的人。”

　　程茗山没力气讲话，只好让庄芷薇来当她的嘴替。
　　“你什么意思？她的记忆被篡改，删除，皆是你所为！”

　　风堂对庄芷薇此时疯疯癫癫的状态很是满意，他淡定地点点头：“是，皆是吾的杰作。”

　　这降下天雷的小仙程茗山见过，正是第一次住进落雨阁那晚，越过层层乌云，匆匆对视了一眼后，还冲她打下一道闪电的人。

　　那时程茗山以为，自己穿进了仙侠世界，原主的肉身又是修仙者，这才导致可以看见天上的人，便没有心生疑虑，谁知这竟是风堂有意安排。

　　风堂表情如沐春风，又说：“‘爱是相互的，是有迹可循的，并非是毫无厘头的凭空出现’，如何？程茗山，这句话你可熟悉？”

　　程茗山被锁着的手猛然攥紧，她的心口像是被狠狠捶打了一圈，疼得她快不能呼吸。
　　她不可思议地，死死盯着风堂那张带笑的眼，从牙缝中费力挤出几个字：“你……是悠悠？”

　　风堂立马鼓起了掌：“很聪明啊！吾还担心修改你的记忆，会让你变成傻子，看来是吾多虑了。”
　　“什么穿书，什么景阳宗弟子，从你有了自己穿书的意识开始，你遇到的所有人，乃至死去的江常青、竹玉，还有唐煜和唐慧刘鸣，都是吾可以安排的人。”

　　“怎么样？你不是最爱看人间的话本子吗？喜不喜欢吾特地让似水精心为你量身打造的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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