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与幽灵先生约法三章

　　艾斯梅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但她仍然强装镇定，把脸撇向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如果你不是诚心想戏弄我，我真搞不明白，我们才见了几次面？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弗雷德早在心里问过自己许多遍了，自从他们一起挤在那些大木桶中间后。尽管他们之间好像总是隔着无法逾越的屏障，尽管他意识到自己确实喜欢艾斯梅时也不过只和她相处了几个星期，但爱情这件事从来都和时间没关系。

　　更何况时间的概念对弗雷德来说已经变得模糊——他陪伴艾斯梅长大的五年时间并不像眨眼间那么短暂，那份感情早就不能用简单的“喜欢”来概括。

　　总之，他等了好久好久，还以为再也没机会，现在终于能得偿所愿，待在心爱的人身边。

　　“喜欢你……”弗雷德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在城堡一楼的壁龛里、在魁地奇球场、在禁林、在地牢的废弃储物室、在尖叫棚屋、在深夜的木桥上、在天文塔，还有她婴儿时期每一次露出笑脸，以及蹒跚学步时坚持不懈的样子……

　　但那些他一概不能提起。于是到最后，弗雷德只能自嘲般地笑起来，说出最微不足道的一点，“……长得漂亮。”

　　艾斯梅果然立刻皱起眉毛，白了他一眼，“以貌取人！见色起意！”显得十分不满意。

　　“我同意。”乔治在旁边幽幽地附和道。

　　“嘿！”弗雷德急忙补充说：“当然也有别的，比如你勇敢、理智、聪明……”

　　“好了，可以了。”艾斯梅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请放弃搜罗这些和我完全不沾边的形容词。你根本不了解我，弗雷德。”

　　是吗？毫不夸张地说，弗雷德认为自己是这里最了解她的人。

　　但他只能顺着艾斯梅的理解继续说下去：“好吧。但如果你不给我机会，我永远都不可能了解你。同样地，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机会，试着了解我，也永远不可能验证我们到底合不合适。”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人！艾斯梅无语地看向他，脸颊上仍然留存着些许红晕。很难想象这个家伙在未来曾经多次拒绝她的告白。

　　可是……对啊，她恍然大悟。她不也曾像这样死皮赖脸一次次动摇弗雷德的底线，最后才换来四天短暂的交往吗？那时候弗雷德的心情也一定像她现在这样为难吧——明明喜欢得要命，却还是不能在彼此生命中留下什么。

　　见她不答话，弗雷德又主动开口，“决定追你是我的选择。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我对你的好当作一种理所当然，别太大惊小怪。”

　　艾斯梅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望着他的眼睛里有些动容。除了亚历克斯，她过去从不认为这世界上还会有人毫无保留地爱她。“随便你吧。但如果晚上塞德里克来了，你可别再乱说话。”她警告道。

　　弗雷德嘴角瞬间垮了下去，表情难掩失落，“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我总要搞清楚自己输在哪儿。”比起时空的阻隔，唯一让他束手无策的就只有艾斯梅的变心。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脸又瞬间涨得通红，眼神重新强硬起来，压低声音解释道：“塞德里克原本会在三强争霸赛中遭遇袭击，我只是在极力避免悲剧上演。他现在仍然很危险，比我们都危险。当然，你以后也会陷入危险，韦斯莱先生，所以最好小心些，否则……”

　　还没等她说完弗雷德就打断了她的话，“这么说你不应该像特别关照迪戈里那样，也特别关照关照我吗？以防我的危险提前……”

　　突然之间，一阵熟悉的香气迎面袭来。弗雷德止住话头，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艾斯梅正把一只手指抵在他嘴边，表情变得格外严厉，“别这么说！那是很严肃的事。”

　　“看吧，你也是关心我的。”他想握住艾斯梅的手，却被敏捷地躲开了。

　　艾斯梅转而心不在焉地在面前的衣架里挑选起来，下意识把手藏进衣服之间，好遮住那上面骇人的伤疤。

　　可弗雷德还是看穿了她的小动作。“那些伤是怎么回事？”他明知故问。

　　看来没必要遮掩了。艾斯梅抽回手，把它展示在弗雷德面前，解释说：“是黑魔法造成的伤口，只能用麻瓜手术缝合，所以留下了疤痕。很丑对吧？”

　　如果这就能给他那颗沸腾的心降降温，艾斯梅愿意袒露更真实的自己——这样恶心的疤痕她身上还有好几处呢。

　　但弗雷德只是摇摇头，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不，那是勇敢的象征。”事实上，他昨晚已经有幸见到艾斯梅身上的每一处疤痕。

　　在一片漆黑中，他轻轻放下熟睡的艾斯梅，侧身倚坐在床边，把那双细皮嫩肉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拇指指腹细细摩挲着触目惊心的疤痕：手心一处、手背一处，当时那把短剑是从她血肉之间生生贯穿。还有左肩靠近心脏的位置，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时弗雷德已经悄悄吻过那处伤疤。

　　它们在弗雷德眼中并不丑陋，只会激起他无穷无尽的自责和心疼。

　　“真够油腔滑调的。”艾斯梅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坦白说：“我根本和勇敢毫不沾边。”她自觉是个懦弱的人，否则怎么会惧怕回到过去，回到爱的人身边？

　　这时候乔治的调侃显得恰如其分。“如果你戴上分院帽，一定会被立刻分进斯莱特林。”他断言道。

　　艾斯梅抬起头看向他，轻哼一声，“谢谢，我会把这当作一种赞美。”

　　这话让一边的罗恩不禁打冷战：实在太斯莱特林了。

　　“但我会加入格兰芬多的，如果邓布利多同意我下个学年和你们一起返回霍格沃茨。”艾斯梅坚决地说，“为了确保哈利的安全，也为了更方便地和你们交换情报。”这是格兰杰女士交代的。

　　“那我们就有更多时间待在一起了！”弗雷德乐呵呵地说，“你想去男生寝室看看吗？我可以借哈利的隐形衣……”

　　艾斯梅没搭理他，转头朝另一边走去。乔治立刻瞅准时机，和罗恩上前一左一右地控制住了弗雷德，在他耳边嚷嚷道：“在发出邀请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你的室友，嗯？”

　　他们很快就排着队来到柜台前。金妮挑选了一件玫红色短袖上衣和一条款式简单的牛仔长裤；赫敏对这间店铺的审美不太满意，两手空空；艾斯梅也没选出喜欢的衣服，但她拿了好几件宽宽大大只有印花图案不同的白色短袖。

　　“你应该选这个的。”乔治随手举起一条亮粉色吊带裙，裙摆上缀满了塑料亮片，“我赌五个西可，看见你穿这个弗雷德一定会流口水。”他和罗恩更偏爱机器人的图案——尽管他们不知道机器人是什么，但至少看起来很酷！

　　“别胡说！”弗雷德越过他和罗恩，把那件烂菜叶颜色的短袖递给老板。

　　艾斯梅怔了怔神。她刚想出声阻止，但老板已经火速收下弗雷德递去的钱，脸上露出殷勤的笑容，“谢谢惠顾。”

　　于是当他们大包小包走出这间服装店时，艾斯梅立刻皱起眉毛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买那件丑衣服？！”

　　弗雷德从她手里接过手提袋。虽然艾斯梅坚持不让他帮忙，但他还是直截了当地拿走了那些轻飘飘的袋子。“我不觉得丑啊，而且那是你为我挑的。”他大大咧咧地说。

　　“可我那是在讽刺你！所以才故意挑了一件丑到离谱的……”她心里的愧疚感又翻涌出来。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恶作剧，艾斯梅现在大概可以确定这确实不是恶作剧了，那么弗雷德只是在表达心意而已。她怎么能让这个捉襟见肘的家庭再为一件根本不值得的衣服浪费钱呢？明明韦斯莱先生是那么善解人意，韦斯莱太太也待她热情周到。

　　在她继续陷入更深的自责之前，弗雷德突然出声，郑重地说：“别想那么多，艾斯梅。这是我的选择，就像我说了追求你也是我的选择一样。即使它是最丑的衣服你也不能否定一个事实：它是你专门为我挑选的。只是这一点，它对我来说就已经意义非凡。”

　　可是为什么呢？艾斯梅怔怔地望着那双真诚的眼睛，无法理解。她对弗雷德·韦斯莱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他们继续向前走，乔治低头问金妮：“村子里还有一家糖果店，你们准备去看看吗？”他们差不多该去干些计划好的事了。

　　“‘你们’？你和弗雷德不打算去，对吗？”金妮反问道。

　　“是啊，我们打算去酒吧。”乔治抬手指了指距离教堂不远的那家酒吧，“我们还没去过麻瓜酒吧呢，那里说不定只允许成年人进入。”

　　“至少大部分麻瓜酒吧的服务对象都不是未成年。”赫敏解释道，“他们不会贴心地为未成年准备黄油啤酒和草莓奶昔，最多只是一些浓缩果汁。”

　　“艾斯梅，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弗雷德主动邀请道。

　　他知道艾斯梅一定会拒绝。结果当然也不出所料。“不了，我和他们一起去糖果店。”艾斯梅果断地拒绝道。她不想和韦斯莱双子单独待在一起，也不想喝酒。

　　“好吧，可惜……”弗雷德假装遗憾地摇摇头，提着手提袋回到乔治身边，“在糖果店门口汇合，好吗？我们不会去很久的。”

　　他们在岔路口分开，艾斯梅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什么也没提。她买的东西全在弗雷德那里。

　　“别管他们了，走吧。”金妮兴致勃勃地迈开步子，领着大家朝前走去。

　　这家店售卖的糖果品类当然没有蜂蜜公爵那么丰富，不过就是些最普通的水果糖、奶糖、太妃糖，等等。但韦斯莱太太给金妮和罗恩的钱都还有剩余，赫敏也表现出比对那些衣服更强烈的热情。

　　“你也应该买点，艾斯梅。”赫敏好心提醒道，“为了避免你再次因为饥饿昏迷。低血糖是很可怕的，严重的可能会造成脑损伤，甚至死亡！”

　　她真的很严谨，也很擅长叮嘱别人。艾斯梅现在完全理解波特先生那时的玩笑话了。但她不忍心辜负赫敏的好意，把手伸向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水果棒棒糖，“好吧。”

　　等他们各自选了些喜欢的口味，推门走出去时，双胞胎已经在外面候着。大大小小的手提袋堆在弗雷德脚边，一个也没少。

　　“给！”艾斯梅径直朝他走过去，把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递给他，“别误会，只是为了感谢你帮我提东西。”她可不希望欠弗雷德什么。

　　弗雷德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得意地看向乔治。但他还不满足于现状，撒娇式地对艾斯梅说：“谢谢你，美丽的小姐。如果你愿意，能帮我打开它吗？”他把糖果塞回艾斯梅手里，顾自提起那些袋子。

　　“你这是把我当仆人了？”艾斯梅不耐烦地挑起眉毛，嘴里说着牢骚话，手却已经开始了剥糖纸的动作，“别太得寸进尺！”

　　等她把已经剥好的棒棒糖随手伸过去时，弗雷德突然凑近，张开嘴巴，俯身从她手里叼走了那颗圆滚滚、半透明的橘黄色糖果。

　　“谢谢。”他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口腔被占满了，说的话也含混不清。

　　这动作莫名让人感觉有些羞耻。艾斯梅慌忙撇开红透了的脸，和他重新拉开距离，回到金妮和赫敏身边，在心中发誓绝不再让弗雷德轻易得逞。

　　“怎么？大家都有糖吃，就没有我的份，对吗？”乔治在她们身后大声嚷嚷起来，用胳膊肘戳了戳弗雷德的侧腰，“看来那是专门为你买的，弗雷德。吃完记得保管好那根沾满口水的棍子……”

　　他的话听起来相当刺人。艾斯梅恼火地深吸一口气，掉头回来冲到他们面前，把一根一模一样的橘黄色棒棒糖塞进了乔治手里，“吃吧！”

　　“谢谢。”乔治这才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在她热切的注视下，抬手在嘴唇之间做了个拉紧拉链的手势。

　　弗雷德和罗恩前仰后合地咯咯直笑。说笑声在乡间小路上蔓延开来，一直到他们穿过树林回到波特老宅，始终没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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