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俩人四天三夜带外公到处逛，基本除了晚上睡觉时间其余都不会让外公一个人待着。

　　最后一天夜里，于青野正在和赵吏通电话聊意大利那边的事，就听见了楼上传来脚步声和关门声，楼上住的是外公，于青野挂断电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下床，拿起椅子上的裤子一套就跟了出去。

　　他一路跟着外公，最后外公坐的车停在了海边。

　　于青野的心分分钟悬了起来，但他没敢上前，保持着前后不出十米的距离跟着老爷子。

　　老爷子朝着海边走，最后在岸边席地坐了下去，手里拿着一个带有活塞的一个长方状透明瓶子。

　　于青野往前走了一步，也在岸边坐了下来。

　　大概十米的距离，他听不见外公说了什么，只见外公从坐下来开始，手里一直紧紧抓着瓶子，嘴里说着什么，还把手机翻出来看着照片。

　　大概半个小时后，外公起身往里走，于青野也紧跟着起身，他生怕外公有什么想不开，在距离减半的时候，外公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于青野，嘴角挂着笑。

　　“小野啊，别怕啊，等外公一会儿。”

　　于青野驻足，外公的话好像有魔力一般，定住了于青野上前的步伐。

　　他看着外公走到海边，脚已经踏入了海水里，双手握着瓶子，放在额前，嘴边，最终丢进了海里。

　　在瓶子飞起落入海里那一瞬，透过月色发出的淡淡银光，从弧线一端出发，坠入海里，顺着泛起的涟漪，漂向远方。

　　于青野含泪笑了笑，他明白了。

　　是成全。

　　更是归属。

　　“你外婆啊，就喜欢看风景…”

　　九月份开学，于青野和司蕴回学校找老唐签了个合同，老唐非让他把书都带回去，于青野也懒得跟他掰扯，带就带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结果刚从办公室走出来就在门口看到了钱途，他半靠在走廊窗台上，看到于青野走出来，立即起了身。

　　“老唐说你要走是吗？”钱途走上前，站在了于青野身边。

　　“不是，”俩人并排往班级走，“年末考试，我还回来呢。”

　　钱途没接着往下说这个事，说多了反而显得矫情，等走到班级门口，他停下脚步，也隔着衣服顺手拉住了于青野的胳膊，“我听说是集训，地方在哪？”

　　于青野以为钱途觉得他要离市，就开口解释道，“是集训，就在桥北那头，不出市。”

　　钱途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背对着于青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进去收拾吧，我上个厕所。”

　　于青野笑了笑，“嗯，周末约。”

　　钱途嗯了一声，也没回头。

　　于青野看着收拾了一些书，等收拾完班级大半些人都来了许嘉弋还没来，于青野也懒得等他了，等起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没带书包，就只能抱着书就往外走。

　　出门看了一眼时间，大概还有十几分钟上自习，估摸着林琛也该来了，他就抱着书往一班的方向走。

　　从门口看了一眼，林琛确实已经到了，估计不是在背单词就是在刷题，他直接抱着书走进去，自然而然的走到林琛身边，把书放到了林琛的桌子上。

　　“琛哥，书包给我。”

　　林琛听后起身，直接从后面的柜子上把书包取下来，帮着于青野把书装好，又把人送了出去。

　　于青野本来没想让他送，结果林琛非要坚持送到门口，于青野看时间还算充足，就由着他送了。

　　他前几天回来之后和林琛吃了顿饭，跟他说了自己这段时间不回学校的事，还带林琛去画室搬了一些东西去集训的地方，从吃过早饭出了门，到天黑了才回家，于青野自己都不知道都跟林琛聊了什么能花一整天。

　　“你现在直接去集训的地方吗？”林琛把人送到了门口，把书包递给了于青野。

　　“没有，过两天去，时间跟你这边前后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我晚上得六点多下课。”

　　林琛点头，“有事叫我。”

　　于青野把书包背到了肩膀上，笑了笑，走上前环住林琛的胳膊，“好嘞琛哥，我走了啊，别太想我。”

　　林琛宠溺一笑，“想你可以去看你吗？”

　　“当然可以了，正好我前几天不是带你去了吗，你到了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

　　于青野刚想接着说，就听见学校里面传来了铃声，他就赶紧让林琛回去了，自己又去公交站等了车回了家。

　　到家后把书包放到了屋里的沙发上，就一头扎进他画画的房间收拾这两天需要带走的东西。

　　今年天气不像往常，都已经九月中旬白天中午还是又热又晒，入秋的风好像只吹到了夜间的芦苇，只有晚上的气温降了一个度。

　　于青野最近在准备意大利那边学校的一个考试，赵吏也在那边，前段时间给于青野打电话说他给他的一个老师看了于青野之前的画，老师喜欢的得不行，管赵吏要了于青野的联系方式，然后一直电话轰炸，说于青野特别优秀，她非常喜欢，非让于青野准备一下考试。

　　于青野本身也想过去那边读，索性就是考个试，他也就报了名，虽然当时是一种无所谓的状态，但既然申请了，他也必全力对待。

　　考试在九月中下旬，距离现在不足一个礼拜，于青野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晚上从画室出来都已经十点左右了，一整天几乎都泡在画室，困了就在画室椅子上睡。

　　期间林琛来了两次，一次是中午，于青野窝在桌前睡觉，还有一次是晚上放学后，于青野正坐在画架前，脸上还挂着几处颜料，认真得很，林琛不忍打扰。

　　于青野去意大利考试的前一晚给林琛打了个电话，虽然于青野这段时间都没见到林琛，但他一有时间也会给林琛发消息，林琛虽然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但是但凡于青野的消息，只要不是在上课期间，林琛都会第一时间回。

　　结果于青野刚把消息发出去，林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于青野挑眉，点了接通。

　　“明天几点？”电话接通后林琛的第一句话。

　　“下午的飞机。”于青野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索性就拿着手机进了浴室。

　　“还…回来吗？”

　　“什么？”于青野正开门，没听清林琛说什么，“我准备洗个澡，你说话大点声啊琛哥，不然水声一放我就听不见了。”

　　“洗，洗澡？”林琛闻言睁大眼睛。

　　“是啊，没事不影响，主要我这段时间太忙，也没空去找你，等我过两天回来我就有时间了。”

　　“没关系…”林琛润了润唇向后靠。

　　手机大概是被放到了一边，传来于青野的声音变小的同时伴随着水声，林琛左手托着手机，右手拿起桌子上的笔，黑色的按动笔，林琛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子上弹着玩。

　　“喂？琛哥？你挂了吗？”

　　于青野的声音传来，林琛手里的笔不受控制的弹了出去。

　　“还没，你，先洗吧，”说完咳嗽了一声，“洗完再说吧。”

　　“啊，好，”于青野扩大音量，“你挂吧，我浑身都是水。”

　　林琛嗯了一声，把手机拿了下来，指腹在距离挂断键几毫米处停止，又鬼使神差的把手机放回耳边。

　　还是水声。

　　林琛听着，不知过了多久，水声骤停，他第一时间挂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但睡前没再接到于青野的电话，持续三天，也没收到于青野的消息，林琛编辑好的短信就发出了一条。

　　林琛：「到了吗？」

　　于青野：「安全」

　　两个字，林琛安心了很多，也没再往下说。

　　三天后，于青野准时出现在了四中校门口。

　　穿了他最爱的膝盖破洞牛仔裤，里面一个白色打底，出门感觉有点冷，又穿了一个黑色衬衫外套，穿好站在镜子前，以防被许嘉弋看见，又带了一顶灰色鸭舌帽，走前又从抽屉里拽出来一个口罩，他平时不戴这个东西，仔细一看这还是一年前林琛买给自己的。

　　他确实是专门来看林琛的，所以事先也没联系许嘉弋，不然以他的性格，绝对能把自己拽走，估计连林琛的面都不一定能见到。

　　但为什么会想这么多，他也不知道，或者说根本没在意。

　　今天公交莫名快，于青野到的时候还有十分钟才下课，门口安静得很也没什么人，他先去对面的超市买了瓶饮料和矿泉水，他就爱喝甜的，但想了一下，林琛应该不怎么爱喝，所以给他买了矿泉水。

　　他想了想，还是没站到学校门口，不然一会儿人多了他就头疼，所以干脆从超市出门就没过街，直接就站在路对面等。

　　果然，许嘉弋、钱途和黎阳下课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于青野往旁边躲了一下，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错开他们几个，但他总觉得撞到一起林琛会不自在。

　　等大部队的人都走了林琛和高齐才从人群后面走出来，高齐把校服外套系在腰上，扎着一个丸子头，林琛穿戴整齐，就连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都没解开，背着双肩包走在左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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