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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入暮(一)
“你干嘛?”被拂玉二话不说拉着衣领往前靠,集安猝不及防倒在了拂玉的怀里,但因为怕弄痛拂玉,他用手撑住身体,没有砸到拂玉的身上。
他脑袋懵懵地从拂玉眼前抬起头来,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个面如菜色的少女,不解道:“你魔障了吗?大清早的就跟我开这种玩笑,撒手!”
拂玉紧紧攥着集安衣领的手未放松一毫,眨巴着眼睛看着集安气不打一处来的脸,突然问道:“什么感觉?”
“想打你的感觉!”说着,顺势举起一只手,作势在空中扇了扇,“撒手!”
拂玉不仅不撒手,还将他拉近了些,拉到与昨晚和苏慕靠近她时差不多的距离,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集安看着,却发现自己并无昨晚那般杂乱无序的心跳,她疑惑地松开了手,迷惑了起来。
集安一个翻身躺在她旁边,松了一口气道:“说吧,昨晚发现了什么,导致你一晚上没睡着?”
拂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但也听到了集安的话,呆呆地望着房顶道:“你记得咱们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说得南渊国的那两位公主吧?”
“嗯,记得。”集安闭着眼,缓慢答道。
“昨晚我看到了她的画像。”
“哦。”
拂玉不理会集安的敷衍,自顾自说着:“那画像里面的人,长得和我几乎一模一样。”
“嗯……啊?”集安猛地睁开眼来,翻身过来,一手撑着床,惊讶道:“你说什么?”
“我说,”拂玉也翻了翻身,和他面对面接着道:“南渊国那位祭剑卫国的公主,南旬,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你在开什么玩笑?”集安明显不信,“你不会傻了吧?”
拂玉白了他一眼:“我没傻,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公主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除了眼神和神色迥异,样貌真的看不出差别。你说,会不会是以前历劫的时候……”
她这样一说,集安反应了过来。
芷卿曾跟他说过,拂玉先前两次下山历劫的事情。但他没透露过多,每每都以“天机不可泄露”来搪塞过去,如今看来,怕是拂玉先前的历劫,与这南渊国那位祭剑卫国的公主有关了。
但转念一想,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历劫之后记忆全消,她与前世再无瓜葛,如今又何必去探寻其中的渊源。这不是他们该去执着的事情,于是集安道:“别想那么多,我不是常说吗,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长得像也不足为奇。”
听得集安这样一说,拂玉也就不再继续疑惑此事了。她又平躺了回去,缓了一阵儿,从床上爬了起来,集安将她转变之快,好奇道:“你就这样想开了?”
“不然呢?”拂玉释然道,“师父常说,不要太执着于人间之事,红尘拂眼过,片叶不沾身,你我二人非尘世之人,自当不去趟红尘的因果。”
“嘿!”集安也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也能说出这般道理来了,看来咱们这一趟,到让你稍稍成熟了些!这话要不是亲耳从你这里听得,我铁定会以为这是芷卿那老狐狸说的。”
“你懂什么,我这叫名师出高徒!”拂玉有些得意,说完,从床榻上离开,冲着还盘腿坐在榻上的集安催促道:“赶紧起来,咱们得去看看君澜姑娘了!”
“看她作甚?”
拂玉打着哈欠,语气模糊道:“咱们不是答应了要带她去兰柯寺吗?你睡了一觉就不想认账了吗?你一个得道仙人,难不成要耍赖不成?”
被这样一说,集安可就不愿意了,咳了两声正色道:“本仙人答应的事情从不食言,我只是一时半会忘了,刚睡醒,难免糊涂了些!”说着,从床上爬起来站在拂玉跟前,忍不住敲了一下她脑门:“走吧,小迷糊!”
拂玉猝不及防被敲了这么一下,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气,举起手作势要还他一击,还没出手,集安就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冲她一笑:“先去吃个早饭!”
“吃你个大头鬼!”拂玉放下手,冲着他奔去,嘴里还骂道:“你有钱吗?穷鬼!”
“我没有,苏公子有啊!”
拂玉:“你——!”
“二位!”
拂玉瞪着眼,正想反驳两句,苏慕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来,“早!”
“日上三竿了早什么早!”集安伸手指着头顶的烈日,“苏公子不会也这个时候才起吧?”
苏慕笑道:“在下是个闲人,起早起晚又有何关系,只不过若有要事,在下向来以要事为先。二位既然已经起了,随我一起用膳完后,便出宫去找君澜姑娘,一并去兰柯寺如何?”
“你要跟我们一起去?”集安疑惑着。他的确应了君澜姑娘的请求,但却没想要带苏慕去,他认为他们已经帮他找到了人,算是已经不负他所托,昨夜若非囊中羞涩,断然是不会跟着他来这宫中的。
苏慕却道:“在下是想去兰柯寺祈福。”
话虽是这样讲,但集安知道,这人要是跟着一起去了,就不会仅仅只是祈福那么简单了。这人心思深沉,说话又喜欢打一些像拂玉那种天真不谙世事的人听不懂的暗语,也只有集安这种见惯了人之多面的人能听出来他这平静之言中的别样意思了。
“一起去就一起去呗,多个人一起,热闹!”拂玉在一旁突然插话道,“而且,多个人多个照应不是吗?再说了,那兰柯寺听上去应该是个满灵验的地方,信男信女去祈福,给寺里添点儿香火,这也是积善积德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拂玉冲着苏慕笑,苏慕嘴角勾起,浮现出淡淡笑意,回应着拂玉:“拂玉姑娘说的是。”
“你俩这一唱一和的,”集安摇着头,“玩什么心有灵犀啊!”他有些不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想着人家的钱票吧?”
“我可没有!”拂玉否认道,“但出门在外,没钱是真不行。”
站在一旁的苏慕算是听明白了,忙道:“二位帮我找到了人,谢礼是应当的。”
集安打断他道:“不用不用,我们不白拿,算我借你的。”
“那仙人要借多少?”
集安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算上自己在池吾城里的赊账,快速计算了个大概后,给了苏慕一个拂玉听到后忍不住惊讶的数额。但苏慕听后,却没有一丝迟疑就答应了。
虽然对苏慕的身家并不诧异了,但对萍水相逢的集安的狮子大开口,能够不做思考毫不迟疑就应下,这着实让集安有些意外。
出宫后,集安忍不住拉着拂玉问道:“他什么身份啊,这么有钱?而且我看这些护卫之类的人见着他活像见着君主一样毕恭毕敬的,他莫不是这些人的老大?”
拂玉“啧”了一声,随即凑在集安耳边小声道:“你猜对了,他还真是他们的老大,不仅如此,他还是这池吾城的老大。”
“什么意思?”集安抬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那个背影。只见那人身姿挺拔,仪态端正,走起路来宛若带风,周身自带一份贵气,瞧着温和,却又无形之中带有一种压迫感。
“说书先生不是说过吗?南北统一后,当初立下战功的人被北央王给封在了这里,那个人,”拂玉指着走在前面的苏慕背影道,“就是那个冤大头。”
“弘亲王?”集安记了起来,小声呢喃着,“原来他就是弘亲王啊……”
“所以,当初在战场上一剑杀死那位公主的人就是他?”集安语气沉沉道,“那他可真是个狠人。”
他这样一说,拂玉也顺势想起了说书先生说起这段故事时那唾沫横飞的样子了。
按说书先生的说辞,这位弘亲王是个残忍无端的狠人,当初不仅一剑杀死了池吾城中百姓敬仰的南笙公主,还将南渊王残忍杀害,断其头颅悬于城墙上示众三日。
因为此残暴手段,池吾城百姓便传这位弘亲王是个脾气暴戾,手段残忍,未达目的无恶不作的人。
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自打这位弘亲王入城后,将一切都治理得井井有条,只是从未在百姓面前暴露过身份,所以城中百姓对他长什么样根本无从得知。
现在拂玉想来,这苏慕刻意隐瞒身份,应是他怕百姓知道了会想拿刀砍死他,所以才隐藏身份在城中行走吧。
但拂玉却觉得,那个笑起来若春风般和煦的苏慕,并不像说书先生们说得那般是个恶人。拂玉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见苏慕那个晚上,那天夜色漆黑,他对初见的她尚能温柔以待,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个恶人。
还有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苏慕对她的关照,更是让拂玉无法将苏慕与恶人联系到一起。
她一路乱七八糟地想着,出着神跟着苏慕和集安缓缓走着,不时便来到了昨日那个街角的拐角处。
苏慕站在那里等着拂玉他们,待到他们跟上来之后,拂玉才明白为何苏慕没有继续往前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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