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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老板娘
第六十六章:客栈老板娘
因为是来散心的,马车走的很慢。
甫一进城,丁月便闻见了空气中好几股淡淡的花香,更是见到了街上好几位慢行纵马的女子。
她们扬着头颅,高高的挺着脖颈,一副骄矜自在从容的模样。
丁月倚在窗子上看着好生羡慕,道:“天水的民风很开放,女子上街不用带帷帽,还可骑马。”
这些在外被批判为“不检点”的行为,在这里很寻常,这里的百姓也都接受。
“这里的知县是个女子。”
丁月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因为同为女子,所以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对女子格外的宽容了些。
因为知道身为女子所受的苛刻,所以想尽自己一份力为女子挣脱掉几根枷锁。
“她还会升官的吧?”
丁月微笑着想,如果多出现点这样的女子,肯定会有更多的女子能够摆脱一生困囿于高门深院里的宿命。
“呵。”回应她的是卫霆的一声嗤笑。
他掀了掀车帷,眼神睥睨的望过去,“薛辛一生的官运也只能止步于这里了,除却那些表面弹劾她的官员,暗地里笑话她的也不少。”
女子为官本是大忌,多少人等着薛辛出错来捍卫自己认知当中的男权社会,薛辛之所以能够在朝为官,还是因为她前些年受过的一场大病。
失去了嫁为人妇身为人母的机会,没了传嗣的威胁,也让其他官员忍了她女子为官。
“嘁,是你们害怕,害怕一位女子抢了你们的风头,所以不择手段的打压她,贬谪她。”
卫霆摊摊手,无所谓道:“底层官位上的事爷可没兴趣,月娘的怒火可别胡乱引到了无辜之人的身上。”
丁月只觉得卫霆在讽刺她,背过身来不想理他。
薛辛的事堵在心头,丁月没忍住的开口:“既然薛辛知县才能优秀,又没有后台所以备受打压,你能不能帮帮她?”
卫霆“嗯”的否定摇头。
“薛辛才情置于京都反而会害了她,在此当个小小的知县管理好一县庶务,更适合她,月娘,你此言犹如揠苗助长,有时候的提拔与催命毒药无二。”
京都环狼饲虎,薛辛没有底牌没有后台,去了只会是给别人铺路的命运。
他说起薛辛的时候没有鄙夷高高在上,只是普通的叙述,那些事实说服了丁月,没故意胡搅蛮缠,非要他去帮薛辛。
他们宿在了卫林早就准备好的别院里,是一所三进的院子。
丁月驾着一匹白色的马缓缓走过来,马背上的女子一身青绿色衣裙,脊背直直的挺着,唇角噙着一抹浅笑。
卫霆是等她驾马走进才上前去的,伸手扶着人下马,卫霆主动牵起缰绳走着,另一只手很自然的牵着丁月的手。
丁月挣扎道:“三爷不能放开人走路吗?”
“月娘被人牵着是不会走路了吗?”
手上力道紧了紧,丁月妥协的任他去了。
将马交给侍候着的卫林,卫霆观丁月心情很好的样子,问:“月娘,你若喜欢这里,我们在此待上几天?”
丁月侧身看到了他身后的行人浅笑了下,应着:“好。”
她的目光是身后的行人,卫霆还以为那抹笑是对着他的,亦是配合着弯唇笑笑。
眼神中晕出一抹柔情来。
这里生活缓慢,颇有现代厌烦大城市里的快节奏来乡边小镇散心的感觉,身处这样一个缓慢流的生活,心里好像也得到了被治愈的安宁。
是走到南溪的时候,丁月说想在这呆一段时间。
这个郡县多雨,一个月里只有四五天是有太阳的,偏偏丁月喜极了这里的阴雨连连。
住在南溪的一家客栈内,每日没有乐子,丁月也不出去,客栈的老板娘郑秋娘就和她搭上了话。
一个寻常的早晨,丁月睡到自然醒,去一楼要些吃食,坐在柜台处,正好能和郑秋娘说些话。
丁月还记得当初来客栈的时候,柜台前的郑秋娘第一眼就说:“姑娘,几位客官,要几间雅间?”
至今卫霆那个阴沉的面色还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人也是个敢的,卫霆肃然的牵着她的手,就因为她的发髻,她的抵触,就当着他的面叫她姑娘。
“您为何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唤我姑娘?”
要知道,人的面色是最不会骗人的,以丁月如今半老徐娘之龄,虽是披散着头发的,怎么说也和年轻姑娘搭不上边,怎么想,都是已出嫁女的形象。
长相艳丽的女子就勾唇笑了笑,略带回忆说:“眼神吧,姑娘的眼神很独特。”
令人见过难忘。
郑秋娘不去管卫霆如何如何,只想用自己亲眼看到的,感觉到的去对待丁月。
正说着,门口跑进来一个黄青棉布衣衫的少年,那人普通长相,身材中等,看得出年龄不大。
一进来便直冲冲的道:“娘,有没有酥饼,我跑回来的,又累又饿,救急救急。”
“看你贪吃的样子,都是你的,慢点吃。”
郑秋娘把托盘上早就烙好的饼拿出来,又掏出手帕给郑灿擦汗。
“嘿嘿,因为今日旬假,就知道娘这里有酥饼,孩儿午间刻意留出肚子回来的。”
娘烙的饼是最好吃的,郑灿每次放假回来都要吃一回,走的时候再带上些,路上吃或分给同窗些。
郑秋娘就假动作的打了他一下,嘴里警告道:“下回不许了,再这样娘就不给你留了,看你空着肚子好过不。”
郑灿憨厚的笑笑,手上又拿起了一块饼,说话的间隙也不耽误他吃饼。
母子俩说着书院客栈里的琐事,郑灿对着母亲感恩敬佩的笑,说出些用心哄她的话,郑秋娘面上的明艳被母爱的光辉逼得退让。
这一刻的郑秋娘,所表现出来的血脉柔情远比她的容貌更击人心。
丁月看着郑灿的笑有点恍然,他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是母亲的孩子,还有郑秋娘这个港湾遮蔽着。
是和青阡完全不同的命运,那个叫她跑的少年,丁月永远忘不掉青阡的离开,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怀念了。
母子俩说了会话郑灿就去了后院,郑秋娘用手帕擦着掉在柜面上的碎屑,眼神里泛着光。
丁月的早饭也吃完了,道:“郑老板不仅是个好掌柜,还是个好母亲。”
“您见笑了,养了个小吃货。”
郑秋娘一个中年女子独自经营这家客栈,从他们的母子关系就能看出来,她把孩子养的很好。
虽外貌不出众,但他孝顺,懂得感恩,这一点就胜过很多孩子了。
“等到令郎再长大些,有了出息,就能撑起家里的门庭,届时郑老板可是得每天都乐哉乐哉的阿。”
“哈哈您可真会替我想以后,不过那些我都不奢望。”豌豆黄衣衫的女子转了转脑袋,眼波流转间,成熟女人的风情顿时显露出来。
“阿灿的资质平平我都知道,但他孝顺肯吃苦,这就够了,加上我给他攒的这家客栈,他只要维持住,足够他下半生衣食无忧了,其他的我都没想过。”
她说话时眼神飘飘的看着丁月,郑秋娘的目光习惯了看人带钩子,穿的也是露点锁骨的方领衣衫。
想到以前,郑秋娘眼底多了些悲伤。
她婚后丧夫,一个人抚养不过五岁的郑灿,又因为族里容不下他们母子,她无法,只得被迫离城来到这陌生的南溪。
在陌生地界开一处客栈哪能是轻而易举的事,开始的时候还不太适应,遇到的权势多了,他们也提出来要护着她的客栈,当然不是送上门来的庇佑,郑秋娘后来也就接受了。
她付出代价得到庇护,用一些交易来稳固客栈经营。
屈辱骄傲养不活他们母子,得认命。
*
告别的那日,郑秋娘在门口送别。
丁月收了她做的酥饼,道:“多谢您的酥饼,郑老板,遇到您丁月得到了很多,尤其是和您的那些谈话。”
郑秋娘换了身深紫色的长裙,是有点显年龄的一套衣服,没有上很浓厚的妆容,露出她原本端庄的脸来。
“姑娘过誉,前路平阔,还望姑娘心胸亦如此路,莫要不放过自己。”丁月有很重的心事她一个旁人尚看得分明,郑秋娘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毛病,但想劝劝。
心里郁郁的活着的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
丁月苦笑了下,她不开心就那么明显吗?
“郑老板慧眼,可是积累成疾,心病难医,丁月告辞。”
郑秋娘也微微弯身,回她一礼。
“姑娘保重。”
又一次放假回家的郑灿见郑秋娘还待在门口,过去劝道:“娘,人都走了,您也回去吧。”
“嗯。”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已经快和母亲一般高低了。
“娘,那丁月婶婶丈夫也是个对她好的,且看起来家境很好衣食无忧,您还担心什么呢?”手掌握住母亲的胳膊,郑灿问。
他不懂为何娘把那女子看得那么可怜,明明看起来她的夫对她很好,且家境优渥,还有什么不足吗?
拍了拍郑灿的手背,郑秋娘慈爱的目光落到身侧的人身上。
“阿灿阿,你不懂,女子的婚姻是要衣食无忧,但前提是夫妻二人互生爱意,那样才是最正常最长久的婚姻,现在不懂也没关系,你以后都是要体会的。”
“您说的好复杂好麻烦,还要这还要那的,真的搞不懂,孩儿还是回去吃您烙的饼吧。”
对牛弹琴,郑秋娘揪了揪郑灿耳朵,嗔道:“就知道吃!”
*
出了南溪马车悠悠的行驶,丁月倚在马车壁上,闭眼假眠。
马车外传来愈发清晰的叫卖声,行至一所新的城池中了。
卫林稍稍叫停了马,拱手道:“主子,夫人,彭州到了。”
看了眼外面的境况,还算热闹有点人气,卫霆下马道:“月娘,爷带你下去逛逛。”
“我不下去了,三爷您请。”
卫霆无法,安察着卫广看好丁月,让马车慢行着,自己走进了吃食铺子。
丁月被一阵争吵声吸引目光,那是在后面的街上,阴瘦的男子指挥着蛮横的小厮架着位年轻女子,拉扯着就要向客栈里面去。
那女子哭喊着求救,说自己不认识他是被抢的,可一旁的看官谁又敢出手阻拦呢?那柏家是彭州数一数二的世家,他柏二看上的女子,谁又能逃得过他的手心。
了解情况的第一眼丁月就红了眼,脸上闪过同样境地的恨意。
那女子的身影多么像从前的她,被迫的,无奈的不得不屈服于强权。
一刹那,丁月以前的挣扎逃跑、控诉哭喊,一幕幕的呈现开来,那些低微屈辱的过去,一直都像枷锁般的禁锢着她的心灵。
盈极必反,丁月从来没忘记过被强迫的过去,一如现在那个女子所遭受的不甘威逼,瞬间激发了丁月的记忆。
不能让那人得逞,要救那女子!
手碰到卫霆放在长凳上的剑,丁月想也没想推开后车厢门提剑过去。
她要去救那个女子,当街抢人,是犯罪,哪怕是大禾的律法也是要入牢的,哪怕是拔出剑见了血,哪怕是杀了人,也别想叫那人成为第二个丁月。
未及争执地方,丁月被大步过来的卫霆抱着拦下来。
“月娘,你拿剑做什么?把剑给爷,当心伤了你。”
“我去杀了那个败类。”
看了眼身后卫霆便推断出前后因果了,给卫广使了个眼色,后者走向喧闹的中心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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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今年的阿月29岁了,卫三狗40岁
说实话我有点想象不出来他们具体的面容,年龄有点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