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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然后的几天,我很听话的去了小澄的家里头住,我们两个都很默契的对此事只字不提,只是偶尔会在眼神交叠的片刻产生一丝丝的尴尬,这种尴尬里头带着某种我们都不愿意承认的情绪,似乎说出来了就会是场灾难,所以我总是很快扯起其他话题把它给掩盖掉,以免“灾难”的发生。
小澄的眼泪给我带来的触动非常大,从我认识她以来,她都是坚强又冷静的,别说哭泣,我连她彻底发火的样子都没有见过。所以她的眼泪我把它视为目前为止最震撼的几件事之一,尽管她随后就自己把眼泪抹干了也不需要我的安慰,甚至还自己吐槽了一下来调节气氛,但我仍旧能够明白,小澄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牧槐粘切原粘的更紧了,你再不出现,我看真危险了。”
小澄边吃着便当边同我讲学校里头发生的事情。这两天我还是没有去学校,一来是在事情真的尘埃落定前,不敢面对赤也。二来,我的身体确实没有太大起色。低烧不退,食欲不大,白粥喝着都觉得在喝毒药。
我听了小澄的话竟没有半分吃味的意思,因为我觉得牧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好姑娘,虽然在爱情方面的手段有些叫人难以接受,但那只是针对我,对赤也构不成任何伤害,她的一切出发点都只是因为太喜欢他。可我就不然了,倘若我这次离开,我相信定会伤害到赤也,所以我貌似没有多少资格再去讲她的坏话。
“随便她去吧,我也不想跟赤也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我回答,跟着选择蒙头睡觉。
躲在被子里的时候我忘记自己有没有哭,反正最近哭的次数太多,早已经懒的去记了。我发现我这人有时候总爱为还未成定数的事情先难过一通,随后等事情真的发生了,我倒是可以淡定下来。这大概是一种极为悲观又强迫症的态度,因为已经预先在脑袋里练习过了,所以也就可以不那么悲伤了——我以为。
第三天的时候妈妈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我在羽田机场了,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到家,你在家里头等我。”
我嗯着应下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给小澄留了张条便打道回府了。从小澄家巷子穿出去,再走一条街便可以看到横滨最著名的那个摩天轮。我买了灌热可可暖手,跟着趴在海边的围栏上看着那个不停闪光的庞然大物。
我记得我和赤也说过摩天轮其实是诅咒,但我想问题不是出在摩天轮上面,而是会去坐摩天轮的情侣,心里多少还是带着童话的色彩,都还非常年轻。年轻时候的恋爱自然不会长久,而人类在失败后又不爱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传说。我不想让自己去相信这样的传说,但同样的,也不想让自己亲自去尝试从而打破这个传说。因为我没有信心真的可以天长地久。
在海边的围栏把热可可握的彻底凉掉时,小澄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回家了嘛?”她轻声问,或许是听见了海潮的声音,说完后她又补上一句,“在外面呢吧?”
“嗯。”我对着空气点点头,然后把妈妈回横滨的事情告诉了她。
“这样,那你和她好好谈谈,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你好。”
“我明白的。”我回答,后头半句话还卡在嘴里没来得及说,小澄就匆忙切断了电话。
我看着摩天轮发呆几分钟,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到家时,妈妈已经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爸爸。他们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沉默,听到我脱鞋的动静,立刻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回来了。”讲完习惯性的开场白后,我走去厨房洗手,故意把一切的氛围弄的和往日没有两样。路过沙发的时候注意到爸妈的脸上都有疲惫,从北海道赶回来还没有好好休息,就得对我进行思想教育工作,确实挺累人的。
他们的背景是一片灰亮的灯光,只是落于沙发两侧的立式台灯的光罢了,客厅其余的部分都陷在黑暗里,这无疑给即将上演的戏增添了不少气氛。而且他们仿佛已经知道了我的知道,只是尚找不到切入点跟我开口罢了。我不想主动去捅破什么,在这次的事情里,我永远都不想站在主动者的位置上。
洗完手后我回到客厅,爸爸笑着问我,“冷礼……一直都很喜欢北海道是吧?”
“大概吧。”
“想不想去待一阵子呢?”
“一阵子是多久?”
我问完后爸爸再度沉默下去,妈妈接上话,“爸爸妈妈的心,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当然知道。山梨离开的时候你们是为了我好,因为我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现在要把我送去北海道,也是为了我好。因为可以试着将我的全色盲治好。”我提了口气,接着道,“但是,这些为了我好,你们从来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先替我下了决定,做好一切的安排,最后的询问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我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冷礼,不是这样的……”爸爸急忙打断我的话,我笑着又打断他的话,“那么是怎样的呢?难道我不明白,父母比孩子知道他们更需要什么这个道理么?但是,你们所憧憬的我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么?你们只希望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渡完一生,所以能不让我走弯路,就尽可能的避免着,能让我不受伤害,就竟可能的阻止着,替我选好的学校,未来还可能替我选好的职业,或者好的丈夫。”
“你们跟所有的父母一样,用小伤害避免大伤害。可是伤害再怎么避免,总还是会遇到的。人生最可悲的事情,就是由别人替自己决定人生,然后过别人想要的生活。”
妈妈听了我的一些话情绪有点激动,“那你告诉我们,你想要的人生,是什么样的?难道一辈子看不见颜色真的会幸福么?你有没有想过全色盲会给你带来多可怕的未来?大学,恋爱,结婚全部都会有阻碍,这样也真的没关系么?”
“有关系。”我回答的干净利落,“很多大学不收色盲,至于结婚,对方的家庭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会让他们孙子或孙女染上色盲的儿媳呢?”
“既然你都明白,那为什么还……”
“因为这件事如果我连争取都没有试着做到,就太对不起一些人了。”
爸爸明白我在说什么,试图安慰我,“不会很久的,冷礼,全色盲如果治好了,那么你的大学完全可以考来这边……到时候……”
“两年……”我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两年……要一个人等我两年,还是不确定的两年,这种混蛋的事情,我没有办法。两年会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何况人心。爸爸你应该比我懂。”
我的暗讽让爸爸叹了口气,妈妈似乎听出了什么门道,带着点惊愕的问我,“冷礼,是不是交上男朋友了?难道……就是上次来的那个叫切原的?”
我直直的看着妈妈的眼睛,半晌,才点了点头。妈妈预料内的激动,从沙发上跳起来,刚要说什么,就被爸爸阻止了。“算了,不要骂她,我们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
“我早就说了不要这么早谈恋爱!你看吧!现在事情搞的多麻烦!”妈妈推开爸爸的手臂嚷嚷。爸爸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随后非常严肃的看向我,许久未曾有的表情再次冒了出来。
“去跟人家好好说清楚吧,冷礼,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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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周末,赤也上午有社团的练习,下午才腾出空。我昨晚发邮件邀请了他今天出来玩,他担心我的身体还没有痊愈,于是挑选的场所的权利,留给了我。我想如果让他选,八成会是游乐场或着游艺机房吧,格斗类的游戏是他的最爱,对于我,多少有点头疼。
父母在我出门前告诉了我他们选好的日期,就在月底,他们觉得越快越好,因为能赶上那边某个学校转学考的测试。看吧,果然如我所料,这四天里,他们不单是见到了SEN,还替我做足了各种安排。爸爸的工作会认识许多人,结交上很多朋友,全色盲要入普通学校这种事,自然是得走后门。我不清楚他委托了谁,和好像入立海大一样,但我明白,定是低声下气的。人情债,是最难还清的。
不过爸爸似乎辞去了在这边的职务,他和他的情人做好了更长远的规划。那个女人出生札幌,大学才考来横滨大学,毕业后听说在金融行业公司里做事。爸爸这些年存的积蓄加上那个女人的,足够自己创办一件小小的会社。他们似乎打算做出版业,但考虑到这边的竞争力太大,于是就暂定了北海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情,或许还不会这么快敲定地点。
很多事情需要爸爸去操心,毕竟自己开公司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里头的门道我不懂,但从他晚上就必须飞回北海道这一点上也看的出,他忙的几乎焦头烂额。
不过无论他为我牺牲了什么,就和他情人共同生活这一点,我绝对不会让步。
等赤也的空隙里,我发现天气似乎暖和了,甚至有吸着冰棍的情侣从眼前走过去。我松了送围巾,下一秒就有手从身后穿过我的肩膀,将我的围巾重新包严实。
我转头,赤也耀眼地笑着,刘海乱乱地盖住了一半的眼睛,肩上还背着球袋。
“哎?你没回家么?”我看着他同样未还换的运动制服问。他点点头很是直白地回答,“嗯,训练完后一起去吃饭了,没时间回家准备啊。”
“辛苦了。”
“早就习惯啦。”他边说边牵起我的手,“去哪里好呢?冷礼决定了没有?”
“看电影好不好?”
“阿列?冷礼不是……”
我打断他的话,笑着解释,“没关系,就一次……很早就想跟赤也一起看一次电影了。”
赤也也没有察觉出我的反常,频频点头说好。跟着一路都在跟我探讨最新上档的电影哪一部比较值得看。因此到了影院的时候我们几乎没有犹豫的就买了票。有关于宠物的故事,是收买眼泪的良作。
四周的灯光暗下去的时候,我就立刻闭上了双眼。等到慢慢适应落在眼皮上的光了,我才重新张开。赤也喝着影院内购买的饮料,注意到我看他,很自然的就把纸杯递给我,“渴了吗?”
我摇摇头,剧情开始上演,包厢内安静的像是入了深夜。赤也看的很投入,我则一直在睁眼闭眼中煎熬着。到最后实在受不了光线的摧残,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我在它夺眶而出前就赶紧用纸巾吸干,反反复复,眼睛充斥着爆炸般的疼痛。
本是在没有哭的欲望的情况下掉眼泪,直到身后的女孩开始抽泣,前排的女生频繁的拧鼻涕,赤也的表情有些难受时,我才是真的想要哭。这种情况下我的哭泣不会显得奇怪,于是干脆就放开了一点胆子,捂着嘴抽搐肩膀。
赤也见我如此,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开我的手,然后替换上自己的手掌,帮我擦掉眼泪。可是他越擦我的眼泪就掉的越多,他开始觉得奇怪,害怕说话影响到别人只好轻轻搂住我以作安慰。
这样的温暖还能在我身边停留多久呢。
这样割舍不下的人,注定是要用离别告场的么?
看完电影后天已经暗了,我的眼睛仍旧被赤也笑话成另一个他。哭久了肚子会饿,当我感觉到胃部空空如也只想进食时我万分的欣喜,简直是如同一个世纪的阔别,我那壮硕的小胃似乎又回来了。
“终于想吃东西啦?”赤也有些得瑟,抓抓脸思考,“吃什么好呢?”
我看了下时间回答,“先去一个地方吧,那里七点就关闭了。”
“可是我肚子也饿了……”万分委屈的口气。
“买面包。”
“面包就打发我拉……喂!”我抓着他开始跑,摩天轮就在前边不远处,跑到跟前后我自己累的不行,赤也也够呛了。售票人员跟我说这是最后一波,于是赤也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我抓上了摩天轮。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也会变得微妙起来。
我趴着窗口看越来越远的地面,赤也一直嘀嘀咕咕说我奇怪。
“面包呢!不是说要买买面包的吗?这一圈可要二十分钟……”
我斜了他一眼,“那你啃玻璃啊……”
“我……”他被我的话噎住,直到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才气的过来掐我,“我饿我饿我饿!”
我被他晃的一阵晕眩,按住他的脸推开他,“你巴基斯坦难民啊!”
赤也松开手在我旁边挤着坐下,气氛就是在那一秒变的更奇怪的。本来好好的闹腾却突然安静下来,赤也手指扣着球袋,时不时地扫我一眼,再迅速移开。
“呐,冷礼,快到最高点了……”
我点点头,“是啊。”赶紧趴着窗户掏出数码想要拍照。赤也的手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扯回他旁边,跟着低下头嘴唇送了过来。我哈哈一声干笑,把他笑的顿住了,我解释说,“摩天轮上千万不能干这事儿……”
“为什么?”他很是遗憾,我又解释,“因为会中诅咒啊。”
他的眼底被窗外的灯光映的格外亮,摇摇头说,“我不怕的。”
“阿列……喂喂……唔……”
就算中了诅咒也不怕,就算有困难也要继续坚持,这就是切原赤也了吧?因为他拥有比常人多出几倍的勇气,他相信靠自己就可以去打破所有的注定。那么我呢,我是否够资格配得上他的这份自信。如果我不尝试去改变,是否永远就这样下去了呢。然后等到某一天,因为某件事,而彻底失去和他在一起的信心。
回去的路上,我憋了一肚子的话,待到临分开前实在不能再拖,我才选择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我舍不得说出分手两个字,我也没有打算说,只是想把一切决定的权利都留给他。
赤也本是非常幸福的表情,却因为我的关系,变得难以置信,像是被人重重的扇了耳光那样,愣了好久都没有给予我回应。很久之后,他才笑着问我,“冷礼,又骗我的吧?”
“不是。”
他哈地哼笑一声,“能告诉我原因么?”
我摇了摇头,赤也的表情严肃下来,转过身去喘了两口气,似乎在压制自己的脾气,再转回来时,他抓住我的肩膀祈求,“别走好不好……转学什么的……北海道……那么远……”
“这是我父母的决定……我……”
“我不要,”像是孩子一般地打断我说,握着我肩膀的力道变的很紧,“接受不了……”
第二句话已经模糊成了颤音,又重复着问了一遍,“别走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他瞬间就松开了手,认真地看着我,对我说的不是我等你,不是没关系,而是,“我不会原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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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过的完全不想码字 了……
嗝儿(饱嗝
大鱼大肉吃太多了(剔牙
好吧,我听见了你们的鄙视声…………在这章下面说这种话……
我现在说新年快乐还会有人想搭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