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诘屈
“诶，韶华妹妹，茱萸姐姐，还有锦瑟姨妈，你们怎么来啦？”
“昨儿个听花市街上的人说你回来了呀，我们姊妹们想你想的紧呢，一早就出来看你呀。”
茱萸姐姐声音甜甜的，笑起来眉眼弯弯，颇为亲切。
孟羽书喜欢跟漂亮的小姐姐说话，长得好看的人他都挺喜欢的，不过，他也怕被抓现行。
“嘘，小点儿声，别让后面的人听见了。”
孟羽书特意穿过大殿，在后门探个头，往廊下一瞧，郑小七还安安静静地躺在竹椅上睡觉，这才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溜回来跟美女们愉快的聊天。
“干娘近来可好？在楼里红不红？”
锦瑟姨妈道：“倩娘才貌冠绝，又有赵将军一力捧着，哪有不红的道理？”
茱萸姐姐跟着打趣：“嘻嘻，就是因为太红了，所以才没时间一起过来看你呢。”
韶华妹妹插嘴：“我们出来之前，杜娘子还叹了气，念了诗呢，好像是什么自君...什么来着？”
“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
“对，对，就是这首，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韶华，这诗是杜娘子念给赵将军的吧？赵将军还没回来呢...”
“赵将军这次出去，听说淮左转运使大人要被贬职了呢！”
“活该，谁让这人做事不尊重，上次来咱们楼里可嚣张呢，还打了魏远儿一巴掌呢！”
“唉，魏远儿也是苦命，跟了秦大人的那个朝三暮四的纨绔侄儿，今后可有的是苦吃呢...”
几个姑娘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把湘阳最近的一些八卦是非都议论了一遍，孟羽书听她们说话有趣，顺便又能了解情报，自是乐在其中。
“走，我带你们去后堂吃点心去。”
总在院子里站着说话也不是待客之道，孟羽书把姑娘们领进了竹里馆的后堂，亲自烹了茶，还把昨天在花市街买的点心都分给了她们，哎，谁让他自己无福消受了呢。
孟羽书以为郑小七在睡觉看不见，谁知在那三清殿的幻境里，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人家眼里。
而且是纤毫毕现，甚至说话的声音都被故意放大了，直把某人惹得火冒三丈。
彩衣仙人一边笑一边看着郑小七生气的样子，觉得很好玩，道：
“你这么在乎他招蜂引蝶啊？”
郑小七在三清殿见到孟羽书的师父倒也没觉得意外，毕竟这里是他们当初相识的地方。外面这群莺莺燕燕实在是气人，郑小七一点儿也没客套，直接就跟彩衣仙人告了个状。
“他那已经不是招蜂引蝶，是他自己沾花惹草！你是他师父，你也不管管！”
“这，我可管不了，这孩子以前我就管不住，管他差点儿没把我坑死...所以，还是得你自己想办法。嗯，不过呢，我倒是可以送你一样东西，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什么东西？”
“你看。”
彩衣仙人从袖子里摸啊摸，摸出一根金黄色的绳子，拽一拽，还很有弹性。
“这是什么？难道是...捆仙索？”
“...额，你这么说也不是不行，这个，在我们那边俗称...橡皮筋。”
“橡皮筋？”
彩衣仙人示意郑小七附耳上来，低声道：
“你到时候这样那样...对，捆的很牢靠的。”
***
郑小七刚进刑部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也就比现在的孟羽书大一点儿，带他的师父姓林，跟他爷爷是一辈儿的人。这位老林师父非常擅长用绳子，所以他教郑小七的第一手本事就是怎么捆犯人。
林师父：“犯人么，为了活命，总归是想跑的，怎么才能让他跑不了呢？小七，你说说看？”
年轻的郑小七答：“把他们捆起来！”
郑小七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东西快，动手能力也强。无论是五花大绑，还是三花小绑，都绑的不错，所以天字号玄字号里每每要捆犯人上刑场的时候，就会找他师父，他师父不在，就会找他。
这确实也是一项实用的技术，便是回到家里，街坊间谁家有个大猪小羊的要宰，也都喜欢请他帮忙，凡是他经手的，基本上挨刀前都不会再胡乱动弹了，捆的时候就都老实认命了。
白天的事郑小七没有立即找孟羽书的麻烦，他也知道直接上去教训他效果不佳，这小子现在滑的很，你说他一句他后面一百句理由等着你，所以对付他绝对不能太君子。
就还是等到天黑了直接跟他算账。
孟羽书本来白天还有点儿心虚，故意躲着郑小七。等到了傍晚见还没事，才放松了警惕，仍旧照常吃了他的八仙粥，泡了个澡。直到回房准备休息的时候，才发现郑小七正拿着根绳子等着他。
“救，救命啊！”
他见势不妙，立刻扯着嗓子叫唤起来，转身想跑。
郑小七哪会再给他实践三十六计的机会，一把便薅住他后领子拖了回来，孟羽书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可惜就像被大灰狼叼走的小羊羔，在绝对优势的力量面前，些许反抗，收效甚微。
“怎么了，怎么了？师叔祖，出什么事情了？”
小虎儿刚好路过，听见动静，隔着窗户问。
“救，救...”
“就你师叔祖牙疼，没事，我再给他治治，你去忙你的。”
“好嘞，小七叔～”
“救命...嗯？这什么，小七，你这什么绳子？你，你别捆我啊，我不是犯人了！我有赦免文书的！”
彩衣仙人的捆仙索确实好用，稍微使点儿劲便绷的牢牢的，郑小七几下便把孟羽书捆成了个粽子，丢在软榻上动弹不得，看起来老实多了。
郑小七搬了个凳子往对面一坐，问他：
“说说吧？”
“...我，我说啥？”
“说说你和你那些妹妹，姐姐，还有姨妈的二三事。”
“...你，你都看见了？你不是睡着了么？”
“我睡着了你就敢为所欲为了是么？”
“小七哥，我冤枉啊，我跟她们真没什么，我就跟她们说说话，请她们吃点心而已，那些点心我牙疼不是吃不了了么，也不好浪费...小七哥，你大人大量，给我松开好不好？”
“不好，你还没反省清楚。”
“我反省，我反省...我，我不该大白天跟栖霞楼的姐儿们有说有笑，我错了。”
“还有呢？”
“我，我不该拿韶华妹妹的绣花手帕，虽然是她主动送给我的，呸，我手贱，我不该要。”
“嗯，反省的有点儿眉目了，还有呢？”
“茱萸姐姐...她耳环掉了，我，我帮她戴回去的，我手贱，我该打！”
“就只戴回去耳环？”
孟羽书心里一咯噔，暗想怎么回事儿？他睡着了怎么还知道的这么仔细？难不成小虎儿给他告了密？还是说栖霞楼的哪位小姐姐是郑小七的眼线？！这，这是师父说的那啥钓鱼执法吗？
孟羽书冷汗直冒，没弄清楚之前，他也不敢随便扯谎，被拆穿了更麻烦。反正已经走投无路，孟羽书索性破罐子破摔，实话实说了。
“我还摸了姐姐的脖子...”
“哦，那这手是很贱。”
“哥，我知错了，你饶我这回吧，我下次绝对不敢了。”
“这就交代完了？”
不会吧？孟羽书尴尬的脚趾抠地。怎么郑小七突然跟开了天眼一样，什么都知道了呢？
是，他是有些不太规矩的小动作，但那都是小姐妹之间亲亲密密的正常交流，锦瑟姨妈以前还亲过他呢！本来也没什么的嘛，让他这样一条条的交代清楚，这本身就是在强人所难，孟羽书是又害怕又委屈，越想越难受，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还哭，这回你哭也没有用，捆你这绳子还是你师父给的，专门治你的这些坏毛病。什么时候交代清楚了，什么时候才能给你放开，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师父？你去幻境见过他了？”
“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的？”
“...”
“怎么？还不信？”
郑小七把戒尺也拿出来了，放在膝头轻轻的拍了两下，声音不大却极具威胁。
“小七哥，我死有余辜！我全部坦白！统统交代！你待会儿，轻点打...”
***
郑小七倒也没有真打孟羽书的手板子，毕竟这小子已经给他吓得够够的了，再打就是有点儿欺负人了。况且这次孟羽书交代罪行的态度还可以，把能说的全说了，基本符合坦白从宽的处理条件，郑小七的戒尺也就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宽宏大量的给了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孟羽书则如蒙大赦，后面这两天表现的非常老实，一点儿花花肠子都没有了，处处都端着正人君子的样子，连说好的去栖霞楼看干娘的事情也一推再推，直到徐大坎上门来告诉他，赵将军回来了。
“赵将军今儿后晌刚到，辎重营那边还有些交割的事，俺跟他提了一嘴，说你来了，他就道：晚上去杜娘子那儿见，你看？恁俩几时过去？”
孟羽书看看不远处站着的郑小七，仍旧是腿软。
“我...我能不去么。”
“那俺跟他说你酉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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