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过境终有时

　　次日，李雨鸣一来到就跟旁边的设计师说，昨天水晶球被她打碎了水弄到了她画稿的事。

　　没想到设计师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是好事，还把画稿举到胸前，让李雨鸣看那几抹被水晕开的色彩：“我觉得这个被晕染过的颜色更好看了耶，很春日的感觉，有种春风得意，还混着些许魅色，这个色很适合春天呢，而且很自然，我在斟酌斟酌，把它做明年的春装色彩吧。”

　　昨晚那件事像是上一秒发生的，李雨鸣不知怎么的又恍神了。

　　设计师喊了她两声，才回神。

　　对方眨巴眨巴眼看着她，问：“你手没事吧？”

　　“手？”手能有什么事？李雨鸣摊开手来看了下两掌，没事啊。

　　“我早上来到看到垃圾桶玻璃渣上沾着血。”

　　闻言，李雨鸣心头跟着一紧，视线看向垃圾桶，已空空如也。

　　“刚清洁阿姨来收走了，一会我们也要搬回去了，不能留垃圾在这。”

　　彼时已经来到的同事都坐在接待区那边聊天，陈菲菲表示12点前搬回去就行，上午的时间大家自由分配，王华正在跟娟姐讨论着要不要叫货拉拉。

　　有人搭腔：“不用了，也没什么东西，分批打个车，大件的放后备箱，剩下的自己提。”

　　王华抬手想征求下李雨鸣的意见，她已经跑出去了。

　　李雨鸣揪着一颗心，先是跑到隔壁去，询问前台赵止宇今天来了没有，前台摇头。

　　没来啊，刚才楼下也没看到他车跟人，那辆白色的奔驰也不在，她灰溜溜的回来之后，坐在凳子上发呆，想着肯定是昨天他收拾那个水晶球玻璃的时候割到的手，但是又关她什么事呢，他昨天那样过分，害她今天上班在脖子上了涂了好几层遮瑕才勉强示人，又怕卡粉难看还配了丝巾。

　　有人说回去还要打扫卫生，不如现在就搬吧，有人复议道好，之后就是稀稀疏疏提袋子的声音。

　　王华见李雨鸣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了句要不要等她。

　　她摇头，“你们先回去吧，我晚点再过去，这个场地还要跟那边前台交接一下呢。”

　　“那我陪你？”王华问。

　　“不用了，回去之后你监督她们搞下卫生，安排工位，我下午上班前过去。”

　　“好吧。”

　　大家走后没多久，她也出去了，跑到楼下药店去买了一份创可贴跟消毒水，这回提在手里，返回到办公室，人走茶凉，剩下两排冰冷的电脑跟空悠悠的桌面，手上提着的东西却又感觉无处安放般，心里也很空荡荡的，像缺失了一块什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买这两东西。
　　又去了趟隔壁，前台还是说他没来。

　　“他什么时候来？”

　　“他不来了。”

　　“为什么不来？”

　　“他已经离职了。”

　　哈？离职这两个字像千斤顶，又像雷鸣，轰地砸到她头顶上。

　　李雨鸣实在是难以相信他离职的事，明明昨天这句话是用来打发覃女士的，今天怎么就打发到她头上了，于是提着创可贴跟消毒水扭身就往办公室里头走，前台也没拦她，由她进去了。

　　赵止宇的办公室还是跟她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变，什么都没带走。一靠近他办工作桌还能闻到淡淡的橙花香，香薰瓶子下压着一张糖果纸，她定睛细看了眼，是她买给胡茵茵吃的那款巧克力糖的纸，这种糖她买的时候都是代购买的，这边的超市根本买不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

　　呆着站了好一会，陈集来了，手里提着早餐，边走边打哈欠，见办公室里多了个人，并不惊讶，还很平静地给递了一份早餐过来，玉米汁跟灌汤包。

　　没等李雨鸣开口，陈集倒是自己先说了：“离职了，早餐，他让我给你买的，这人都走了，还怕你饿着。”

　　李雨鸣没接，陈集等了几秒，不等了，直接搁到她跟前的桌面上，绕到办公桌里面一屁股坐到转椅上，还把脚翘起摆到桌面上，像个大爷，手里拆着他那份玉米汁，边说：“终于不用买你们所有人的了，幸好我跟那个老板熟，让他每天给我提前装好，要是让我排队买，我才懒得排呢。”

　　原来早餐还真是赵止宇让买的，李雨鸣早就该猜到了这一点了，从第一天，看到保温箱上面那个正楷的黄色便利贴留言的时候，她就应该要猜到了，但是那字明明不是他的字迹。

　　在钱阳读书那几年，偶尔赵止宇也会到校外去给她买这家连锁店的早餐，开的老钱的车，一周能吃上一两次，后来老钱毕业了，没了交通工具，那半年多就没吃到过几次。

　　再后来两人有了更亲密接的触之后，每个周末都会出去开房住上两晚，清晨天还没亮，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他捞起来捯饬一番，结束之后天也渐亮了，早餐店也刚好营业，赵止宇就会下去给她把新鲜的玉米汁跟灌汤包买回来，等她吃完，再抱着她睡一个回笼觉。

　　有些事好像从来都没变过，越想头就越痛。

　　“他什么时候走的？”

　　“辞呈是昨天晚上给的，回去黎海估计也是昨晚启程的。”

　　**
　　接下来的这几天李雨鸣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天气也是混混沌沌的，不见太阳，云层很矮，阴沉沉的，又下不出雨。

　　拍婚纱照的前一天，陈菲菲突然生病了，让李雨鸣代替她到仓库那边开了一个会。

　　结束后从仓库那边回来在地铁上收到父亲林铭发来的微信，说来李雨鸣跟林铭也有两年多没见了，虽然在一个城市，不知道怎么的就联系得越来越少了。

　　李雨鸣靠在地铁的车厢角落，单手划开手机，点击了信息弹窗进了微信，页面直接就跳到了跟她爸爸的聊天页。

　　爸爸：【鸣鸣，我听大姑说你订婚了啊，所以爸爸给你买了一点小礼物。】

　　按照李苑的性格，这个不管订婚还是结婚宴都是不会请林铭的，她的终身大事，就算告诉了林家其他亲戚，都不告诉她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

　　其实除了订婚宴那天出席过，李雨鸣全程都没参与任何谋划，到了什么流程了都是听长辈的通知，这次拍婚纱照也是，哪个影楼，选什么样款式的婚纱，都是两家家长安排好的，定好了地点约好时间，就直接通知他们按时出席。

　　看到林铭的信息，李雨鸣心绪很平淡，甚至对这场婚姻很无所谓的感觉。她不太想回，按灭了手机屏幕，正要塞回包里，林铭又发来一条：【你跟你妈现在住在哪啊？我开车给你送过去？或者说在以前的老小区，老地方等你？】

　　发这条消息的时候，其实林铭已经到老小区门口了，就像以前来学校看她一样，都是到了才说的，有时候藏在树下，有时候躲在奶茶店，人一出来他就装作一副才刚到的样子，实际已经等很久了，这一点，李雨鸣还算了解他。

　　只好打字回复：【就老小区门口吧，六点多的时候，我到那，我这趟地铁刚好顺路。】

　　【好，那爸爸在这边等你。】

　　果然，从他回话的用字就暴露出来了。

　　翎江气温随着十一月的到来逐渐转凉，这个城市的冬天很少日子是寒冷的。

　　白昼明显变短了，六点多下了地铁天已经黑透了，李雨鸣走在以前上学回家的那条路上，抬头，是很厚又下不出雨的云层，黑压压的，像她此刻的心情，阴郁。

　　路上碰见一群学生，边吃着零食边叽叽喳喳的聊天，步调缓慢，看着他们年轻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怀念，当年自己这样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前了，那时候跟邻居的姐姐也是一起这样回家的，特别喜欢吃辣条，但是又怕被骂，每次都是快到家的时候躲在小区拐角的地方狼吞虎咽吃完才回去。

　　李雨鸣往曾经她们躲着吃辣条的方向望去，望见一对穿着校服的男女，他们相对而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女的有些娇羞捂着嘴笑，反倒男的，一幅很随性的样子，他们站在路灯下，灯光映黄了他们的发，走进，路过，还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曾经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与人在灯下闲谈，抑或是在灯下分别，在灯下相拥，亲吻。

　　走着走着就到小区门口了，因为小区门口这边是不给停车的，以前林铭来的时候都是停到对面那个路边，这次也一样。林铭远远就瞅见他的女儿了，等她走近之后才狂按了两下喇叭。

　　这次不是李雨鸣冲过去的，而是林铭自己下车冲过来了，手里提着个袋子，额前的头发在细跑间被气流浮起。

　　凑近之后，两年多没见，林铭的白发又多了，眼窝明显变深了，声音倒是没什么变化，“爸爸也没什么给你的，就给你包了个小小的红包，买了个手镯，我的鸣鸣长大了，找到如意郎君了，拍婚纱的时候一定要发给爸爸看看呀。”

　　闻言，李雨鸣伸出去接袋子的手竟然有些无力，听到如意郎君四个字，眼眶热热的，泪水打着转，面前老父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像看不清了，一滴热泪滴到自己伸出的手臂上。

　　“这是好事啊，哭什么。来，给爸爸抱抱，我们鸣鸣终于长大了。”林铭伸手抱住她，拍着女儿的背，在他的安慰下，李雨鸣却哭出了声。

　　等送走老父亲之后，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很想上去那间老破小看看，上次匆匆回来烧了几炷香就走了，今天却异常的想回去坐一坐。

　　电梯似乎比以前更旧了，关门卡顿声更大了，到了楼梯口，也听不到莎莉的声音了，莎莉什么时候去世的也不知道，后来听姐姐说，琴婶也没在养狗了，路过他们家大门口，传来电视机的声音，李雨鸣是悄悄走过去的，没打算敲门跟琴婶打招呼。

　　大门锁有些生锈，开门开起来有点费劲，进去之后，玄关处的灯早就坏了，屋内的沙发盖着防尘布，李雨鸣把屋里的灯都打开了，屋内登时瓦亮，玻璃窗上的灰尘厚到都可以写字了。

　　她站在客厅，原地360度旋转看了一遍，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直接坐到防尘布上，打开了林铭送给她的那个袋子 ，盒子里面是一个春带彩的玉镯，剔透晶莹，很漂亮。还有一个很厚很厚的红包，摸着红包她好像又想到什么，起身跑到房间去，拉开了床下面的抽屉，拿出了一个月饼盒子。

　　盒里装的是一些她以前收集的东西，有纪念版的钞票，还有外公外婆以前买给她的银镯子，那银镯已经氧化成黑色了，有两个她最爱的兔子钥匙扣，一台旧手机，都是她以前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后来搬走也是仓促，这些都没带走，甚至那个白色的行李箱都还放在这。

　　另外就是两个红包袋了，红包封面上的烫金兔子图案还原原本本的在那，只是红包的红色已经变成淡红了，是被岁月沉淀过后的颜色。

　　这两个红包是以前赵止宇包给她的，钱早就被她拿出来存到卡里了，他两次给的红包都很大个，说是包含了生日的那一份，当年钱拿走之后，她觉得留着空红包在这又不好，就往里面塞了几张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面额二元的人民币。

　　李雨鸣把里面的钱倒了出来，钱币好像都泛出一股尘土的味道，失去了原本金钱的腥臭味，红包的封边已经脱胶了，她看着红包封边的位置，视线停留在那细瞧着，红包边缘似乎是用的双面胶二次贴过的，时间久了就脱胶了。

　　她像打开卡片一样把脱胶的红包摊开，下一刻，表情一下子就愣怔住了，瞳孔收紧盯着写在包内的那行字，笔迹倒是没有陈旧，反倒因为红包变旧之后，黑字更是凸显：“喜欢李雨鸣的第一年。”右下角是落款“赵”字。

　　第二个红包也写了，“你是夏日的蝉鸣，是过境的南风，是我的心上人。”

　　她的心揪得紧紧的，看到这行字双眼又模糊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到红包上，只是最后他们两个终究还是走散了，就算是重逢，也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了，但是不得不承认，南风是真的吹过。

　　哭完之后李雨鸣又把夹缝的那个白色行李箱拖出来，想到了刚开学那天，赵止宇在体育馆门口，将手搭在拉箱杆上等她来换箱子的情景，好像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一般，他手指修长好看，白色的衬衫携带着烈阳下青草的味道。

　　这个箱子是她同意李苑再婚时，李苑去那个生活广场买戒指的时候抽奖送的，那天是胡继渠带李苑去买的戒指，刚好又遇上那家店有抽奖活动，敲了个金蛋，就中了这个箱子。在等待戒指刻字的时候，顺带也叫他们在拉箱杆的地方刻了李雨鸣的名字。

　　开学前，收拾东西装箱那天李苑是有提一嘴的：“拉杆上刻了名字的，到学校人多，也不怕丢，就算被别人拿走了，也不怕认，直接找名字。”

　　李雨鸣那会也没在意，直到今天才想起来，其实早在开学那一天，老钱接到电话，说柳竹音拉错了箱子，赵止宇就注意到这个拉杆上刻着的名字了。

　　他只是觉得好奇，就揽下了这个，帮柳竹音照看箱子等主人来认领的“累”活。凭借老钱在学生会的神通，查了下所有录取新生的名单，只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的，也许一开始是出于好奇，见到她人之后就不止好奇了。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巧合，又好像在冥冥之中被老天爷安排好的，然后又在冥冥之后雷鸣给了他们一击，将他们打散，让他们背道而驰，这算错过吗，或者说是他们的宿命？

　　李雨鸣回去胡继渠那边之后，兴许是哭累了，也没吃饭，头上顶着睡衣就去洗澡了，胡茵茵跟前跟后唤了好几句姐姐，进去浴室后站在镜子前，将头发盘起，妆都哭花了，幸好带了个太阳帽，不然在地铁这样简直要吓死人。

　　洗澡完一躺床就睡了，胡茵茵还抱着个板子摸黑跑到她房间来喊：“姐姐画画。”

　　李雨鸣没理她，平日在家锁门睡觉，小屁孩就在门外咚咚咚敲门敲得脑壳疼，后来她索性就不关门了，李苑跟进来把小孩抱出去，哄她说：“姐姐困了，姐姐睡个美容觉明天拍婚纱照去了。”

　　“姐姐结婚吗？”

　　“对呀。”

　　接着门被关上了，听到李苑跟胡茵茵的对话李雨鸣又止不住捂着枕头哭了一顿，睡着后，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老了的样子，跟一个人看海，但就是看不清他的脸，海水拍打着沙滩，冲上来一个漂流瓶，瓶身沾着细沙，她费劲地弯下腰拾起，似乎还听到自己的老骨头咔咔作响，捡起来后，倒出里面的纸条，拆开，一句话映入眼帘：道同江流奔赴海，我愿逆流而上，与你相拥。

　　梦里的场景很快就切换了，她又变回了年轻的时候，纸条变成了手机，人站一个停车场上，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帕拉梅拉，车门被推开，车的主人下来，还是看不清脸，只见他打开后座的车门，抱了个小孩下车，小孩伸着手臂蹒跚而来，唤她妈妈。

　　她惊醒之后天才刚刚亮，有些冷，这场闷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在昨夜下出来了，玻璃窗上还挂着密密麻麻的水珠，她抱膝坐在床上，回想了下刚才那个梦......

　　搬回去创意园那天，从赵止宇的办公室离开，点开他的聊天窗口好几次，始终还是没给他发消息，无意中点进了他的朋友圈，他换了个背景图，是在备忘录编辑的一句话截图：这些年，也看了很多场烟雨，可我始终两手空空......

　　***
　　下午，他们如约去到拍摄的婚纱店，接待的人将她们带进接待区。几乎满座，都是来咨询拍婚纱的顾客，看来这家店的难约是真的。

　　李雨鸣跟罗文俊被带着往里面走，远远的，李雨鸣就瞅见了一个惹眼的长发背影，光看背面就觉得气质非凡，头发乌黑顺溜，一对珍珠耳环，怀里的小女孩坐在她腿上，一同看着婚纱样本图。

　　李雨鸣被带过去正好坐在这个长发背影后面的位置，又来一位招待小姑娘给她们递了两杯柠檬水，李雨鸣接过捧在手里，道了声：“谢谢。”

　　姑娘微笑点头说：“拍婚纱还要在等等，你们预约的那位摄影师还在路上，有些堵车了。”

　　李雨鸣点头道好。

　　接着被后面逗小孩的声音吸引了，她回头，刚好看见小女孩的头伏她妈妈肩膀上，摇摇晃晃的眼睛笑眯成缝，笑声如银铃，正当李雨鸣转头看向她时，小女孩竟笑着唤了句：“漂亮姐姐。”

　　紧跟着孩子的妈妈也回过头来，看向她，蓦地李雨鸣眼前一亮，瞳孔收紧，她怎么也没想到此人竟然是林戚戚。

　　她竟然出现在这？

　　林戚戚本笑着的嘴角在看到她人的那一刻，缓缓地收了回去，眼神也怔了几秒，嚅唇道：“是你？”语气带着些许怀疑，但是下一刻又很确定的换出了她的名字：“李，雨，鸣。”

　　此时刚好孩子的爸爸来了，一句久等了吧，打断了她们互看的视线。

　　林戚戚把孩子交给男人之后起身过来，坐到李雨鸣旁边，又看了看一旁的罗文俊，冲他颔首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我们过去那边聊聊吧。”

　　李雨鸣还没从跟她碰见的场面中回过神来，手腕就被她扣住了，将她拉起，带到窗边的一个空位上。

　　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旁边是其他来咨询拍婚纱的人，都在选婚纱，聊风格，腾不出目光来看她们。

　　她们的对话也交杂在了周遭的交谈声中。

　　林戚戚正欣喜着：“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你是翎江的啊？怪不得，阿止回国后非要来翎江发展。”林戚戚双眼都写满，原来如此。“你这是来拍婚纱照？”

　　“嗯。”李雨鸣点点头。

　　“你要跟别人结婚了？”林戚戚有些讶异，但是又敛了敛表情，似乎觉得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雨鸣知道她这话要表达的意思，反问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就会跟赵止宇结婚呢？”

　　林戚戚道了句对不起，对视间，李雨鸣从她的眼中又看到了后悔，愧疚，自责等情绪......

　　“阿止，他也在翎江，他是不是还没找过你？”

　　“我们见过了。”李雨鸣回的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情绪，但是她的心却在隐隐作痛。

　　“他们家在翎江一个亲戚都没有，他来这发展，我只能想到是因为你。”

　　一个亲戚都没有她知道，老钱也说过了。

　　“我以为他会非你不可，你要跟别人结婚了，那真的太遗憾了。”林戚戚叹了口气，接着说，“以前有些事，我还是想跟你解释清楚，尤其是。对不起。”她又道歉，垂下了头。

　　“当年阿止本来就不想跟我订婚的，当年我太年轻了，又因为我当时真的太喜欢他了，我失去了理智，况且，他爸妈的遗言就是希望我跟他订婚。 ”

　　她要提以前的事，李雨鸣本来想起身走的，但遗言二字又让她坐住了，李雨鸣眉头拧紧，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他爸妈死了？”

　　只见林戚戚咬着下唇，闭上眼重重点了两下头。

　　这事他从来都没有提过，“什么时候的事？”

　　“当年我去找你的那个时候。”林戚戚哽咽着抹了一把泪，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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