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噬罪录

　　“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纠结与痛苦之中，一边悔恨自己自作自受，加入贬低姐姐的群体来解气，一边又无法完全狠心的丢下你，好折磨。”

　　“我很懦弱，不敢当面跟你说，怕听见你责备我脑袋不清醒惹了大麻烦。抱歉把压力转让给你，我已经是被驯化的鸟，再也飞不出去了，如果姐姐愿意冒险，就把我讲的情报传给风纪委员吧。”

　　“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对不起，姐姐，我想解脱。”

　　织部绘里还记得她当时看完妹妹这封遗书时的震撼，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身体变得很重，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

　　织部千寻的字迹非常规整，逻辑也很清晰，上面连一滴晕染墨水的泪痕都没有。
　　她一定是深思熟虑上百回，才在落笔的时候能够如此镇定又疯狂。

　　“我该怎么办啊，青叶先生……”织部绘里双手捂着脸，崩溃的泣音时不时从指缝间冒出，她用力的抹开挡视线的头发，泛红的眼睛投向角落，漫无焦点，“我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请节哀，”狛枝沉默了一会，“所以你在要不要告发这件事上，有所犹豫？”

　　梦野久作拍了拍额头，露出异样的眼神瞪着他。
　　这种时候，为什么走的是青叶纺啊。

　　“我、当然想为她讨回公道，”织部绘里攥紧手指，不安的低下头，“可我害怕，我现在脑海里一片混乱，根本冷静不下来，这样不行……贸然行动会坏事，我不能这么轻易就将她留给我的机会浪费掉。”

　　“你现在就在浪费啊，”狛枝毫不留情的指出，“你如今是被压力逼迫着向前走的，其实并没有很想报仇吧……只是普通的吓到了，并且因此想要逃避而已。”

　　梦野久作悄悄翻了个白眼。

　　织部绘里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神掺杂了一份复杂的厌恶，惊讶于对方的不加掩饰，她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承认，“您可真直白……我确实渴望逃避，要是能回到最初还没搬来学园都市的那段时间就好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我不同意您说[我没有很想报仇]，事实上，我现在恨不得亲自去赌/场闹个底朝天，把事情捅出去让他们再也掩盖不了，然后干脆的死在那里。”

　　“但我舍不得让妹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她那么喜欢热闹，肯定会抱怨的，如果、如果她在我没有陪伴的时候离去……抱歉我说不下去了。”

　　狛枝的视线在奄奄一息的女孩身上瞄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太扫兴的话。

　　“还有一个选择，你可以委托别人帮忙跑腿。”
　　“谁会接受这么危险的请求……”

　　狛枝捏捏梦野久作的手，把他拉过来，无视对方嫌弃的表情，蹲下身跟他并排，“我们啊。”
　　“既然都已经进退维谷到害怕的地步了，将麻烦丢给别人也不失为一种方法。”狛枝笑了笑，“逃避不可耻。”

　　织部绘里没转过弯来，“什么、您为什么要帮我做这些？说实话我目前并不相信任何人，况且赌/场牵涉面很广，一旦踏入就难以全身而退了。”

　　“时间不等人，”狛枝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你不是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好好在这里守着吧。”

　　“我、”织部绘里发现他似乎真的下定决心要蹚浑水，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我不过是急病乱投医才找您倾诉，因为青叶先生看起来很像是靠谱的前辈，所以迫切想知道您的想法，这对我稳定情绪很有帮助……我没有道德绑架的意思，您不必这样。”

　　“唉，”狛枝叹气，“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突然又告诉我之前想多了。”他眯起眼睛微笑道，“与其担心我们的安危，不如担心你自己。”

　　“知道我的名字吗？”

　　织部绘里很奇怪他问这个问题，“青叶纺，青叶先生啊。”语末她顿了顿，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联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等等、我刚才就觉得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劲，莫非你是……”

　　“狛枝凪斗。”外表为青叶纺的少年轻巧的吐露出自己的姓名，梦野久作见状连忙扯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喂，你怎么就说出来了！”

　　“不说出来的话，”狛枝眨眨眼睛，“放在眼前的肉就要飞走了。”

　　先不谈这家伙糟糕的比喻，他就不怕对学园都市普通学生的观念造成冲击吗！

　　“你的妹妹是注册拳手，她出事了，赌/场那边估计或多或少会有所行动，”狛枝切断还欲继续发展下去的话题，“我们要走了，你若是觉得自己不安全，等我让纺过来陪你。”

　　织部绘里久久没回神，呆愣愣地点头，“好，好。”

　　于是狛枝给青叶纺发了消息，拜托他等会来这边的病房一趟，最好再尽力开导开导萎靡的委托人。

　　青叶纺回复的很快，狛枝发现他们恰巧都在一个医院，干脆临时汇合，商量一下后续。

　　没过多久，青叶纺就来了，他先是问了一句，“你们接委托啦？”然后慢半拍的摇摇头，“没有指责的意思，我……”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狛枝摆摆手，“我和Q先去跟学园都市的风纪委员报个信，让他们留意地下赌/场，您可以与委托人聊聊具体的内容。”

　　“啊，很严重？”青叶纺的态度严肃了些，“地下赌/场……不如我直接问问亚雷斯塔？”

　　……都差点忘记还有这条捷径了。

　　“现在可以稍微放宽心了吧，我耽误一两分钟。”

　　“那个，狛枝君，”青叶纺皱着眉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你得告诉我实话。”
　　“您说？”狛枝倒是不意外脑癌会被查出来，他看了一眼病房内和委托人聊天的梦野久作，轻轻把门关上。

　　“你有没有过濒临死亡，却又离奇复活的经历？”青叶纺顿了顿，淡笑一声，“联想到你那古怪的能力，似乎也不是那么离奇了。”

　　狛枝努力思考了一阵，“跟您描述比较相近的是我在俄罗斯施法被反噬，最终让奈亚捡了我做眷属这件事。”

　　“好吧，我就知道你在俄罗斯浑身浴血肯定是干了些什么，不过……”青叶纺哭笑不得，“又是祂？”
　　“您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狛枝好奇的看着他，尝试转移话题。

　　“和你的病情有关，”青叶纺揉揉他的头顶，顺着他的意思没有深究当初发生了什么。揉自己头发的手感有些奇怪，他轻咳两下，轻声复述了一遍医生的话，包括死而复生，包括[掉包]器官，也包括治疗脑癌的困难，“就是这样，以后你可得小心了，在某些物种眼里……你应该算同类，好消息是你有痊愈的机会，请别太悲观，我和小Q都会陪在你身边。”

　　算同类？

　　不知为何这令狛枝想到更久之前，奈亚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除了被我推销苹果的那两次，你接触这些东西，真的是在遇见兄长的眷属之后吗？以前呢？]

　　微妙的寒意酝酿在喉间。
　　他避开青叶纺若有似无的担忧目光，如同往常一样微笑着点头应下。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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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簇黑影匆忙的敲敲门，气息不稳，明显消耗了不少体力，他左顾右盼一阵确定附近没有人，才开口道，“喂！之前你让我偷的钥匙，我被几个怪模怪样的家伙找上来了，你是不是该赔钱啊！”

　　“气死我了，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们居然敢威胁我自首！”语气有股被耍了的愤恨。

　　在梦境中和青叶纺三人打过照面的男生咬牙切齿，将铁门砸的哐哐响，“我知道你在里面！躲什么躲！我排除了其他安全屋才过来的，别想装作听不见！”

　　他横竖都叫不出人，正打算用撞的，此时门突然打开了。

　　“你找音无凉子？”

　　他疑惑的看着对方，里面怎么是个外国男性？

　　费奥多尔脸色苍白，像是身体抱恙的样子，“她在医院。”

　　来者很快脑补出音无凉子生病传染给同居者的状况，他尴尬的“呃”了半天，开始傻笑蒙混过关，“抱歉，您、您能不能把刚才我的话全忘了？”

　　费奥多尔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用手指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下，朝他笑笑，“好。”

　　“等你走了我就会忘，不过现在我劝你最好按照他们所说的去自首。”

　　男生的表情又扭曲了起来，“关你什么事！”
　　“音无凉子已经在考虑把你推出去做替罪羊了，若是在她之前自首，或许还能得到污点证人的保护。”费奥多尔轻声细语的喃喃，“特力研的[钥匙]很珍贵呢。”

　　男生脸色难看，他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音无凉子确实没什么契约精神，当初自己也就是美色当头，嘴上没个把门，馋对方的身材想哄她开心随口一说……之后对方也一直吊着自己不上不下的，诱骗他去挑战特力研的仓库。

　　如今他本来就打算撂挑子不干，再也不听指挥，恐怕在那个利己主义的女人眼里，自己已然是过期的废品。
　　背刺对她来说简直再正常不过。

　　“谢谢您的好意提醒！”
　　男生越想越惶恐，连声道谢，都忘记怀疑对方为何会清楚这么多内幕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费奥多尔脸上浮现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音无凉子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找他麻烦。”屋子里传来一声语调平平的感叹，“您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礼貌，”费奥多尔没什么感情的回复道，“专心画你的画。”

　　温柔冷淡的男人最后撇了一眼远处的监控器，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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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雷斯塔，我是青叶纺。”
　　“嗯？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筒里传出难辨雌雄的年轻声线，令青叶纺略微恍惚了一瞬，想起距离上次和对方对话貌似已经过了很久了。

　　“很抱歉，我需要你的帮助。”刚说完，就瞧见身边的狛枝竖起食指朝他比了一个“1”，青叶纺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茫然的挑了挑眉，继续跟亚雷斯塔说话，“我跟一位女学生了解了情况，您知道学园都市内存在非法经营的赌/场吗？会强迫lv.0签霸王条款，应该有不少学生中招。她希望这些无良赌/场得到整治，您意下如何？”

　　“我先确认一点，青叶君身边有其他人吗？”

　　青叶纺闻言捂住话筒，“对不起狛枝君，请稍微回避一下，我马上回来。”
　　狛枝叹气，伸出第二根手指，然后说道，“您好像不怎么自觉。”

　　“啊……”青叶纺迟钝的意识到了方才他那个动作的含义，差点又要说抱歉没注意，话已经到嘴边了硬生生停住，显得他表情有些僵硬，“好的，我记住了。”

　　狛枝不给面子的笑了几声，甩甩手转身走远。

　　青叶纺不知为何松了口气，重新把话筒拿起来，“抱歉久等……”

　　他心虚的咬住了舌头，眼睛直直看向前方，确实没有发现狛枝的身影，才又咳嗽两声接着话题聊道，“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呵呵，”亚雷斯塔意味不明的轻笑，“那么我长话短说，这家赌/场我知道，地点不固定，还是连锁店，它确实是学园都市的阴暗面，但我不打算取缔它。”

　　“为什么？”青叶纺有些疑惑，“学园都市不是您的心血吗？”。

　　“青叶君，你黑的不纯粹，白的也不鲜明，所以才不了解……世界上所有看似不合理的事情，都有它存在的原因。”

　　“有光就一定有暗，否则就会产生不平衡，总要供给人们一个用来发泄情绪、用来藏污纳垢的地方，满足他们的基本需求。只追求形式上的光鲜亮丽，那不过是只想创造一个[没有人敢不快乐]的虚假乌托邦罢了。”

　　“等等、可是，”青叶纺快要被他绕进去了，“您的城市在受苦，他们在哀嚎啊。”

　　“这是正常现象，我允许污秽的存在。”

　　青叶纺不禁怀疑起对方的真实性格。

　　“或许您不记得了，我接受这份长期委托是因为伊斯人产生的威胁，您本身的条件不足以成为我的委托人，现在您似乎蔓延出了新的[罪]，我有权暂时放弃……”

　　“日日树涉没和你打招呼吗？他说他见过你了。”

　　青叶纺抿了抿唇，攥着话筒的手慢慢收紧，“……原来如此，看来您早就准备好了？”

　　对方不止有自己一个选择。

　　“不要太敏感，青叶君，我只是选了个合适的时机挑明而已。”

　　“我们合作许久了，”亚雷斯塔移开视线，望着分屏上那一架架泛着光的玻璃瓶，“没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我可以后退一步。”

　　“就在我们两人谈话的时候，我已经邀请仓机关前来介入这次事件了。作为有经验的前同事，你应该对他们有所信任吧？我就不掺和了，免得加深误解。”

　　“我大可以奉迎青叶君的想法，但我足够尊重你，才会平等地与你交流。”

　　“我不介意你清除我的[罪]，不过相信你不久之后就会明白，这种[罪]源源不断，呵呵……就和黑山羊密教一样，总能获得信徒们的拥戴，你杀不干净的。”

　　“已经凑到我的眼前了，还怎么放着不管呢，”青叶纺闻言反驳道，“就算源源不断，也不是退缩的理由，即使只有再短暂不过的一秒，也值得我去努力。”

　　“……真希望你能保持这份近乎愚钝的执着，”亚雷斯塔的语气像是在讽刺他最终会因此而丧命，“我都有些后悔赐予你教授的身份了，青叶君，可别教坏学生。”

　　“学生们明明很喜欢我，”青叶纺忽略了对方的恶意，只当做后半句是在调侃，“好吧，既然仓机关要来学园都市……那么我也有的忙了，谢谢您愿意听我的建议。”

　　“下回再见，亚雷斯塔。”他又恢复了那种柔软温润的语调。

　　亚雷斯塔沉默半晌，“尽我所能提醒你一句。”

　　“世界在融合。”
　　“诶、什么……”

　　亚雷斯塔挂断了电话。
　　青叶纺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克隆计划得抓紧实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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