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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名字？”警察问道。
“马修·默多克，警官。”马特推推墨镜。
他身后是陆续走出来的漂亮女孩，她们互相搀扶着，神情惶恐不定，被衣服遮盖的隐秘位置遍布着针孔和淤青。马特往左侧让了让，礼貌地避开了一位差点摔倒的女孩。
“你怎么清楚女孩被关押的位置？”
“我的听觉比一般人灵敏些，您看……”马特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那位替他做笔录的警官惊讶地挑起眉，“不是哥谭人吧？”
马特失笑，尼诺正在人群中伸长脖子寻找马特的身影，见状拔高声音：“他是纽约人——别这么警惕，先生！我男朋友只是见义勇为而已！”
“纽约人……怪不得。”有实习警员在一旁嘀咕着。
警察拧着眉毛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道在哥谭见义勇为比较离谱，还是一位盲人单枪匹马放倒了企鹅人的打手更离谱。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在那位以能言善辩闻名哥谭的佩蒂特的注视下，点点头，放走了面前的盲人。
尼诺插着口袋站在人群中，他面前是被蝙蝠侠绑在蝙蝠车后备箱里的企鹅人，大约是夜魔侠与蝙蝠侠同时在场给了尼诺充足的勇气，他此刻丝毫没有之前在牌桌上的战战兢兢，反而能满面笑容地同企鹅人致意。
“佩蒂特……”企鹅人从肿胀的嘴里吐出尼诺的名字，他把这句话说得像是诅咒，“你是红头罩的人，很好。”
矮小的男人冲尼诺呲出一口染血的牙：“红头罩以为他能独吞这一切——他根本不清楚他面对的是什么——”
“啧，劳烦您用用脑子，我回哥谭还没过一周，谁说我是红头罩的人了？”尼诺无奈道，他抿嘴一笑，“不如说我是夜魔侠的人。”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把尼诺的话当作了不好笑的冷笑话，企鹅人气得要把尼诺生吞活剥。马特不得不挤过人群，亲自把他的人逮回来，阻止尼诺继续去刺激企鹅人。
他朝尼诺伸出一只手，刚刚还冷笑着与企鹅人对峙的黑发男人立马回头，已经养成习惯动作，称得上是温顺的任凭马特抚上他的脸，睫毛扫过马特的手心，尼诺嘴上不停：“对我的就业选择有什么意见吗，亲爱的？”
马特揽过尼诺，将他带离蝙蝠车周边，“你会后悔的。”
男人非常笃定。
“哦？”尼诺不悦地反驳，“你能替惩罚者辩护，我就不能替红头罩做事了？”
马特捏了捏尼诺的后颈，安抚尼诺如同安抚他在巷子里遇见的流浪猫，“我猜你过去没怎么接过家庭纠纷的案件，佩蒂特律师。”
尼诺噎了一瞬，他并不服软：“我接过不少离婚咨询！”
“嗯，这不算，”马特用一种过来人的疲惫语气继续劝道，“永远别参与进复杂的家庭关系中。”
蝙蝠侠稳步朝蝙蝠车走去，企鹅人还在车上骂骂咧咧，尼诺抱着双臂等马特的一个解释，然而马特突然一步跨至尼诺身前，他将尼诺牢牢挡在身后。蝙蝠侠也飞快反应，蝙蝠车猛得将企鹅人弹至半空——
“他妈的——”伴随着企鹅人的惨叫，蝙蝠车炸成了一朵烟花，但凡刚刚蝙蝠侠慢上一秒，此刻尼诺就只能见到残缺的企鹅人了。
他目瞪口呆地回头，远处的高楼上，有人正冲这边招手，哪怕隔着头罩和遥远的距离，尼诺也能从肢体语言看出那人相当开心。
“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韦恩办公室？”尼诺死死拉住男朋友的手。
马特怜悯但坚定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温柔地拍拍尼诺头脸上的灰，“不行，我得开庭。”
“交给弗吉就好！”被拒绝让尼诺大惊失色，他甚至有点委屈，在他印象里，几乎没找见马特拒绝他的时刻，“我一个人做不来！”
“相信你自己，尼诺，”马特极力忍笑，最后还是在尼诺的瞪视下笑出声，他轻声道，“你能骗过路西法，你当然能搞定蝙蝠的家庭纠纷。”
“哇哦，等会，你不管我了吗？马特！”
被指责的男人推推墨镜，语调依旧十分温柔，“唉，谁叫我只是你的开放式男友呢？”
“……”尼诺瞪着一脸笑意的男友。
所以马特还在生气。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
布鲁斯·韦恩的办公室一向气派的桌子上堆满了纸质文件。
“你昨晚睡觉了吗？”尼诺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他一般不在当事人面前这么干，但介于布鲁斯已经熟知他的本性，再加上昨晚他凌晨三点才合上眼。
这时候尼诺恨不得把自己淹死在咖啡杯里。
“看看这个。”布鲁斯递给尼诺一份文件。
“这是名单？”尼诺问道。
“没错，”蝙蝠侠坐在他对面也喝了一大口咖啡，“如果你想看财务报告，你左手第二份文件。”
尼诺低头看了看文件的厚度，瞬间感到了窒息，他的工作量大概比康斯坦丁抽过的烟还多，尼诺不抱希望地问道：“你还能不能找到第二个信任，可靠，专业并且不会和未成年上床的律师了——介于这儿是哥谭，我就不要求这人过去无犯罪史了。”
布鲁斯重重叹气：“说说你的方案。”
尼诺翻看着文件，他问道：“你怎么看红头罩？”
“不行。”坐在他对面的人断然拒绝。
“你得给我一个理由，布鲁斯，我看不出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他是最好的人选了，我同你打赌，他不会从里面抽成，甚至还会倒贴钱。重组计划也能同时进行，这段时间足够你找出谁是幕后黑手了。”
“那是贩（毒的钱。”男人的声音饱含怒气。
“换个角度看，你就当毒（贩们为哥谭做贡献了，”尼诺无所谓道，“这是件好事，他们下地狱的那天一定会感激我的。”
布鲁斯险些按捺不住怒气。
现在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哥谭宝贝的样子，很严肃，看上去还有点伤心，倘若他对面做的是迪克·格雷森，现在或许一场家庭斗争已经开始，倘若他对面是提姆，这个孩子一定明智地选择不再说话。
很不幸，现在布鲁斯只能面对尼诺，而尼诺从不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
“这很危险，尼诺。”蝙蝠侠试图把这么做的后果塞进尼诺的脑子里。
“什么很危险？”尼诺反问，“你是指红头罩很危险，还是我的计划会让红头罩处于危险之中？”
“都有。”蝙蝠侠平静地说道。
尼诺没有试图指出布鲁斯手下正握着那份脆弱的财务报告，管他呢，反正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关于前者，布鲁斯，我不否认，但你该对他多点信任，”尼诺一边用吸入咖啡的方式治疗头痛，一边打量布鲁斯，“至于后者，你比我更清楚，天，在他一炮轰开冰山赌场的大门后，他就没可能安全了。”
布鲁斯没理会尼诺的话，他盯着财务报告，伟大的蝙蝠侠用一种鸵鸟般的方式来规避这场他不想面对的对话。
“你同他谈过吗？自从他回哥谭以后？”
“过去我每提到他一次，你都表现得像是我捅了你一刀。”尼诺连连摇头。
布鲁斯终于将那份财务报告翻过一页，他瞧上去真的不太好，黑眼圈肉眼可见，尼诺同蝙蝠侠对视，男人的语气甚至让尼诺开始愧疚起来。
“他不愿意见我。”
考虑到昨晚那辆爆炸的蝙蝠车，布鲁斯的形容可以说得上轻描淡写。
“我的错误让他死去了。”这是尼诺头一次看见蝙蝠侠这样的模样，他差点吓坏在韦恩办公室里，布鲁斯现在的表情简直就像是有人告诉瑟琳娜，她心爱的猫全部死光了。
“我让我的儿子死去了，我让他觉得自己没法回家，”布鲁斯一字一顿，“我怎么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同他合作？他甚至不愿放下枪同我谈谈——”
尼诺手足无措，天啊，马特是正确的，这是个他没法处理的局面。
那可是蝙蝠侠，他是说，他在哥谭长到这么大，蝙蝠侠就像一个他妈的神话，永远强大，永远坚不可摧，尼诺能面对夜魔侠脆弱的样子，他能处理康斯坦丁躺在病床上等死，但谁能告诉他，该怎么面对一个悲伤的蝙蝠侠？
“呃，”尼诺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在向我咨询家庭问题吗？这不是不行，毕竟你付了我很高的咨询费——我是说，你大概了解我的家庭情况——你真的要向我咨询亲子问题吗？”
布鲁斯的脸奇怪地抽了抽，他无语地望向尼诺，尼诺摊摊手，庆幸蝙蝠侠终于回归正常了。
“我会试试和红头罩谈谈，毕竟犯罪巷里的那些女孩总得想办法活着，他接手企鹅人的地盘后总能让她们活得轻松些，倘若这次合作能促成，是件双赢的好事，布鲁斯，”尼诺开始觉得自己偏头疼了，他望着要开口的布鲁斯，打断道，“但我猜你希望他别再杀人？”
“没错。”布鲁斯疲惫道。
尼诺蠕动嘴唇：“我上一次面临这种程度的谈判还是在劝康斯坦丁戒烟——我会试试的，起码看看他能否非必要不使用致命武器。”
尼诺起身，打开公文包，把要用的文件一股脑塞进包内，离开前布鲁斯叫住了他：“我会给你两倍的律师费。”
尼诺握住门把手，回头：“我就当你是在道谢，布鲁斯，也多谢你当初没把我加进什么危险反派预备名单上。”
蝙蝠侠拿咖啡杯的手一顿。
“你认真的吗？”尼诺不敢置信，但考虑到这是蝙蝠侠，这件事又变得合理了起来，“起码告诉我，我不是和风筝人同一危险级别的吧？我起码比风筝人强吧？”
布鲁斯又拿起了一份报告。
“……我恨你。”尼诺感叹。
*
杰森·陶德在安全屋门口撞见了尼诺·佩蒂特。
尼诺在这儿等有一会了，他没浪费等待的时间，在这个关头还抽出了笔记本，盘腿坐在杰森的台阶上写起了报告，见到杰森回来，尼诺“啪”一声合上了电脑。
他好奇地瞧着杰森。
毕竟上次看见杰森不戴面具的模样，是十几年前，那时候杰森不及尼诺胸口高，脸颊凹陷，颧骨突出，胳膊肘细的吓人，手上还有因为流浪导致的冻疮。
现在的杰森满脸不耐烦，但他身材高大，比布鲁斯也不差多少，面对尼诺的目光，男孩语气不善：“蝙蝠，还有你那个男友，他们就放心让你这样来找我？”
“你过去真的可爱很多，”尼诺评价道，“我点了披萨外卖，还有墨西哥菜，我知道你今晚什么也没吃，鬼魂告诉我的。”
杰森试图让自己的眼神更凶狠一点，可这套完全没用，尼诺笑起来：“看在外卖的份上，想想我们过往的交情，起码让我进去坐坐吧，陶德？”
在尼诺了然的注视下，杰森抿着嘴，皱着眉毛，还是替尼诺拧开了安全屋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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