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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狼狈为奸中
“一隔十几年，再见他是前两年的事。”
下山路上，李蓉蓉继续与堇色述说被千黎打断的话。
“我一直很想见他，但是找不到机会，直到两年前，我一朋友的妈妈被调上去当钟点工，有天上山时不小心扭伤脚，打电话让她女儿替她去煮饭。朋友挺不情愿的，我便自告奋勇替她去。”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的笑：“面是见着了，可千黎对我很不友善，而且不认识我了，我试着跟他谈小时候的事，他便发了一通脾气把我赶出来，结果饭也没煮，被朋友骂死。”
“那天唯一的收获，是我见到了他房里的游戏舱。那种游戏舱我在张栋良家也见过，他刚买时邀我一起玩邀了好多次，我都没理他。我买游戏舱进「开元」的确是为了千黎，可进了游戏却发现我又错了，游戏里想接近他比现实容易不了多少。怕他知道是我后躲我，只敢戴着面具接近他，可他倒好，把我当成贪慕虚荣的女人，根本就不理我。”
“没办法，我只好老老实实搞采集，心想巧遇的次数多了比较容易搭话，谁知道……这就是命运吧，在我想解开千黎的心结之前让我先遇上了十三。”
“至于我跟你哥，开始只是觉得他人好，说话风趣又体贴人，没想到后来真喜欢上了他。但是张栋良一直以为我喜欢千黎，所以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对不起啊！”
堇色摇摇头。
“在皇宫后宫见到千黎时，我已经放下了，他却主动找我，让我替他保密，我答应了。就是这样。”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堇色能对李蓉蓉说的惟有一句：“谢谢你告诉我一切。”
…… ……
“你说什么？！”
堇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黎笑是残疾？他们俱东的第一美男子是残疾？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你别那么大声啦！”
李家客房，仅堇色与堇辰俩人在房内。
“那你现在是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都不理我，就是……先去找他啊！”
堇辰看着她，无语。
“你别阴阳怪气的看我，说说你怎么想吧！”
堇辰在她面前来回度了几步，定身道：“老实讲，我当然希望你给我找个心理、四肢健全的妹夫。”
果然……堇色刚把肩膀垮下来，又听他道：“不过我不反对。”
出乎意料，立马又倍儿精神：“真的？！”
“我不歧视残疾，还是那句话，看人看品德，如果你真的认定他了，我不会反对，前提是他得对你好。”
“他本来就对我很好。”
“别跟我提游戏里，能一样吗？”
“游戏里他条件那么好，不也只对我一个人好，现实中都「那样」了，更应该懂得珍惜才对。况且，他不肯见我，说到底还是为我着想。”
“你就在那自我膨胀吧！他要真懂得为别人着想当初就不该招惹你！”
堇色矗床头半天不吭声，未了来一句：“你说反了，是我招惹他。”
一声抽气，堇辰抓狂：“色啊~~~我拜托你倒贴也倒贴的有点骨气好不好？”
“嘻嘻~不管怎样，有哥支持我觉得心里塌实多了。”
那笑容烙的堇辰心房一窒。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别看平时爱跟她吵爱跟她闹，其实不比爸妈疼她少，嘴上说不反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替她不值的：“搞定我没用，得过的了爸妈那一关才行。”
“老爸我敢打保票，至于妈，她的性子太飘忽了，我是琢磨不透。”
“别想了，什么样的瓜结什么样的果，我们懂的道理，爸妈自然也懂。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搞定千黎笑吧！靠！那臭小子上辈子烧了什么香？遇到你这么个笨蛋！”
…… ……
晚饭过后，李蓉蓉背了个小包领着兄妹二人再次上山。
本来是没堇辰什么事啦，可他非说大晚上两个女孩子走山路不安全，硬要跟着来。其实他们这里安全的很，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好歹几十年也没出过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过关卡时不如白天那般难缠，值班警卫不是张栋良，李蓉蓉朝那人打了个招呼便让他们过了。
堇色不解，问之。
答曰：“那时候我答应千黎不告诉你他的事，他允许我随时上来玩，可这次他只告知当白班的警卫不许放行，我有拜托张栋良不要转告接班的，而且，千黎一定想不到你晚上还会去。”
“我们会不会真害张栋良丢饭碗？”
“这就要看你的了，你若把千黎搞定，说不定还能给他加薪呢！”
这一路从蓉蓉口中得知，千黎家就三个生命体——千黎，千黎他爸，外加一只会把贼当贵宾伺候的哈士奇。
蓉蓉说，之所以晚上带她来是有原因的，一为给她时间考虑，二为萧叔叔——也就是千黎他爸。萧爸爸白天忙着山庄里的事，晚上才在家，不然就是给堇色翻进了院子，也翻不进屋子。
“我们这样去，会不会不太合适？我是说他爸爸在的话……”
“没关系。其实我也没来过几次，但萧叔叔很好客，特别是对年轻女孩，呵呵~”
山间微凉，虫鸣声不绝于耳。
藤林在晚上看起来有点恐怖，路也不好走，初来乍到搞不好就在里边转晕了。好在李蓉蓉路熟，出了藤林可见铁门上和院子里四处装有太阳节能灯。
三人悉悉索索来到萧家围栏门口，蓉蓉探指门铃，响了很久，才听一道暮年之音从话筒内传出。
“谁啊？”
“是我啊萧叔叔，李蓉蓉。”
“哦，小蓉啊，怎么这么晚还上来？”门开，李蓉蓉招呼他们赶快进：“我有事找千黎呢，进去再跟您说。”
这是一栋早年建造的复式别墅，院中种有多种花草，蓉蓉说这房子乃旧庄改建，依景看来还改建的不够彻底，而且以一个山庄的规模来说，这栋房子的面积只能说是冰山一角。
里边门没锁，一推就开。脱了鞋子，三人相继进屋，迎面蹿来一条黄白相交的哈士奇，尾巴晃的厉害。
蓉蓉冲狗逗了两下，便喊着‘萧叔叔’往里走。
萧父听见蓉蓉进门的声音，起身来迎，却意外发现她身后多了两个人。到底是经岁月刻画出痕迹的人，也不吃惊，把目光往二人脸上这么来回一转，即表现出一副来者是客的欢迎姿态。
千黎的爸爸，打他走过来起堇色便把他打量仔细了。
儿子长那么帅，做爸爸的自然差不到哪去，只是千黎的年纪与堇辰相仿，父辈的年纪看起来却相差甚远，堇辰的爸爸还生龙活虎的在游戏里上窜下跳，千黎的爸爸连白头发都有了。兴许看起来比较老的关系，也多了一股老人家特意的慈祥味。
见状，蓉蓉忙跟着介绍：“萧叔叔，这两位是我朋友，也是千黎的朋友，我们……”
不待蓉蓉说完，萧父冲堇色和蔼的笑：“噢……你来了？”
囧……
他们一家人打招呼的方式还真奇怪？叫她怎么回答？说「是啊，我来了」么？惟有纳纳点头，跟着李蓉蓉喊：“叔叔好，我叫穆堇色。”
“哪个堇哪个色？”
“三色堇的那个堇色。”
“喔……三色堇的堇色……”萧父跟着重复，目光在她脸上逗留半晌，忽然来一句：“花红柳绿最堇色，相继来年总是春。”
再囧……
堇色就纳闷了,她长的有这么诗情画意?
“你们随意坐，我给你们沏茶去。”
“不用不用。”二人忙客气摆手。
“我来吧！”
“那就麻烦小蓉了。”
“不麻烦。”
李蓉蓉泡茶去了，萧父领着二人来到客厅坐下。
这么大一懂房子，里边的摆设却很简朴。
“你们跟千黎是在游戏里认识的吧？”
“是啊叔叔。”堇辰抢着回答：“他在游戏里是我妹夫，对了，这个是我妹妹。”
刚说完，背地里遭堇色狠掐了一把！
萧父默不作声的笑。
“听口音，你们是外省人，打哪过来的？”
“我们住在J城。”
点点头，又问：“你知道千黎的情况么？为什么要来找他？”
显然，这个问题是专门问堇色的。
没想到萧爸爸这么直截了当，堇色怔了怔，答：“设想过，具体情况今天才知道，我喜欢他，他却一直避而不见，我是来找原因的。”
萧父似乎很赞赏她的坦诚，然而赞赏间眉眼又浮上一丝忧郁：“小姑娘，你还年轻，要知道喜欢只是一种有期限的感觉，它很不可靠。”
闻言，堇色扯出笑脸：“叔叔，我今晚是冲着千黎来的，没想到还得先通过您的试炼。这么说吧，感觉有深有浅，期限有长有短，但是我们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把感觉培养成感情，有了感情的感觉，叫做「爱」。爱分两种，情爱有期限，亲爱无期限，通过婚姻，情爱又可以转变为亲爱。两个陌生人，从「感觉」晋级到「亲爱」需要时间，更离不开互动，我觉得，你不能片面断定「喜欢」不可靠。”
静……
行啊！瞧把千黎他爸给糊的，堇辰忍不住在心里给老妹竖起大拇指——可谓尽得老娘真传。
“哟，说什么呢？爱来爱去的，我都被你绕糊涂了。”李蓉蓉端着托盘乘来四杯绿茶，见萧父无意再试探，扭了话题道：“萧叔叔，千黎在房里吗？”
“可不，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关在房里，饭也没下来吃，我道这又是怎么了？”说话间他看了堇色一眼：“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蓉蓉见他一脸了然，表现的跟一世外高人似的，笑问：“怎么您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父跟着笑，不回答，拍了拍堇色的手冲上边一指：“打那上去，千黎住左楼道第一间屋子，能不能见到他，就看你自己的了。”
刚端上手的茶水一口没喝，堇色起身：“谢谢叔叔。”
李蓉蓉追着去了。
小哈追着蓉蓉去了。
堇辰也欲跟去，却听萧父道：“年轻人，不介意的话，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家伙说说话吧！”
得，又轮到家长陈词了。
…… ……
房门由里头反锁。
男人坐着轮椅侧靠在门板上，听那道昔日暖心的娇柔嗓音隔着门板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双手狠狠揪住毫无知觉的双腿，噬骨的疼痛正沿身蔓爬。
萧千黎就是千黎笑，又不是千黎笑，或者说，他操纵着千黎笑。千黎笑是萧千黎内心的渴望，是他一手塑造出来的另一个自己，他们有太多太多的共通点，其中一条就是对堇色的感情。然而，千黎笑在游戏里无所不能，随时能让他喜欢的人对自己流露出崇拜的神情。
可现实中的萧千黎呢？
他害怕，害怕当堇色看到连站起来给她一个简单的拥抱都做不到的自己时，会颠覆了千黎笑在她心里的地位，会失望……
与其如此，相见不如不见。
“萧千黎，是男人你就把门打开，我一定会一脚踹死你！”堇色站外边敲了半天，好说歹说，房里人愣是一声不吭，可把她气坏了。
话说到这份上他依旧不开门，堇色没辙了，绕到隔壁房间，拜托蓉蓉不知道打哪弄来一块长木板，企图从间隔两米宽的小阳台上翻过去。
“行不行啊？”
木板连接两边阳台栏杆，在蓉蓉的搀扶下，堇色翻身爬上圆滚滚的栏杆，小心翼翼踩上板子直起身。虽说这板子够结实，可太窄了，才十来厘米宽，光够踩一只脚，李蓉蓉拉着她不敢松手，看着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没事儿，路又不长。”摆脱蓉蓉，堇色平摊胳膊摇摇摆摆移了几步，走到中间还回头冲她笑：“别紧张。”
“小心小心——你，你别走了，我看着实在害怕，还是让你哥来帮忙吧！”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了。”
刚打了个手势，这当口，萧千黎察觉到阳台上的动静，只听咔嚓一道闩门声，落地窗内半边开启的窗帘嗤拉关上！
“你！”堇色又气又急，剩下两步当一步跨。
也怪板子没抵好，这一跨吧板子往后一挫，导致堇色前脚没踩稳后脚又失去着力点，身子一歪便往下栽。
萧父正与堇辰谈论家庭情况，忽闻两道惨烈尖叫，俩人互看一眼腾的从沙发上起身，快步赶往楼上。
“小色？小色你没事吧？”蓉蓉见堇色倒地上一动不动，当即吓的眼眶通红。
没几秒，只见地面哗啦亮出一道白印子，接着是门闩拉动的声音以及蓉蓉气急败坏的叫喊：“萧千黎！出来见她一面会死啊？！看看你干的好事！”
萧父和堇辰刚上到楼道口，却见蓉蓉哭着从楼上跑下来，边跑边说堇色从阳台上摔下去了，堇辰的心当时就落下一沉，转身往外冲。
千黎慌了。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坐在轮椅上的他看不到下边情况，担心和自责暂且胜过一切，匆匆驾驶着轮椅下楼。
草地松软，仅一层楼的高度摔下来能有什么事？堇色只是一下被摔懵了，听见蓉蓉焦急的喊自己也回不了话。后来她看到草地上由窗口投印下来的影子，听见齿轮急急转动的声音，心想总算把你给逮出来了吧？摔一下也值！
于是灵机一动，躺地上装死。
“色！”
堇辰最先跑出来，草皮被他擦露了土，可见跑的有多急。颤着手把堇色的上半身从地上抱起来，头上背上到处摸：“色！摔哪了？你醒醒啊！别吓哥！”
堇色想啊，装就装的像一点吧，打死不出声。
蓉蓉和萧父先后到达，不一会千黎也出来了。
就在几分钟前，堇辰还思索着等见到千黎笑要怎么说话才能让他感觉自然？这会见着了，他眼里看不到其他，只有一把怒火，不发不快！
“千黎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才允许我妹妹来找你，因为你所自卑的都是我们不看重的，但是你呢？像个娘们一样关在房里自哀自怜，你太令我失望了！”
说着拦腰抱起堇色，欲带她离开。
千黎动了动嘴唇，目光落在堇色双目紧闭的半边脸庞上。他眼底深藏的隐忍与担忧，堇辰看不懂。心在这一刻挣扎，想要挽留，最终违背真情，压抑心痛，依然没有开口。
自卑吗？不是的……
不应该是他。在千黎眼中，堇色是最好的，像她这么好的女孩，不应该栽在他身上。
“十三，别这样。”千黎固然有错，听堇辰如此指责，蓉蓉又有些许不忍。轻残疾人的爱情观，正常人无法理解，说他们自卑是错误的，应该说无私才对，放手，自私的人做不出来。
“别冲动别冲动！”萧父赶上前来拦住堇辰：“先进屋看看伤哪了？我马上打电话叫医生上来。”
“谢谢您的好意，萧伯伯，如果您想叫医生，最好叫个心理医生上来给您儿子看看病！打扰了！”
等医生上来得多久？万一真有什么事还是得下山去医院，岂不是浪费时间？堇辰这样想，谁拦也没用。
不行，不行！不能走！
她好不容易才把千黎骗出来，怎么能让老哥搅黄了呢？于是趁堇辰转身的时候拿手指偷偷戳他的胸膛，并在他低头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尾随一旁的蓉蓉也看见了，知道她没事，俩人欢喜的同时又哑了声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蓉蓉先反应过来，忙拽着堇辰的胳膊装作拉他：“呃，十三，天这么黑，路又不好走，我看还是听萧叔叔的话，先进房看看摔着哪了吧！这样，这样也是为小色好。”
“……”
呼——！他奶奶个熊！居然连老哥都骗！可知差点把他魂给吓没了？
一股子气哽在胸口，堇辰吞也不是出也不是，恨不得把怀里的始作俑者给丢出去！
因为打算走人，刚把话都说绝了。
靠！好马不吃回头草，叫他面子往哪搁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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