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夜色正浓,没有月亮,天空铺着一层薄云,星光若隐若现,给在黑暗中摸索的人一点点微弱的光亮。该入睡的都已经熟睡了,整个凌云山一片寂静。
有十几个人影出现在明命寺的西角门。榆树和柳毛出来了,将这些人引入寺院。旋风也跟来了,跑到榆树跟前撒娇。榆树摸了一下旋风的头,说:“乖!静!”旋风便乖乖地,静静地跟着榆树。
榆树把这些人带到库房。月明监院已经候在那里。榆树提前把六麻袋粮食分成九个大半麻袋。来人依次走进库房,一人背上一袋转身就走。剩下的人有抱着碗的,有扛着胶鞋的,有背枪的,转眼的功夫,不声不响地把东西都带走了。
月明监院锁上库房门,回去了。
榆树带着来人出了西角门,在黑暗中向西北扎下去,那里有一条下山的路,可以过欧根河。
榆树带着柳毛和旋风走在后面压阵。没走多远,旋风叼住了榆树的衣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哼声。榆树心里一惊,回头张望,四周都是黑魆魆的。他猛然想起山槐到张家湾背粮食时被跟踪的教训,对身边的梁柁低声说:“大哥,我们后面可能有一双眼睛,我得去把他干掉。”榆树说完,一扭身蹲在了路旁。一直紧跟着他的柳毛也蹲了下来。旋风见榆树不走了,它也蹭地一下子钻进了草丛。
过了好一会儿,黑暗中出现一个人影,人影短粗,像直立行走的狗熊。这人走了两步停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动静,确信背粮食的人走远了,他突然放开大步往山下跑去。
榆树心里一阵后怕。这人看来一定是日本人的奸细,多亏让旋风发现了,要不然可就坏了大事。
这人顺着大道下了山,前面不远就是警防所的检查站。
榆树心里明白,在除掉这人之前不能让他和任何人接触。检查站里有电话,这人要是拨通了电话就麻烦了。
榆树紧走几步,回头对旋风说:“袭!”
旋风箭一般冲了过去,很快就追上了那个人。旋风从后面将两个前爪搭在那人的肩上。那人一回头,“妈——”呀字还没出口,喉咙就被旋风掐住了。
榆树和柳毛一起冲了过去。那人已瘫在地上。榆树对旋风低声喝道:“定!”
旋风撒开口退到一边。
榆树摸黑冲着那人低声喝问:“我是警察,你是什么人?”
那人的脖子上被旋风咬了个洞,呼哧呼哧透着气,吞吞吐吐地说:“自——己人,我——要用一下——电话。”
榆树蹲下身来,划了一根洋火一看,原来是那天晚上在潘大晃家蹲墙根的“黄瓜种”。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想必这人已经怀疑他和潘大晃了。
“黄瓜种”借着光亮看清了榆树的脸,脸上现出绝望的狞笑,喉咙里咕噜出一句:“你果然是——”
榆树确认了“黄瓜种”的身份,用手一指,对旋风喝道:“袭!”
旋风跳过去,一口掐断了“黄瓜种”的喉咙。
榆树把“黄瓜种”的尸体拖进草塘里,牵着柳毛的手,带着旋风追上了队伍。榆树把事情的经过和梁柁一说,梁柁也惊出一身冷汗。
从凌云山的西北山坡下山,有一个石砬子,石砬子旁边有一条采山人踩出来的便道。下了山,便是欧根河。过了雨季,这里的河水依旧汹涌。河上有一棵大倒木,根径有一米多。这是上苍专门为人们架设的桥。倒木不是伐倒的,而是撅了根自然倒下的。
天微微放亮了,也是人的眼睛长时间在黑暗中渐渐有些适应了,人们的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已经模模糊糊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过桥的时候,梁柁一再嘱咐,“大家要小心,不要慌!”可是仍然出了问题。刚有两个人安全过了河。第三个人走到河中心突然眼晕,一头栽了下去。这人掉到河里,手依然死死地抓住麻袋。人和麻袋一起顺流而下。
站在岸上的榆树和梁柁都急了,一起脱掉衣裤跳进河里。溺水的人是被动地被水冲着,而榆树和梁柁是顺流游着,很快追了上去。榆树救人,梁柁救粮食。榆树把人救上岸,梁柁还在水里挣扎。因为粮食掉进水里特别的沉。榆树又返回来,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粮食弄上岸。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放亮了。梁柁和榆树回来,让大家继续过河。为了安全,榆树和梁柁一直呆在水里,来回为过河的人保驾。山里的河水本来就凉,又是秋天的后半夜,河水透心的凉。榆树和梁柁都是上牙碰着下牙,发出得得的响声。
过了河,进入一片树林。秋天山林开门,树林里显得疏朗了许多,但毕竟是原始森林,到处是参天的大树,到处是牵连不断的藤条。人进了大森林,仿佛一下子都变成了小矮人,或者说原本就匍匐在大自然的脚下,抬头仰望,树木都那么高大,而天变得更加高远。这里最活跃的是松鼠,它们在树梢上飞过来跃过去,那么轻莹,那么自在,享受着高高在上的骄傲。
这片林子太大太过于稠密,运粮小队在这里钻了很久也没有钻出去,于是有人焦躁起来,高声嚷嚷:“我们是不是迷山了?”
马上有人呼应:“我感觉总是在这一带转磨磨,会不会是遇到了鬼打墙?”
走到一个高岗上,梁柁说:“都歇一会儿!”
榆树冲着在前边带路的旋风喊:“来!靠!”
旋风马上掉头跑了回来。
榆树坐在草地上,对着旋风把手平伸,掌心向下,说:“卧!”
旋风便乖乖地趴在他身边。
梁柁说:“榆树兄弟,这条路我们都没有走过,我们会不会迷山?”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榆树,都以为榆树是猎人,猎人走到哪都不会迷山。
榆树说:“抗联的新营地我没有去过,我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梁柁大哥,你不是带着旋风去过吗?旋风记道。”
“可是,我带着旋风没有走这条路。我那时候是一个人,又乔装打扮一番,犯不上钻原始森林。”梁柁忧心忡忡地说。别看他也常年钻树林子,这会儿他也转向了。
“放心吧,没事儿!俗话说,猫找八百里,狗寻一千里。我们还是跟着旋风走吧!”榆树说完,一拍旋风的头,吆喝道,“带路!”
旋风站起来,听话地溜溜跑在前面。
大家打点起精神跟着旋风上路了。有的背着麻袋,有的扛着麻袋,林子里露水重,一个个都像落汤鸡似的。背上的麻袋也越来越重。体力好的还勉强能坚持。体力差的有的呲牙瞪眼地硬撑着,有的根本就撑不住了,没走几步就要放下来歇一会儿。
不知道在这片林子里钻了多久,总算是见到了大天。
出了林子,眼前出现一条羊肠小道 。大家把东西放下来站在羊肠小道上喘气。
人们以为这回找到路了,可以在路上走了,于是开始议论着该往哪个方向走,说着说着又争论起来,有的说往这边走,有的说往那边走,七嘴八舌吵翻了天。有几个人非常自信,扛起麻袋就走。
榆树给梁柁使了个眼色。
梁柁大声说:“都给我回来!我们现在谁说了都不算,狗说了算,我们就跟着狗走。”
有人说:“狗靠的是鼻子和记性。这条路旋风也没有走过,它怎么能知道路。”
“狗能认得方向。”榆树回转身喊:“旋风!乖!”
旋风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榆树又说:“去!带路!”
旋风一声不吭,放弃了东西走向的人行路,直接钻进了草塘。这是一片湿地,草塘里的草将近一人高,人在草塘里穿行,草穗儿直抽打人的脸。行进间又遇到了一片塔头甸子。旋风灵巧地在塔头上跳跃着,运输队的人可就惨了。人背着重载走在塔头上,根本走不牢,晃晃悠悠,迈不上几个塔头就掉了下去。背粮食的粮食压在肩上放不下,硬挺着在泥水里爬,抱碗的也好不到哪去,怕打了碗,摔倒了得保护碗,豁出人来摔打。这些人都弄得像泥猴似的,一个个叫苦不迭。
旋风轻而易举地越过塔头甸子,坐在塔头甸子的边缘上,一边看着这些人在塔头甸子里挣扎,一边用爪子干洗脸。
有人开始埋怨:“放着人道不走走狗道,狗以为它能走的路人也能走呢。”
梁柁说:“谁能说清楚那条路是通哪的?我们跟着狗走,起码方向是对的。”
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越过了这片塔头甸子。走到一片干爽的地方,大家把肩上的东西放下来,东倒西歪地倒在草地上。
“我的妈呀!咱们这么多人要是迷山了可咋办呢?”说话的人看样子有些气馁了。
“怕啥!咱们这么多人,又带着粮食,天黑了,走到哪就在哪歇脚,反正十天半月饿不死。”
梁柁说:“我们背的粮食是部队的,一粒都不能动。大家要是饿了,就摘些野果吃。”
说起吃的,大家的肚子真的都叫起来了。有人看见一片野刺玫秧,上面结满了果子,红啦啦的,像一树树红灯笼。大家一起跑过去吃刺玫果。
梁柁问榆树:“兄弟,怎么样?对旋风有信心吗?”别看梁柁也打过猎顶过趟营,他那是为了掩护身份,临时拼凑了几条笨狗。他的狗和榆树的狗比起来,那可差远了。
旋风趴在榆树身边,伸着舌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榆树用手抚摸着旋风的头,信心十足地说:“梁大哥,你放心,旋风一定能把大伙带回去。”
野刺玫果现在是一种很珍稀的野果,营养十分丰富,药用价值也很高,在那个年代,小兴安岭漫山遍野随处可见。
大家吃了一阵刺玫果,也歇得差不多了,梁柁又招呼大家赶路。
又走了很久,有人叫起来:“我想起来了,这个地方我来过,我们快到了。”
大家立刻兴奋起来,不自觉地都加快了脚步。
透龙山也在小兴安岭的南麓,离铁骊县城有七八十里地。这里山势平缓,林木茂盛,有九座山峰重重叠叠,连绵起伏。山下是滚滚汤汤的依吉密河。其实这里离张家湾,离北关都不远,敌人万万没有料到抗联会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安营扎寨。
运粮小分队趟过依吉密河,顺着两座山的搭肩处往上攀爬,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仿佛两个巨人勾肩搭背。山洞很高,但是不深,可以看见对面的光亮。从洞这边径直走过去,就到了山那边。原来这座山是透窿的。其实这座山也有人叫透窿山。龙和窿谐音,到底应该是哪个字众说不一。
旋风在山洞前停下来,高声叫几声,回身跑到榆树身边。
这时候,从洞里跑出来几个抗联战士来迎接他们。大家说说笑笑穿过透窿洞,进入一条山谷。山谷里古木参天,遮天蔽日。谷口上又跑过来一些战士,七手八脚地抢去运输战士们身上的粮食和物品,撒着欢往沟里跑去。接着,出现了几座低矮的木刻楞房。从木刻楞房里又冲出男男女女的抗联战士,大家围着这些物资欢笑雀跃。
路上,榆树曾想,为了这么一点儿粮食,通过这么多人共同努力,这么多人担着生命危险,一旦出事就不是小事,是不是有点儿得不偿失。现在,看着战士们高兴的样子,他觉得值了。
林涛客客气气接待了榆树。榆树也完全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林涛说:“谢谢你一次次帮助我们。”
榆树说:“谢谢你们一直信任我。”
两个人相视一笑,笑都是硬挤出来的。两个人好久没见,竟然一时没话说。
林涛拉过柳毛,微笑着说:“哟!柳毛长高了。怎么不淌大鼻涕了?”
柳毛不好意思地说:“我长大了,自然不流鼻涕了。”
榆树站在一旁搭话:“柳毛突然就长大了,不光不流鼻涕了,还特别懂事。”
林涛觉得冷落了榆树不好,又回头和榆树说话:“看样子你这个道长当的挺好的。”林涛脸色很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还行,就是受约束。”榆树认认真真回答,也没有把这句话当成玩笑话。
“寺庙里清规戒律那么多,你能呆得下去,不一般,连我都没有想到。”林涛说这句话时嘴角现出一丝微笑,像天上的层云扯出一道缝马上又合上了。
榆树咧一咧嘴,算是对林涛那一抹微笑的回应,态度很认真地说:“陈团长希望我留在那里,肯定有陈团长的打算。所以,我哪都不去!”
“行啊!几个月不见会说漂亮话了,不再是一门心思娶媳妇要儿子了。”
榆树的肩膀振动了一下,脸色暗淡下来,十分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心里话。”
林涛看着榆树发窘的样子,心软了。她不知道榆树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冷淡?他那么没心没肺,没脸没皮,还在乎这个?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沉默让两个人都觉得尴尬。
“我想——”榆树抬着脸看着林涛的脸说,“我想去看看杨华。然后,——没啥事我就和柳毛回去了。”
“应该的。”林涛很认真的样子说,“直接把孩子的名字起了吧!”
“怎么让我给孩子起名?”榆树没反应过来,懵懵懂懂地问。
林涛把嘴一撇:“你是孩子的爹,你不给孩子起名字谁给孩子起名字。”
“杨华是这么说的?”看来道士的修练起了作用,榆树问这话时竟然波澜不惊 。
“杨华倒没说。”林涛抬脸看着榆树,四目相对,想从榆树的眼睛里看到她想要的答案,接着说,“但是她也没有否认,其实就是默认了。陈团长说,如果你提出结婚,可以考虑。这回你高兴了吧!”
“那就听杨华的吧!”榆树的语气平和,“要是杨华让我给孩子起名字,我就给孩子起个名字。这有啥?至于结婚,就别开玩笑了,我是出家人。”
“这事你可得想清楚,让你当道士是暂时的,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我现在觉得当道士挺好。”榆树又把眼皮顺下来。
“别忘了你是男人,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得负责到底。即使你当一辈子道士也脱不了干系。”林涛白了一眼榆树,“我一直觉得你挺爷们儿的?”
“分啥事!——算了,这事以后再说。”榆树说完转身走了。
榆树一个人去见杨华。
杨华和几个女战士一起在宿舍里给男战士缝补衣裳。几个女战士见榆树进来,悄无声息地都出去了。杨华靠在炕墙上,两腿伸直,腆着肚子坐在炕上。她的身边放着几种野果,都是酸酸的那一类,有灯笼果,有五味子,有狗枣子,还有一绺野草。杨华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榆树,没有说话,依旧埋下头去缝补衣裳,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滴落在手中的衣服上。
榆树鼻子一酸,竟然语塞。他坐在炕沿上,默默地看着杨华。
杨华不光体态发生了变化,面部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她的脸色苍白,显得两个黑眼圈十分明显,额头上长了许多痘痘,众星捧月似地托着额头上方那块疤痕。人好像突然变丑了,也苍老了许多,一下子从年青的大姑娘跨越到了中年妇女。
“你还好吗?”榆树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杨华撩起衣襟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嗯,挺好。”
两个人都不知道说啥好。
杨华挪动身子要下地。
榆树问:“你要干啥?”
“我要喝水。”杨华说。
“你别动!”榆树站起来给杨华舀了半瓢水。
杨华咕咚咕咚一口气把水喝完。她可能是觉得嘴没味,在炕沿上拿起一棵像柳蒿芽一样的蔫巴巴的野草放在嘴里嚼着。这种野草当地人叫酸巴浆,把酸巴浆的梗放在嘴里嚼着,会嚼出许多酸水。
“你还恨我吗?”榆树终于说话了。
杨华没吭声,点点头又摇摇头。
“为什么坑我?”榆树的语气很平和,根本不是兴师问罪。
杨华抬起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榆树说:“我没有!”
榆树说:“那为什么不说孩子是山槐的?”
杨华用牙齿咬着下嘴唇,沉默一会,说:“山槐是英雄,我不想给他脸上抹黑。再说,我说是山槐的,别人也不信,只有你知道山槐活着的时候和我好了,现在说孩子是山槐的,都以为我是把责任往一个死人身上推,大家感情上通不过。”
榆树叹了口气说:“这下好了,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干的。林涛对我反目成仇,看我像黑眼风似的。”
“我没想到这事会影响你和林大姐的关系,回头我和林大姐把事情说清楚。”杨华说着,又埋下头补衣裳。
“不用了!我兄弟的黑锅我就先背着吧!怎么说也是好事,我的山槐兄弟有后了!”榆树说着,鼻子又是一酸。
杨华又抽抽搭搭哭起来。
榆树站起身来要走。杨华抹了一把眼泪说:“等一会儿,我有个事求你。”
榆树问:“啥事?”
“我想让你给孩子起个名字。”杨华抬起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榆树。
榆树用手抓抓脑袋,为难地说:“为啥你们都让我给孩子起名?”
“你们?还有谁?”杨华不解地问。
“林大姐呗!”
杨华说:“看来林大姐是真的误会你了,她是故意挤兑你。我是真心的。山槐生前最敬重的人是你,你不是孩子的亲爹,咋说也是孩子的大爷。你给孩子起名没啥说的。”
“好吧,孩子的名字我起,我就偏要气气林涛。”榆树用手捋着胡子,突然一拍大腿说,“有了,就叫山崽儿。大山的孩子。”
杨华又拿起一棵酸巴浆放在嘴里嚼着,她眼睛一亮说:“山崽儿!多好听的名字啊!都说酸儿辣女,我现在特别喜欢吃酸的,一定得生个小子。男孩子叫山崽,挺好的。”
榆树突然蒙生一个念头,杨华需要体贴,山崽需要爹,我……
他不敢往下想,慌乱地和杨华告别。
榆树回到林涛这里。林涛见榆树情绪大好,说了一句:“看样子谈得不错。”
榆树故意气林涛,摇晃着脑袋说:“我给孩子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叫啥?”
“叫山崽儿。”
“那就叫榆山崽喽?”林涛摇摇头说,“不好听,没气魄。”
“就叫山崽,大山的孩子,随了大山的姓。有气魄,太有气魄了!”榆树得意地说。
“瞎扯,哪有不随父亲姓的。”林涛扫了榆树一眼,“山崽的爹也真的不配,敢做不敢当。”
榆树突然哈哈地笑起来,好像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都随着笑声一股脑喷发出来,他说:“以后人们会知道的,山崽儿的爹绝对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榆树要走了。
林涛说:“陈团长有几句重要的话让我转告你,他让你继续在明命寺呆一段时间,可能有重要的事让你帮忙,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
榆树这回没说一句玩笑话,他很严肃地对林涛说:“请你替我转告陈团长,他说的话绝对好使,我榆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不是你的风格呀!”林涛脸上有了笑模样,“怎么没说风凉话?”
“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我喜欢有啥用?你以后还是多讨杨华喜欢吧!”
榆树诡异地咧嘴一笑,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