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弱受养成系统

　　盛大的舞会是金黄的香槟丶银白的灯饰及鲜红的地毯。

　　裙摆与鋥亮的皮鞋在酒红色的绒毯上交踩错踏，第一支舞后，雷恩被喜新厌旧的埃克蒙莉雅推开，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转头向吧台前的一位女孩伸出了手：

　　“我能斗胆向您发出殷切的邀请么？”当然，于情于礼，女方通常不会拒绝一个长相周正丶行止礼貌的男子。所以他带着她再次跳起舞来——在这个时代同性共舞是允许的，但大部分男宾都是带着女伴来，所以他就不和女孩子抢了。

　　没办法，实在是那位临时的便宜主子不肯和他一起，雷恩只好随便找个舞伴，顺道摸一下霍温丶库洛黛丝和古恩塔罗的位置。

　　他们漫不经心地踩着完美的节拍，秉着某种默契跳得不远不近，直到这第二支舞结束。

　　交际应酬，不外如是。

　　下一支曲子就要开始，雷恩把女孩送回位子上，转身走向角落——刚才找到了几人的位置，雷恩很讶异地发现霍温居然只是干坐原地丶一言不发。

　　这样的行为到了他身上，竟也不显失礼，锐利细长的眉在柔和的光线下依旧是那么冷厉，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怪不得无人敢上前一步。此时的他正皱眉喝完杯里的最后一口，玻璃杯底敲上桌面的闷响有些重，显然现在心情不怎么样。

　　......也是，才刚被狠狠威胁过，任谁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在雷恩靠上来时他甚至发出了威胁性质的精神振动波，警告他最好马上丶立刻滚蛋。

　　啧，简直像是长着人皮的的禽兽，如小少爷那样绝对优雅高贵的人毕竟是不多的吧？

　　雷恩．精神力F．远古人类．亚里斯很轻易地谅解了他，并浑不在意地伸出手，神情真挚地说道：“我有这个荣幸，邀您共舞吗？”

　　霍温直接斜了他一眼，没有一丝交谈的兴致。还好这是个相对隐密的角落，否则两个人可都会大大地出丑。

　　完全在预料之中啊，这粗糙懒惰又罪恶的行止......活像连邪教仪式都未被开发的史前时代，毫无教养可言。雷恩微微笑着，仍旧好脾气地没有计较（可见他平时的涵养都只是完美的表面工夫）。

　　恍若无事地在霍温对面坐下，管家先生手里还捏着一个香槟杯，而里头装的其实是蜂蜜口味的高级气泡营养液——信他，他真的只是试试并且不打算再试第二遍，世上怕是真没有比这难喝的玩意了。

　　两个人就这么听着气泡上升后细碎的爆炸声，或许这更像撕裂声也不一定。

　　霍温别开了眼，而雷恩只是等待一般地摇晃着没必要摇晃的酒杯，装模作样地观察里头丝缎般滑顺摆荡的液面，然后装模作样地陶醉着。

　　第三支舞曲开始了，比刚才轻快点的短拍旋律听上去比起华尔滋会让人更想跳恰恰恰，就连指尖都会在膝骨上点着舞步，吸引人走向舞池。

　　其实在老托姆所有的非静态课程里，雷恩最喜欢跳舞——难得相对安全的运动项目，有助放松神经。交际舞的程度已经掌握了，目前正朝着好像用不上的国标舞等级进击。

　　……当然了，和小少爷跳那种不穿衣服的探戈之类的妄想是一次都没有过的哦？

　　这才不是他的学习动力呢。

　　“亚里斯先生。”半晌，霍温打破了这片不算尴尬的沉默。

　　“……嗯？”神游归位的雷恩反应慢了一拍。

　　霍温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他的态度，同时面色冷肃地抱起了胸：“你是希利克的人吧？”他摁下了桌上的防打扰，此时无论外界或内部的声音都无法互相传达。

　　尽管如此，他还是按捺着嘴型不想被其他人读出来。

　　雷恩面色不改，眯起眼，抿了口蜂蜜水：“出色的判断，”他说话的方式让人既生气又摸不出真假：“所以您打算怎么做呢？”精神侵入症的病例十分稀有，甚至活着的个例简直半个手掌都能数出来，自己的身分被猜到并不意外。

　　不过接下来的话语，就有些让人不快了。

　　“那为什么，你会需要到我这里获取消息呢？”

　　持杯的手微不可见地一颤，看上去却毫无异状，雷恩面色平静地睁开了眼－－即使是夏亚帝国，一般人的眼睛也会是深褐甚至琥珀色，可那双眼却是深不见底的黑。

　　他没有说话，只是勾起唇来，似乎在催促霍温继续往下说。

　　不可见的气氛倏地一凝，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后，霍温知道自己抓住了重点：“希利克是联盟军部两大龙首，区区A级机密情报绝不可能无法掌握......而希利克的敌人，也不会这么不堪地用威胁我这种成功率微小丶风险极高的手段取得。”

　　“优秀的讲解。”雷恩举杯轻晃，细长的香槟杯把彼此的面容凹折作扭曲难辨的模样。

　　“所以我猜测，你不被希利克信任吧？”

　　摇晃杯子的手，终于停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轻轻转了起来。

　　“原来如此。”无视对面的发言，雷恩自言自语般地喃喃。

　　总觉得眼前这位艾达多斯家的少爷有话想说，才拨冗和他坐下来好好谈谈的，至于结果和内容的部分嘛......

　　原来如此啊。

　　“我觉得，我们拥有同样的目的，不是么？”霍温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说不上是愉快丶还是痛苦：“与其针锋相对，我们不如合作吧。”

　　“我也想救格利尔......能跟我说说他的近况吗？”那语气听来，接近哀求。

　　雷恩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霍温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睛。

　　突然明白。

　　“这样啊？”掩饰性地啜饮杯里的饮料，雷恩仰头叹了口长长的气。

　　“是的。”霍温直直地看着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这样啊？”

　　“......雷恩？”

　　“原来是这样啊？”雷恩反覆地说着，像在品味舌尖上的话语。

　　“嗯嗯～这样就说得通了。”从容地摇摇头，像是拿谁没了办法。

　　“你这是什么态度？！”

　　至此，雷恩已经无暇应答任何一句话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事实上，他现在几乎......

　　“呵。”他按住了自己的唇，尝试着不让自己失态。

　　......他几乎，就要笑出来了啊。

　　这简直是谈判中最理想的状态，不是吗？双方拥有着莫大的共识，并且都愿意为之作相当程度的付出。

　　“......了。”蜂蜜水的气泡声掩过了话语，撕裂的声音伴着凶猛的气泡，低温地沸腾着。

　　霍温没听清，不禁靠近了一点：“你说什么？”

　　“－－太可笑了。”

　　“什......！”

　　“我说，太可笑了啊！”雷恩先是忍俊不禁，尔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这个只有两人的丶寂寞的角落里，谁都不会注意到他们。

　　就在霍温满心愤怒之时，只看见对方忽又面色一冷，扔下一句话：“我拒绝。”

　　他拒绝了？

　　他拒绝了。

　　看着桌上被扔下的香槟杯，霍温不可置信地朝着正欲离去的雷恩喊道：

　　“你疯了吗？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有资源，而你能打进希利克家确认情况！”

　　“为什么要拒绝？！”

　　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

　　桌子在厚实的地毯上划出了无关紧要的沟痕，不声不响。盛大的舞会还在进行着，而这段对话只能扮演喧哗中无声的一角。

　　霍温眼前的男子背着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是啊，百利而无一害，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愤怒？悲伤？傲慢？

　　......还是？？？

　　雷恩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只见到回头时霍温那张倏地苍白的面庞，其上爬满了恐惧。

　　空气凝滞间，他说出了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的话：

　　“霍温．帕达．克里里亚．劳福尔．艾达多斯，只要你出手救他，无论以任何一种方式......”

　　“我都会杀了你。”

　　你见过真正的疯子吗？

　　雷恩没有见过，但他相信霍温肯定是见过了。

　　拿出挂在颈上的相盒，雷恩温柔地亲吻其上镌刻的名姓：“明白吗？格利尔少爷是属于我的。”

　　其他对之怀有倾慕的人，那怕是单纯的付出都不可以，他会死于嫉妒的。

　　嫉妒得光是想想就快要窒息的程度。

　　“而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可以了。”

　　不过小少爷不用担心喔？不论如何，在最后的最后，我都有办法救您的。

　　是啊，不论如何，雷恩怎么会舍得您死呢？

　　“你这个......疯子......！”霍温揪住了他的领子，基于恐惧或愤怒而发出的低吼带着一丝颤抖。

　　雷恩只是轻松地按住那只手，将其上的指头一个一个掰开，听着纤细的骨头咯吱作响。

　　只是在那之前，那些痛恨您丶伤害您，甚至倾慕于您的－－

　　姑且以一位管家专业的角度提供建议：此于生活，并非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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