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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峦叠嶂(二)
郭贾看到娇妻忽然露出一副小女儿态,便立刻猜到了其中的缘故。过了片刻后才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惊喜,待要开口确认的时,却见一个家仆慌慌张张的跑进屋来,郭贾一看那仆人的张慌失措的样子,禁不住眉头一皱,正要发怒,却听那人说胤祯带着荣二格已经到了前院了。
郭贾一听胤祯来了,也顾不得去责怪那仆人的失态,一旁的谷杭则稍微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后,郭贾便急着忙抬脚就往院子里跑去。
别看郭贾家的院子不大,却整理的井井有条,院当中立着一个凉亭,在旁边还种着两株银杏树,这倒也有几分惬意。此时胤祯正坐在那凉亭子和荣二格说着什么,郭贾迎面望见后,连忙走过去给胤祯请安。
“郭先生,快起,你这院子还挺别致的,你在这里还住的习惯吧?”看得出胤祯今天心情不错,他一脸笑意招呼着郭贾过来。
“让十四爷费心了,我在这里一切安好。不过,虽说现在是初秋,但这院子里的小风刮的还是挺凉什的,您还是请里屋坐坐吧。”郭贾一时也弄不清胤祯此行的目的,但又不能怠慢了他,又怕胤祯在外面被人瞧见节外生枝,赶紧换了话题,道。
其实荣二格也是如此想的,他忙不迭的随着胤祯进了里屋,待下人上了漱口水后,胤祯望了一眼郭贾,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郭先生,你还记得前年咱们初相识的时候,说到你和家乡的老乡一起进京,你老乡里面是否有一个姓戴名铎的人啊?”
郭贾此刻正给胤祯倒茶,一听到戴铎的名字差点被热水烫到了手,暗地里不由得有些吃惊,过了半响,才道:“十四爷,您说的没错,戴铎是我老家的一个故人,我那年进京就是和他一道来的。不过,您是如何知道此人的呢?”
胤祯方才见到郭贾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又见他此时一本正经的问自己如何得知的,便把在四阿哥家里的巧遇戴铎的事儿大体说了一遍。
“哦,原来他跟了四爷了啊,怪不得这几年一阵没有音信。嗯,十四爷,说到双色青大豆,我以前也有所耳闻。不过那豆子可金贵得很,我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郭贾略带思考的,谨慎着道。
“嗯哼,这可巧了,郭先生,你来瞧瞧这个东西。”说着,胤祯伸手解下腰间一个精致的荷包,掏出了三颗双色青大豆,郭贾看了大惊失色,一时嘴巴也没合上。
这时郭贾的夫人乌雅氏从后院端了些茶果进屋,老远瞧见郭贾一脸的诧异,也不由得偷笑了起来。按说她本来应该避讳来客,可胤祯虽说是个皇阿哥,但也算是她半个亲戚,加上满洲规矩不是甚严,大伙儿也就心照不宣了。
“十四爷吉祥,您大老远的过来,先尝尝我做的勒特条吧,虽说比不上宫里的精致。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十四爷别见怪啊。”乌雅氏边笑着推了一把郭贾,一边往桌子上摆着自家制的满洲点心。
“别太客气了,我又不是外人。郭夫人,还记得你小时候进宫看望德妃娘娘的时候,咱们在永和宫的花厅里还见过面吧。想不到如今咱们又见面了,你在这里过得还好?”胤祯的脑海里依稀记着这么一位不苟言笑的少女,见她此刻就在眼前,忙笑着道。
“记得,我怎么能忘记呢。十四爷,别怪我说句狂妄的话,那时候您啊,还一口一个乌雅姐姐的叫着我呢!”乌雅氏小心翼翼的端起一个瓷茶碟递给胤祯,里面装了一把油光光的勒特条。
胤祯听了这句话,腾了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过了一发后小声道:“啊?怎么郭夫人还记得这么清楚啊,这么多的饽饽,你也吃些吧,我一个人吃不自在。”
乌雅氏闻言脸上也有些不自然,她偷偷的望了一眼郭贾,圆润的脸庞微带羞涩的道:“多谢十四爷的美意,我身子有些不爽......恐怕吃不消这些个了。”
“不瞒您说,托十四爷您的福,其实是我夫人有了身孕了。”郭贾见乌雅氏不好开口,忙抢着替她答道。
胤祯略带惊喜的道:“真的,那可恭喜你了。郭先生,说实在的,你如今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确实也该做阿玛了。这样吧,等回头你儿子出生过满月的时候,我亲自给他起个好名字。”
郭贾先是一脸的惶恐,继而有些犹豫的,道:“这点小事,怎么好劳驾您呢,不过,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十四爷,看来啊,郭贾这辈子是还不清您的大恩大德了。不过,我如今手头上正有件要紧的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乌雅氏在一旁一听郭贾很谨慎的说了这话儿,连忙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胤祯闻言后却没急着接话,他缓缓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末子,喝了一口,道:“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儿,至于这样神神秘秘的?难道是说是户部出了什么...”
“十四爷,您听过直隶抚台张衡之这个人吗?”郭贾说的这里停了一下,见胤祯一脸的迷惑,忙接着又道:“地方上有人多次密告他贪墨救灾八十万两银子的事儿,您想想看,统共朝廷就拨给直隶三百万两银子,他一下子就拿走了大约三分之一。而且那儿还老闹饥荒,这下子更是民怨四起了。对,您说直接交给大理寺不就结了,可怪就怪在这案子中途就给一些人截了。”
胤祯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道:“照郭先生的意思,这姓张的背后一定有幕后指使了。要不然凭他一个小小的抚台,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贪墨救灾的钱呢?”
郭贾笑而不语,过了半响,才道:“十四爷,您还记得当年郭琇弹劾当朝大学士明珠的事儿吗?您想想看,明珠犯了那么大的事儿,可也没有一蹶不振,朝廷俸禄依旧按着大学士照发。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胤祯闻言楞了一下,道:“这,也许是皇上生性仁慈,又看在明珠早年也有功于朝廷的份上,保了他一条命罢了。等等,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张衡之是明珠的党羽,那皇上为何不加以处置呢?”
郭贾小心翼翼的拿起桌子上的一颗双色青大豆,道:“十四爷,您看就连这豆子都有正反两面。我这里说句大白话,我在户部的时间越长,就越佩服当今皇上的英明睿智,您想想看。这户部侍郎是佟良维。他是谁的耳目?他是佟国维的堂弟,佟氏一族显赫半个朝廷,近年又跟明珠走的甚近,不由得让人觉得多少有些猫腻。而户部尚书却是鄂尔奇,他是索尼的遗腹子,大学士内大臣索额图的幼弟。仅此户部内就纠结了这二股势力,彼此相克相峙,谁也奈何不了谁。容许我说句狂话,皇上之所以不治死明珠,也是为了这个吧。”
在回宫的路上,胤祯反复琢磨着郭贾的这番话。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了永和宫的附近了,而荣二格在一旁见他一脸严肃也不敢吱声提醒他,只得默默地跟随其后。
这时,从拐角处出现一个绿衣宫女,近处一看,原来是德妃身边的女官花蕊,她见到胤祯忙行了礼,道:“给十四爷请安,德妃娘娘正要让奴婢来请十四爷过来永和宫叙话呢。”
胤祯愣了一下,忙整理了一下衣袍,带着荣二格大步朝着永和宫正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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