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C]假如爱是好的

作者:重铬酸钾水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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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三-66


      66

      海涅的一席话奠定了阿斯兰对ZAFT军人这一身份的更深层认知。他的父亲相信部队像熔炉,带给人坚韧的精神、良好的身体素质,可以打磨掉一切不成熟。他也一度认为即使他放弃最初的人生规划,即选择在两年后退伍、不再从事军职,他对PLANT对ZAFT的忠诚也已融于血脉,不会有丝毫减少。但战术统合适应本部那一年的经历对他影响深远,作为FAITH,他拥有更高更广阔的眼界,参与过一系列千钧一发、险象环生的战略执行,与军人同吃同住同寝数百个昼夜,才更明白“千军易得,良将难求”的意义。
      以他的能力和潜质,能够被称为ACE吗?至少他的同僚及上司都是这样认可他的能力。或许有一些事情交给别人也能完成,但给他做总是更踏实。他也从不辜负期望,一件事情给足他时间可以做得密不透风完美无缺,但若紧急情况赶时间判断,他也能不眠不休全力以赴地得出最优解,基本全无破绽。他也认同:能力范围以内的事情,终归是自己做才放心。
      因而在CE75年7月,他即将服役期满的时刻,面对调回首都Aprilius进入国防部继续在ZAFT工作的一纸调令,他犹豫再三,发觉自己竟然下不了决心,去提交转业申请。
      继续在ZAFT内担任军职,在他曾经列入人生轨迹的国防部内效力,并不是他名誉辉煌的追求,而是他认为,自己作为PLANT的青年一代,或许在恰当的位置上,更有助于他实现“祖国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人生价值。如今这个机遇就在眼前,他在整理那份转业申请的时候,竟然已经失去了去年此时,那份不屈不挠地递交因私出国申请的决心。
      身为正规军人的这两年时光在他身上改变了什么?他有些迷惘,或许变化就是在潜移默化中产生的,他对于这个国家的归属感远比他想象中强烈,不惮以死报国。但对于卡嘉莉呢?他自问对她的思念没有停歇过,但随着密集的军机要事塞满他的脑子,他能想起她的时间也越发碎片化。当面对胸前那颗无时无刻不陪伴着他的守护石时,他总是愧疚且自责:等等,再等等……

      8月,他正式调回Aprilius进入国防部工作,这是他的家所在之地,但他从小求学在外,与父母在此相聚的时刻屈指可数。因为他还在与父母冷战,所以这次回来只打算回家取一些必备材料,便返回所在机关分配的住所。
      他打算取的材料包括他的户籍、学位证书以及护照等等,除了他的真实资料,还需要他在奥布求学时使用的虚假身份材料。真实的“阿斯兰萨拉”或许是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出国了,但他或许还可以用假的身份瞒天过海,虽然同样也是赌上政治生命的万般凶险,他也想试一试。
      可是他即使去了奥布,恐怕也无法长留,他该如何硬着头皮求她继续等待下去?等待一个他自己也没有把握的期限?他心里很乱,使命和情感都是他无法割舍的东西,他不善于做出选择。人一旦有退路,似乎连前进都不再那么竭尽全力。

      他的家坐落于政府机关大院内,二十四小时武警巡逻、出入戒备森严。算起来自CE73年以后,他已经有两年多没回来过,但环境似乎变化不大,依旧宁静肃穆。回到家里也是同样的寂寥,家里没人,父亲常年在国防委员会总部的委员长办公室,母亲常年在Junius7的卷心菜试验基地,各自有经营的一番事业。冷冷清清的家似乎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也习惯了这样的气氛。
      他们家房子够宽敞,但家具陈设经年不变,哪怕略显陈旧也无意更换,连他小时候信手画在墙上的玩具设计草图都没有刻意抹去。客厅最醒目位置的相框里依然是他十二三岁时和母亲的合影,父亲没有入镜,自愿为母子俩做拍摄者。背景就在家中的庭院里,他们从未三人一起出门游玩或旅行过。蕾诺亚萨拉是娴静优雅的少妇,浓妆淡抹总相宜,她揽着他看镜头嫣然一笑,稚气未脱的他便也跟着笑得挺高兴。父亲只有面对母亲时才展颜露出难得的暖意,他看了看效果满意地说“好看”,便吩咐警卫员洗印放大了好几份,似乎他的办公桌前也有这么一张。这照片居然一摆就是八年,之后他们一家人聚少离多,阿斯兰因为不接受父母的安排,已经拒绝见面和音信往来两年,如今他看着照片想起往事,便难免有些怀念。
      接着他就回自己房间去找东西。应征入伍时他没有回家,行李都是直接托运回来的,但房间里并没有留下他当初打包的箱子,看来是妈妈帮他开了箱规整收纳起来了。他过去对父母没有特别的隐私意识,自己房间的抽屉柜子上都贴着标签注明主要放什么分类的东西,所以他现在拉开抽屉柜门一看,在奥布求学阶段保留带回的行李,确实是被母亲细心地一一整理好,没有遗漏。就连那只拂晓,都跟它的充电器一起装在盒子里。
      他四下翻了翻,没有找到户籍和护照,想起妈妈似乎是习惯将重要资料藏在主卧的保险箱里的,于是取了钥匙去父母的房间。突然他看见妈妈床头有药瓶,身为人子的警铃大作,立刻紧张地取过来看——一瓶艾斯唑仑片触目惊心地映入眼帘。
      他敏锐地抬头,开启过的同款药瓶就在玻璃柜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他妈妈有整理强迫症,此刻它们犹如静候检阅的伤兵,质问着这两年他对妈妈是如何漠不关心。或许他的执拗,从来不止于一个人的煎熬。
      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开保险箱,耳边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明明是在自己家里,他却蓦地生出了一股做贼般的慌乱。他立刻出了卧室回到客厅,正撞上妈妈匆匆进门的身影。四目相对,妈妈眼神里强忍忧伤的思念织成一张密密的网,他既想投入深陷又想仓促逃离。
      妈妈却片刻也不能等似的,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儿子。他一时不能动也不敢动,像大多数青年一样,青春期过后他就很少再与妈妈有这样亲密的拥抱。如今他长高了许多,一低头便看见她深蓝色短发间竟然已华发早生。他心中涌起苦涩的内疚,想要松开妈妈好好看看她,她却以为他是挣扎着要走,立即牢牢地抓紧了他的手臂:“阿斯兰!……”
      他看着妈妈的脸,心酸地发觉她的老去似乎只是一夕间的事,他仅仅几年没有与妈妈见面,记忆里那么爱漂亮的温柔女人,如今已不再做入时的妆扮,脸色也隐隐有些憔悴。
      “听你爸爸说你今天回来,我就赶过来了……”
      “我在单位住。”阿斯兰不敢回应妈妈热切的心情。
      “急着走吗?一起吃个晚饭再走吧!”
      他实在无法拒绝那期待的眼神,终于还是心软了:“……好。”

      他以为惯例是机关餐厅运送来的特供餐品。他们家有宠妻的传统,父亲压根不让妈妈下厨,因而妈妈结婚二十几年来几乎十指不沾阳春水,厨房大多数时候只是个摆设。但没想到运送来的都是简单处理的新鲜原料,妈妈坚持着非要亲自下厨给阿斯兰做一顿晚饭。
      他怕她手忙脚乱,只得跟着进厨房帮她切切土豆打打下手,渐渐地就变成他主导而妈妈在旁边殷勤地递这送那。她惊异于儿子的全能:“好厉害,这也是在部队练出来的吗?”
      “不是,是留学的时候,公寓配了厨房,有吃货偶尔想吃我做的东西。”阿斯兰淡淡地说。
      “是吗……你留学之后,我们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一晃都这么大了。”妈妈轻轻叹了口气,“阿斯兰,你知道为什么让你去留学吗?”
      “去体验一下国外的军校?反正我也习惯了在外边,小时候在哥白尼,中学时在December,总之离你们越远越好。等到需要我了,再把我召回来,哪儿都不许去。”对于父母的决定,年少时他可以理解,但总归免不了抱怨。
      “不是这样的,阿斯兰……我们只是想把你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和平的奥布是当时的首选。”
      “难道在Aprilius就不安全?这是什么道理……”阿斯兰忿忿道。
      “有些事情是上一代的负担,所以一直不想让你知道,但不说的话,恐怕你一直误解下去。”妈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重地回忆过去,“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在Aprilius遭遇过一次暗杀。为了保护我们,你爸爸失去了他最亲密的伙伴。”
      那一年帕特里克萨拉刚过而立,政坛新秀春风得意,有着狂热的自信敢于挑战一切、不避斧钺。遭遇袭击的那天,他正与共同捱过最光辉也是最艰难时刻的挚友西格尔克莱因同车而行,热议大刀阔斧的新政,顺便去接带儿子做完体检的蕾诺亚回家。她抱着阿斯兰上车的时候他们还讨论了一下克莱因家粉妆玉砌的漂亮闺女,商量着两家人要不要订个娃娃亲,什么时候一起踏青郊游之类日常的小事情。
      杀戮的子弹便在这美满的气氛中猝然而至,蕾诺亚听见丈夫大喊趴下,立刻不顾一切地抱紧阿斯兰、将身体尽量压低在车后座里。枪声、玻璃碎裂声震撼着耳边的空气,她紧紧闭上眼睛祈求平安。不知过了多久,有武警将她从死亡的恐惧中唤起,她喘着气,忐忑不安地睁开眼,却看见顺着手臂流下的淋漓鲜血。但她没有感受到灼烧或剧烈疼痛,便惊恐地以为是孩子受伤了,声嘶力竭地凄厉呼救。然而他们检查过后告诉她孩子毫发无损,那鲜血是来自之前覆在她身上保护她的西格尔克莱因。他身中数弹,已经送往医院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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