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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道石岭会三军
桃谷二仙一场疾风骤雨的厮杀后,大明战争史上的首桩悬案就此产生了。当然,急于贪功的细作可不会上报说是“遭遇来历不明杀戮一场,战斗场面,没看清楚”,于是乎除黑衣军以外的各地军中大佬都皱了眉头。
红巾军议事厅中,朱元璋手捏一张纸条,与随军各大将领说到,“前方传来黑衣军吃败仗的消息。”
常遇春分外不解道,“可眼前没有大规模战役,我们与黑衣军分守两路,却连一阵狼烟都没看到,难不成是俺老常瞎了?又或者蒙古人毕其功于一役,跑去袭了黑衣军的后营?可也不对呀,鞑子不至于有这魄力,就不怕被端了老巢?”
朱元璋笑着回答,“常黑子的眼睛可不瞎,这次算你猜对了。照探子回报的伤亡情况来看,应该算是小规模袭营,大概是为断粮去的。今晨守御石岭关的统帅已经换成汝阳王之子王保保,如今看来果然虎父无犬子,这王保保行军打仗真是堪称神出鬼没。本帅原还担心他守不住呢。”
“此话怎解?”常遇春睁着两颗铜铃看向朱元璋。
“来之前刘先生千叮万嘱,要我们尽量避免与蒙古兵正面交锋,只追不杀,免得他整个北方都守不住,让各地反军钻了空子。师父也曾留下指点,说北伐切不能急,那些地盘暂且放于蒙古人手中未必是件坏事,被其他汉人占了反而麻烦。而我们未来最大的敌人,是他。”朱元璋说到最后,一指点在沙盘中央的两根彩旗上,那正是长江以南,全是黑衣军的地盘。
众将一齐惊出声来,“陈友谅?”
“没错,正是陈友谅。这人能耐大得很,他拜过成昆为师,学了一脑子奸猾的心思,几番阻碍本教大事,原该在他投奔刘福通时就将他一刀刮了,可教主那个人,迂腐不化…呃……”朱元璋说到此处却见在座将士中有许多猛地紧了紧双眉,遂机警得改口,“这个词不妥,教主是义气为先,说什么举兵反元的都是自家兄弟,只要能光复大汉的都是民族英雄,此非短见,却也瞧得并不长远。然而教主既做了此等规定,咱们做属下的虽心中不满也定要从命,既然打不了陈友谅,那便防着他,总不能到这厮倒戈相向的时候我们自己被他一口吞了吧?”
“本该如此。”常遇春力挺道,“若果真让陈友谅这种人当了皇帝,还不如让鞑子一直占着大都,谁也别打了是吧?”
常遇春在军中素有骁名,众将血气一高,纷纷点头应是。
朱元璋总结道,“所以我等此来可不是专看陈友谅的黑衣军坐收江山的,进北这条路线不管是被谁占了,绝不能给这厮让出来。”
“报。”帐外一声传令,“营门外有一行女子要见朱元帅。”
讨元战事瞬息万变,数月前还在各大平原关隘间攻伐不断,决料不到今日在一个小小太原竟然有了三道封锁线,王保保亲守石岭关,陈友谅、朱元璋全都鏖兵于此。荆棘一想己方这群人很是惹眼,不但莺莺燕燕丫鬟一大把,上空还伴着看似乌鸦实际上比航空母舰差不了多少的神雕战斗群,自然大摇大摆的借道了朱元璋的营地。
不消片刻就等来朱元璋亲自接待,教营门口本以为是女眷来访的探哨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佩瑶妹妹!”随朱元璋出迎的常遇春迎来时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荆棘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道,“佩瑶如今什么都记不得,与个懵懵懂懂的三岁小孩无二。常将军既然与佩瑶早就相识,便多和她聊聊吧。”
朱元璋将众人接进营中,自己却面带苦涩的在佩瑶跟前杵了一阵子。佩瑶自顾玩着手上的迷你风车,正眼都没跟他对上一眼。
赵无名看不太明白的问到,“怎地朱元帅也与这傻姑娘相识?”
荆棘不知该如何将自己所知一股脑儿倒给村姑,只含糊说到,“是童年的玩伴,我本来也不知道,可听到佩瑶的名字时便猜出了一些。”
此间将士中唯有常遇春知晓佩瑶和朱元璋间的纠葛,他看着两人从此陌路,心中亦不是滋味,转而拱手对荆棘道,“教主夫人寻得亲妹,那自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佩瑶她……”
“你说,她是谁的亲妹子?”荆棘满脸不可置信。
“俺,俺…俺说哪了?”常遇春被她一声质疑打乱了原本要说的话,猛拍脑门道,“教主夫人莫非忘了自己的生父是谁。”
“那怎会忘,是汉水的舟……子旺?”荆棘本想说汉水的舟夫,但转念一想这等废话谁要问了,心说该不会正是周子旺吧。
愣愣呆了好一会儿的朱元璋耳根一动,犹为惊讶的接口道,“原来师父您真是昔日明王之后!佩瑶,还不快叫姐姐。”
卓佩瑶一个人玩得正疯,自是谁也不搭理,不过如若有人对着她双眼仔细瞧瞧,便能注意到她眼底似曾闪过一丝清明的疑惑。
荆棘可不会轻信了这等无稽之谈,只重复念叨,“佩瑶的父亲是周子旺,而周芷若的父亲也是周子旺。”
“对呀,都是俺老常糊涂,没早一些让你们相认。”常遇春只拣要紧的说,不出几句话事情就明白了。原来他当年投军陈州周子旺帐下,周子旺兵败后余下一子一女托他照顾,一子终遭毒手,而一女便是周芷若,在汗水河畔遭遇张三丰她便将身份瞒下,以后的事荆棘也就知道了。
常大胡子天生粗人,那一年见小主人被道爷张三丰接去武当,对于她一个女子也没放什么期待,之后他辗转重投义军,久而久之便将此事淡忘了去。
荆棘一时心乱如麻,本想和赵村姑过完剩下几日的二人世界,偏偏事情还要来找她,只简要问到,“佩瑶她现在已经嫁给汉王陈友谅了吧?我也是刚刚遇上,对实际情况知道得不多。”
“就说教主夫人神通广大,其实哪还用俺多说,您不是连人家嫁了陈友谅这畜生的事也调查清楚了嘛。”
朱元璋约束手下道,“常黑子,不得无礼。”
哪想常遇春变本加厉的更大声说,“俺那是对陈友谅无礼,他奶奶的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凭这副熊样就称了汉王,还真以为能脱离明教自立为王了。”
“汉王!友谅他怎么样了?”这是今日在场所有人第一次听到这名叫佩瑶的女子问出一句正常的话。
常遇春心中一梗,正要回答,又见她痴痴傻傻的不知所云何物,索性将双手一摊开始叫骂,“教主夫人您看,佩瑶就算是疯了也心心念念着陈友谅那畜生!纵使她是你亲妹子,俺也想一斧子劈了她,省得以后更伤心。”
而荆棘的所有思维已陷入黑暗,即便是这时候真有一柄斧子落到妹妹头上,她估计也是拦不着的。初见佩瑶的时候,只是感慨遇上了一个命途多舛的女子,而现在她则要叱问事不关己却葫芦里卖的全是药的黑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早就看出这两具身体有血缘关系。”
黑蛋毫无情绪的应答,“血缘关系吗?纵使是有那又怎样。”
“那又怎么样?”荆棘罕见的对着黑蛋发泄,“这可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跟我体内流着相同血液的人,周芷若不知道,可我却知道了。别以为活在别人躯体里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我体内是她的温度她的血,怎么能放着她可怜的妹妹不管!”
黑蛋缓缓说道,“可是你管不了,这女子天生疯煞孤体,克亲眷、克挚爱,注定落发与青灯为伴。”
疯煞孤体,原本只是听着好玩的一种特异体质,如今落在荆棘耳里却像一个魔咒,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学得跟赵敏一样,与上天争个长短。压低了声音绝寒冰冷的道,“可我还在这里,我又何尝不是注定了命运,注定了孤独,像飘絮一样在这个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时空活着。如果她卓佩瑶的疯煞孤体就能克死我,那你在旁边看着我死吗?”
黑蛋头顶冒青烟,不过听她言下之意是很看得起他这位蛋尊大人的样子就不便发怒,只得好言相劝,“你,想认下这个妹妹?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只是周芷若的妹妹,跟你没有实质上的联系。”
“那就够了呀。”荆棘脸上渐渐转为笑意,“人与人之间还需怎样的联系?爱吗,那是个泥潭我不愿陷进去,我手边牵着赵村姑就谁也别来添乱了。而眼前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周芷若,可我站在佩瑶面前她就会认同我这个姐姐。卓佩瑶有一个姐姐,上天把她带走了,而我要还给她。”
荆棘全然想不到赵村姑的元神竟也进入到她思维里忽与她说到,“芷若,别想了。你独自思来想去会钻牛角尖的。既然是你妹妹,我们一定能医好她。”
这时的荆棘,其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一只刚被黑猫追到巷子口的老鼠又猛地看到对面迎来一只白猫,在伸着爪子喵喵的叫。不过马上,怨念的就变成默默溜走的黑蛋,他正好听见赵无名对荆棘说,“何以你这次看起来又不像蛋了呢?”
陈友谅兵叩石岭关就在这天下午,他一身黑铠稳坐中军,瞳孔中透着火热。他的汉王妃,是不是近在眼前了呢?
那日佩瑶被两个老叟强行掳劫而去时陈友谅就离事发地不远,二人的身手相貌他如何能忘?昨日又亲眼看见此二人现身军中杀得昏天黑地,当时急切率全军赶赴却还是晚了。他料想这二人已过了石岭关,也不知将佩瑶奸了还是杀了,又或者是藏在某处,便什么都不顾得杀奔关下,一心只盼望着能见到所爱之人,便是与她一起死了也好。
列阵陈友谅身后的是一片黑压压难以量计的军队,大概每万人组一个方阵。最显眼的是一个全部队将士只有黑巾缠头的方阵,他们不穿甲胄,大多光着半个身子,目光中透着凛凛杀气,都是从腥风血雨中杀戮过来的精英勇士。而最靠近关下的一个方阵,其中战士都手抓长绳铁索等攻坚利器,只待主将一声令下。各种万人阵共有几十余个,无论哪个方阵都井然有序,当真是羡煞王侯,惧煞人臣。
朱元璋率领少许人马在关隘侧面作壁上观,举棋不定的道,“这厮真是劳师北伐吗?照理说兵困马乏早已不能再站,让他撑到石岭关已是极限。如今竟然叩关,真不知该说他冒险轻躁还是胆大包天。”
一身戎装的常遇春在旁说到,“俺听人说,陈友谅一路打下城池后所做第一件事就是挨家挨户查户口,也不多派兵留守,查完就走,所以兵力才会没什么损失。可他城池打落一座便弃一座,十足像个疯子,到底图的什么?”
此中情由朱元璋也难以想通,他看着蒙古人的布置道,“蒙古军的弓箭手全部站上塔楼了,陈友谅还不见退,看来这场硬仗他真的要打。”
同样在距此不远处看着狼烟黑雾的荆棘可没这么紧张,她手握赵村姑温软滑腻的手掌,心思早已飞远。总不自禁想凑上嘴去亲她一亲,还想在她一弯秋波下抵死缠绵一番,全身松软的靠到她怀里,着实有一种“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滋味。
赵无名几个丫鬟匆匆赶来说到,“周姑娘不好啦,你妹妹又跑了。”
“跑去哪儿?”荆棘仅持续半刻钟的温存又被打扰,问的极是气闷。
丫鬟们说到,“关…关下,就是狼烟的方向。”
只言片语过后,众人如同被一竿子打散的鸭群般分散了去找人。离战场本就只有几步之遥,再看到佩瑶时已经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滚滚杀气。
荆棘也不管这傻妹子能明白几分,喊到,“你别跑了,再跑就是战场。你还怀着身孕,不要命了吗?”
“我的命不用你来管,我们不过是刚刚认识,你凭什么管我?”佩瑶的意识竟是异常清晰,也就是说她看似慌不择路实际上真在往战场赶。
“你说的是。”荆棘顺着她的意不敢激得太紧,“就算只认识一天,就算从来不认识,可不能否认我是你的姐姐,这是上天定的,我管不了谁管?你回来吧佩瑶!”
佩瑶更加快了速度道,“哈…明王周芷若是我的姐姐?这天大的荣耀我配不起。我自小家破人亡,如今亲娘死了,兄妹离心,朋友一个都不理我,今天又冒出来一个姐姐,这世上可笑的事还真是可笑!”
荆棘施展螺旋九影,一下便有一个影子在佩瑶身侧,佩瑶毫不犹豫的向后挥出一条红绸带。荆棘顺势一拉却只扯下一个布角,她脚步一滞,便见佩瑶又身手敏捷的从战场外围一名军官手中抢过战马,直往石岭关方向奔去。
“这是,”似从沉睡中惊醒的黑蛋,微闭着眼睛恍然道,“疯煞孤体第四次苏醒,武功见长啊。”
荆棘怒不可遏瞪着眼前的黑蛋说,“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不疯的时候比疯的时候还傻!”
赵无名赶在荆棘身前反问道,“放着不管了吗?追吧。”一纵身直接飞到某匹马的鞍座之上,跨马疾驰,头顶几十只巨雕也跟着她呼啸而过。
荆棘的骑术没有这两位精湛,但也无甚慌张的在心底道,“黑蛋,前面正两军对峙,我们时间不多,赶紧把时空停了,让我把妹妹带回来。”
黑蛋未理会荆棘,自顾将话音一紧,“那…那是紫薇帝星!不行,我得避避,要不然太伤道行。”
“谁?”荆棘第一次见黑蛋神色不定,奇怪到,“紫薇帝星的话该是朱元璋,你不是见过很多次了嘛。”
“是陈友谅。”在黑衣军阵中的一人让黑蛋做出惊惧表情,他忙不迭对荆棘道,“还好本尊机智,大老远的望上一眼,陈友谅果真是紫微星君降世,要在他面前现出身来我还不烧成渣了。你不晓得帝王星轮转之中,六十回中有一遭是天犬犯紫徽,所以大明朝正是由天狗星开启帝业。朱元璋这颗天狗星我自是不怕,可紫微星君恰恰是我的克星。”
话音犹在,黑蛋早不知所踪,荆棘脚步又是一愣,“那佩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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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段爱情不动人,哪段付出不值得歌颂?纣王妲己演绎的爱情就不是凄美离别吗?一段爱苦了万千黎明,只是因为这些人有劳驾万千黎明的本事。
纪念卓佩瑶,是我一生所见最难忘怀的王妃。原谅我把她乱入了,佩瑶妹妹在后续情节里还是有很大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