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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情
对于邱梧来说,英雄救美不足以让她怦然心动,这是任何一个修炼之人在看到这种情况下都会去做的一件事。
应白的独特在于他不属于朝荣国,在于他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灵力过分高强,在于他恣意顽皮也不会令人觉得反感幼稚,那种温润柔和的气质时不时从他的眼睛和言行中流露,他一面释放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天性,一面又很好的规束自己,使之完美达到了一个平衡。
面对这样一个比自己母亲还要厉害,知人情又肆意的少年,邱梧很难不动心。每每跟应白相处,整颗心会不自觉地安宁,像走累了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绿茵遮住了头顶的阳光,清风吹散了身上的疲热,舒心又安全的感觉让人越来越沉沦。
可自始至终,应白都没有送过她什么,对她说过带有一丝喜欢之意的话,更遑论做出另有它意的举动。
“容珠,我早就看出来你在应白心中的特殊性,当时的我意识到后心里很悲伤,因为我思念了他这么多年,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他心里喜欢的是别人。”
此时,邱梧和容珠坐在树林下的一把椅子上,阳光很温暖,照在脚上,一点一点蔓延全身。
“有一段时间我认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我知道应白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的外在和实力,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些才产生的喜欢,那便不值一提。
“朝荣国有很多同龄男子对我表露过爱慕之心,他们长相不同,性格不同,举止不同,但在我看来他们都是一个样,没有令我心动的理由,这不能说他们不优秀,同样,应白没有喜欢我,不代表我不够好,只是我不是那个令他心动的人而已。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我非常强烈地想得到他,不愿看见你和他在一起,只要看见他的目光停留在你身上,我的心便会对你产生敌意。”
邱梧十分歉疚地垂眸,“我好像变得不是自己了,我不允许自己因为私欲而害人,我即是我,不会因为别人不喜欢自己而改变,也不会允许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而心生恶念。”
容珠怔怔地看着邱梧,从邱梧跟她说应白喜欢她的那一刻起,容珠便像是灵魂出窍似的,任凭邱梧拉着自己出去,一路上听她说了好多心路历程,她虽然目光呆愣,但邱梧说的所有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邱梧在容珠眼中是那么美,比初见应白落泪那天还要美。她的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直到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笑看着自己,阳光也比不过她耀眼。
“邱梧……”容珠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身子前倾,缓缓拥抱住了她。
“我不知道这些天来你经历了这许多内心折磨,你的行为如此反常,会不会跟魔龙有关?”
容珠看着她:“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海上诛杀魔龙时,魔龙所说的话吗?”
邱梧回忆了片刻,蓦地反应过来,“它说它不只影响了陛下,也包括我们当中的人”
“可是……”邱梧仍有疑惑,“我并不记得它对我做了什么。”
容珠若有所思:“魔龙高深莫测,兴许它就是有不让人发现是它所为的能力。”
虽说当时在魔龙洞穴时,魔龙想用言语诱惑自己但没得逞,容珠还会记得内心被影响后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强烈,很渴望,很迫不及待,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想害人的想法是错误的,更别提控制自己不去这么想,这么做。
“邱梧,你成功地控制并扼杀了心中的恶念,摆脱了魔龙对你的影响,这是十分了不起的,我……”容珠忽然自行惭愧,她认为自己如果没有奚昤的神识很有可能就听从魔龙的话了。
“我认为,没有人能像你一样理性强大,我真想和你成为好朋友。”容珠尝试握着邱梧的手,抬起眼睛望着她。
邱梧明亮的目光带着深深笑意,她和容珠手掌相握,在这一瞬间,忽然拥有了特别亲近的感觉。
“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
一股股喜悦之情像开锅的浓汤,咕嘟咕嘟冒着温暖的香气,容珠不自觉笑了起来,仿佛拥有了一个从没有过的宝藏,带给了她无限勇气和力量,哪怕一辈子修炼不起来灵力这件事也变得不可怕了。
更何况还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果师父也喜欢自己的话她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可她能察觉到除了开心之外还有一种情绪在心里缠绕,有点不安、有点不知所措、或许还有退缩?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应白,既然他们互相喜欢,是不是就要改变师徒关系,那那是一种什么关系?
“容珠。”邱梧悄悄对她道:“应白没有对你表达感情是因为他的心中尚有对自己的不认可,他失去了灵核,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心结,而且你们一直是以师徒关系相处着,他又不知道你内心想法,贸然表白会冲撞你,这也不是一个成熟的行为,他不能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
容珠忽然停住步子,反应过来一件事,她是从魔龙那里得知自己喜欢应白,这件事她没对任何人说,邱梧连这都看出来了?
“我有什么内心想法?”她尽力不让自己脸红。
邱梧歪头看她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不禁笑道:“你不喜欢应白?”
见容珠欲言又止,邱梧一把把她拉了过来,用胳膊夹住她,坏笑道:“你们两个拼命藏着的心思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啊,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干坏事能藏得住,说谎话也能圆过去,唯独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哎呀,你小点声!”容珠眼睛躲闪,脸红得就算天黑了也遮不住。
邱梧靠近她耳边:“你不妨去看看,谁家师父给徒弟送簪子送花的,谁家师父和徒弟互相不顾死活地为对方好?”
她们两个背对着阳光,仿佛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容珠从邱梧胳膊肘里溜了出来,忍不住问:“如果这些代表喜欢,可我从来没有送过他什么东西,我只是看他受伤就担心,难道顾先生受伤你不会担心吗?到底怎样才算喜欢,我真的喜欢他吗?”
邱梧似乎有些意外容珠会问她这些问题,她想了想道:“我明白,你原先生活的世界没有这么多感情,你看不到,听不到,所以遇到这种事情你会迷茫。”
在那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容珠尚且性命难保,哪有功夫去想情情爱爱。很多时候,情窦初开是一回事,父母教导是另一回事,容珠无父无母,男女之间的喜欢于她而言就是认知以外的事。
这下子,邱梧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性。她没有办法教容珠明白这些,因为她自己也是一个没经历过感情的姑娘,虽然她心里知道互生情愫的男女之间该如何相处,但换到应白与容珠身上,却不能一概而论。
容珠不知道感情是什么,应白又身处失去灵核的打击之中,纵使他心态平稳,可他难道不会因灵核一事在自己对容珠的情感中产生些许顾虑吗?
正因为他喜欢容珠,所以他更想让自己以从前耀眼勃发的样子呈现在容珠面前。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不是应白不知道容珠的心意,互相喜欢是基础,真要在一起却不能只依靠浪漫,这一点,邱梧在自己的父母身上体会到很多。
容珠见她半天不说话,直白道:“莫非我把你问住了?”
邱梧笑了笑,点点头:“感情一事不是像修炼功法一样按照书上的步骤循规蹈矩去做就能做好。你现在来到朝荣国,或许慢慢地不用别人教,自己就能明白,总之不需要刻意为之,顺其自然就好。”
她瞧着容珠红晕未散去的脸,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现在就这般,要是以后被应白亲了岂不更……”
“邱梧!”容珠要伸手堵她的嘴,邱梧急忙躲闪,容珠眼疾手快挠她的痒痒肉,邱梧也趁机挠她,两人皮闹着,各自的脚互相拌着了对方,摔了一跤,对面廊下一群紫阳宫弟子正目不转睛地往这看。
两人情知出糗,容珠拉邱梧起来,慌里慌张地跑了,邱梧笑道:“你去哪儿?”
容珠边跑边回头:“我的药还没喝呢!”
紫阳宫弟子在廊下一边偷笑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开了。
这些天压抑在邱梧心中的情绪终于彻底疏散开了,她从没有哪一天觉得空气是这般清爽。
一个人想做什么,在很多时候的某一瞬间就会萌芽,总会时不时骚动自己去做,去得到。可一个人下定决心改变自己的想法是很难的,人的思想有自我防护机制,它的一切动作都是顺着人的心意而为,只会趋利避害,只为满足自身利益。
邱梧也不敢相信就在昨天晚上她还抱着必杀容珠的决心,可今日早上,她亲自制止了自己的行为,断绝自己的恶念,就像自己跟自己打了一架,终究是原先的自己获胜。
这种感觉很奇妙,虽说回到了从前的自己,可心境好像不一样了。
“哎呀先生,你就叫她过来吧。”
不远处,上官琛的声音传进了邱梧耳朵,她转头去看,见不远处的石桌上,顾先生和上官琛在谈论着什么,金毛正蹲在上官琛脚边伸着舌头休息。
“先生,阿琛,你们在说什么,让谁来?”
“阿姐!”上官琛朝她招手让她坐下,“先生今晨收到了云萧的信,云萧在信中问可不可以来紫阳宫玩,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阿姐你说是不是?”
邱梧看见顾先生手中正拿着一封信,想起从前和云萧的交情,便笑道:“我们和云萧多年未见,自然盼望久别重逢,想来是她的私事已经解决,所以想过来跟我们叙叙旧?”
顾寄章严峻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他指着信道:“她和那书生已经讲开了,她对书生说以后不许骗人,书生也对她道了歉,可那书生说自己的确是真心实意喜欢云萧,问云萧愿不愿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怎么说?”上官琛追问。
“她说如果她喜欢的男子负过她一次,她便永不回头,所以和那书生就此罢了。”顾寄章的语气像在说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邱梧忽然想起什么:“云萧一直在外游历,可曾试过自己的血能否点亮石碑?若没有,既来都城,也该去试试。”
如今朝荣国内有一大半的人已经试过了,暂时未出现第三位点亮石碑者。
顾寄章气道:“我曾告诉过她此事,但她一直没对我说有没有试过,我想她准是在外面玩疯了,既如此,我就写封信让她过来,这么大人了,从小也不正经修炼,也该收敛收敛玩性,像什么样子!”
邱梧和上官琛互相一笑。当年,上官琛六岁,邱梧十岁的时候,沈宫主找来顾寄章教他们姐弟修炼。
那会儿云萧才五岁,因为娘亲去得早,所以一时之间离不开顾寄章的照顾,云萧便和邱梧上官琛一起在紫阳宫修炼。
云萧生性好动,绝不会一动不动坐在某处超过一刻时间,若是没人理她便会觉得无聊,她就找邱梧说话,但邱梧定力足,不受云萧影响,所以云萧将目标对准了上官琛。
因此,云萧和上官琛是顾寄章每日必打的对象,也正因此,他们二人感情更好。
后来顾寄章的姐姐来信让云萧过去玩,云萧终于摆脱了修炼的苦,当即收拾好行李就要去姑姑家。
再后来,每过一段时间,云萧会来紫阳宫玩几日,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因为她的爹爹总会考验她的灵力有没有增长,云萧来紫阳宫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等十四岁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去游山玩水了,算起来,邱梧和上官琛至少有四五年没见到她了。
得知云萧可能不日就要来,上官琛显得异常高兴,但很快,紫阳宫弟子传来的一个消息,登时让上官琛从云端跌入谷底。
“外面……外面……”这弟子气喘吁吁,目露惊慌,似乎瞧见了平生从没见过的恐怖景象,“紫阳宫被皇宫卫兵包围了!陛下今日在朝上大怒,训斥了上官宫主,现在上官宫主已经押入皇宫牢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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