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零二当男娘

　　洪叶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谭欣，用气声吐槽道：“没看过？没看过你会知道《尼罗河女儿》和《天是红河岸》类似？骗鬼呢！”

　　谭欣张了张嘴，正准备施展一下自己那并不算高超的诡辩技巧，里侧的刘炜却被他们这持续不断的窃窃私语勾起了好奇心。他探过身来，脑袋挤在谭欣和课桌之间，用同样不大的声音问道：“你俩在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漫画。”洪叶见有人打岔，便也小声回答，反正“罪证”早已被她塞进课桌深处。

　　“漫画我知道啊！”刘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种“话题终于进入我擅长领域”的兴奋，“我看过可多了！” 他如数家珍般地开始报菜名，“《七龙珠》！《圣斗士星矢》！《灌篮高手》！还有《名侦探柯南》！”

　　这一连串的名字，个个都是少年漫画领域的扛鼎之作，充满了热血、战斗与推理，风格极其“直男”。

　　“《犬夜叉》你们知道吧？”刘炜继续分享，脸上带着追更读者的热情，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戈薇和犬夜叉，还有桔梗……老好看了，我正在追呢！”
　　他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谭欣，带着一种寻求认同的期待，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已经完结的漫画里，我挺喜欢一本，叫《幽游白书》，谭欣你看过吗？”

　　“呃……”谭欣看着刘炜那一脸“快说你看过，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的表情，实在没忍心糊弄他，点了点头，“就那个开头被车撞死，然后重生成灵界侦探的少年漫画嘛……我是看过啦。”

　　“对吧！好看吧？！”刘炜得到肯定的回应，脸上瞬间绽放出找到知音的笑容，忍不住轻轻挥了下拳头，但还记得是在课堂上，强行压住了想提高的音量，用气声强调，“我最喜欢里面的战斗画面了，飞影的黑龙波！浦饭的灵丸！哇塞，超帅的！”

　　看着刘炜沉浸在热血战斗的回忆中，谭欣心里却自然地浮现出一个截然不同的念头，下意识地对比了一下：“最帅的难道不应该是藏马吗？尤其是他在暗黑武道会上，那种身负重伤后战损又华丽的‘病娇’形态……”

　　当然，这话他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洪叶显然没想到刘炜居然也是个漫画发烧友，虽然对他报出的那一连串充满热血与战斗的“直男”书目，她内心是有点嫌弃的，觉得不够“精致”，但终究是遇到了能聊这个话题的人，她还是没忍住，就着几部两人都略有耳闻的作品低声讨论了起来。

　　谭欣在一旁听着，有些惊讶地发现，洪叶的漫画涉猎范围其实相当广泛，并非只局限于某一类型。从她偶尔提及的一些冷门作品和细节来看，显然也是投入了不少时间和零花钱的。

　　“看你们这如数家珍的模样，” 谭欣心里不由得感叹，“真是好奇你们平时哪来那么多时间看漫画，又是怎么考上成章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时间管理大师’幼年期？”

　　他们这边持续的低语终于引起了身旁秦晓月的注意。她微微蹙眉，转过头来，声音轻柔地提醒道：“你们……小声一点，还在上课呢。”

　　洪叶一见是她，立刻来了精神，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找到了新的“传播对象”，她凑近秦晓月，压低声音问道：“晓月晓月，你别光说我们，你呢？你看过漫画吗？喜欢什么样的？”

　　秦晓月显然没料到话题会突然引到自己身上，她怔了一下，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捏了捏手中的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在好友灼灼的目光和旁边两个男生若有若无的好奇注视下，她还是轻声回答：“看……看过一些。《美少女战士》算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被问及课余爱好的羞涩。

　　“算！当然算！” 洪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一亮，“那可是经典！”

　　刘炜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对啊，月野兔嘛，我知道！”

　　趁着这个话题，洪叶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吐槽起来：“不过说真的，有些漫画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里面时不时就夹杂些……嗯……让人看了脸红心跳的画面和对话。” 她说着，自己也有点不自在起来，眼神飘忽。

　　刘炜闻言，像是被说中了什么，耳朵尖有点发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接话。连一旁安静聆听的秦晓月，也微微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轻颤，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耳廓悄然染上了一层薄红。

　　谭欣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一些尘封的、属于这个年纪的“羞耻”记忆也被勾了起来。

　　“是啊，”他在心里默默附和，“比如《名侦探柯南》里，好像有一话是柯南还是谁，不小心拉开了商场里一间有人的试衣间的门……虽然漫画里可能就画了个模糊的方格，但当时看得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仿佛这样就能掩饰那份早已远去的、却在此刻被唤醒的尴尬。

　　“还有《七龙珠》，”思绪一旦打开就有点收不住，“早期乌龙向神龙许愿，要的是什么来着？一条女孩子的……咳咳……” 即使是在心里默想，这情节也让他有些扶额，“那时候看得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这些对于经历过信息时代洗礼、早已“身经百战”的谭欣而言，如今回想起来，只剩下一点莞尔和怀念。“唉，人总会长大的嘛。” 他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优越感想着，“现在的我，面对这些，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哥的境界，已经‘强’得可怕了。”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还在为漫画里些许“超纲”内容而微妙害羞、低声讨论的同龄人，一股混杂着滑稽和怜爱的情绪涌上心头。

　　“你们敢信吗？”他像个看透一切的老僧，在心里对着这群“小屁孩”吐槽，“就连《哆啦A梦》那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漫画，大雄最后都会长大，会跟静香结婚，然后顺理成章地做一些‘啪啪啪’的事情，生下小宝宝。这才是正常的成长路线好吧！”

　　他的思维又开始习惯性发散，对比起来：“再看看隔壁《名侦探柯南》……啧啧，‘心机之蛙’那家伙，怕是要被困在小学一辈子了。让小兰姐姐空等着，另一边又跟灰原哀牵扯不清……”

　　“呸！渣男！”他在心里手动给工藤新一配了个狗头表情包，进行无情谴责。“什么？你说原著漫画里没有这么明确的三角恋？呃……那可能我看的是番外吧，或者是同人！”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把锅甩给了“民间创作”。

　　这番内心吐槽过后，他冷静下来，看着眼前气氛微妙的几人，思绪回到了更本质的层面。“部分原因确实是有些漫画为了吸引眼球，打了点擦边球，”他客观地分析着，“但这个时期少男少女们特有的、对某些事物本能的羞涩，与那份按捺不住的、悄悄探索的好奇心，恐怕才是让这些内容显得格外‘刺激’的主要原因吧。”

　　他的目光扫过洪叶强装镇定却眼神闪烁的脸，刘炜微红的耳尖，以及秦晓月那明显不如平时自然的坐姿。“那种混合着些许罪恶感和强烈新奇感的阅读体验，”他最终在心里总结道，“或许，也算是这个信息相对闭塞年代里，一种独特而微妙的青春印记了。”

　　这个小圈子的漫画话题，因为触及了某些“敏感”内容，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粘稠，讨论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更低了，偶尔蹦出的几个词语都带着心照不宣的含糊。

　　也许是被这种“超纲”的话题刺激到了，感到了些许不自在；也许是作为学习委员的自觉终于重新占据了上风，担心这持续的“小团体”活动会引起“小哥”或纪律委员的注意；又或许是单纯觉得几位身负职务的人带头长时间交头接耳影响不好。

　　在一阵微妙的沉默间隙，秦晓月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她没有看任何人的眼睛，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书本上，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仔细听，似乎比往常语速快了一点点：“好了，快下课了，都……都安静自习吧。”

　　这话像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洪叶第一个响应，几乎是立刻“嗖”地一下转回了身，背脊挺得笔直，拿起笔假装开始演算，只是那微微发红的耳廓显示她并非完全平静。

　　刘炜眨了眨眼，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但在秦晓月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和谭欣递过来的“适可而止”的眼神下，也挠了挠头，乖乖地缩回了自己的座位，翻开了数学练习册。

　　谭欣也从善如流地坐正，随手拿起一本课本，掩饰性地翻动着。

　　短暂的骚动平息了。这个角落恢复了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几人各自端坐，仿佛刚才那场关于漫画、关于那些隐秘小心思的讨论从未发生过。

　　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名为“成长”的躁动气息，以及一份共享了小秘密后，彼此间悄然拉近了一点的、心照不宣的距离。

　　一切好像恢复了原状，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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