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会降落

　　“你这也太sui了！”
　　烧烤店里，陆一航撸了一串羊腰，签儿在嘴角留下了黑印。
　　“嘁，能有你sui啊，谁过年的时候大雪备降回都回不来。”
　　莫坚还没回嘴，陆渚清就怼回了她的哥哥，顺便帮莫坚把饮料满上。
　　“哎哎哎，你这咋胳膊肘往外拐。”
　　陆一航怎么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在妹妹交完调动申请就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但他舍不得骂莫坚，被莫坚吸引太正常了。自己和她同窗了四年，理论学习、体能训练、飞行技术没一项比得上她。
　　成绩好就算了，篮球也打得好，当年球场边上给莫坚递水的女孩儿比给他递水的还多。
　　记得军训的时候，那么大的太阳，莫坚军姿站的比松树还挺拔，一点儿也不娇气。
　　之前不理解，因为大家都说女飞或多或少有过硬的关系，何必这么努力。后来工作了才真正明白，性别歧视出现在每个行业，男性主导的行业更甚。
　　普通家庭的莫坚，没有靠山，不努力，只能沦为这些男人的酒后谈资。
　　人品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性别，哪个地方配自己妹妹都足够。
　　只可惜，莫坚没有流露半分朋友之外的情感。
　　“还没追上呢？”
　　给妹妹一记挑眉。
　　“我的好哥哥，你先管管你自己！”
　　咋舌伴随一记白眼。
　　陆一航一直在b市总公司，没申请调回去的主要原因是当时处了个女朋友。为了结婚还掏空老俩口的荷包，在b市按揭买了套房。
　　“所以我说，和艺术沾边的都不靠谱。”
　　美院的女朋友，觉得他不懂她的艺术创作，谈了几年，还是不愿意洗手作羹汤，分手告终。
　　特意加重了艺术这两个字，陆一航是为数不多知道莫坚和程沐汐恋情的好友。
　　“这串儿堵不上你的嘴。”
　　陆渚清拿了串鸡翅，递给陆一航。
　　兄妹俩打趣，莫坚抿了口饮料，唇边淡淡的笑。
　　陆渚清陪着自己调回来，一路陪伴着自己。就算陆一航不旁敲侧击，她也不是一块石头，不会看不出陆渚清对她的情谊。
　　时间久了，也不是没想过接受她，起码总能有一个人开心不是吗？
　　这个念头出来，莫坚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理智将这不该生出的念头掐灭。
　　强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在身边，个中滋味，莫坚又怎会不晓得。
　　“哥们身上还背着四百来万房贷呢，不跟你抢。”
　　看着莫坚早就点开的付款码，陆一航知道抢不过莫坚。
　　“好啦，一会儿还得红眼呢，赶紧回去休息会。”
　　莫坚结了账，往门口走去。
　　顾不上妹妹嗔自己的眼神，陆一航拿了几颗薄荷糖跟了上去。
　　“整一根儿？”
　　饭馆门口，陆一航掏出烟。
　　“好。”
　　蓝莓爆珠，薄荷的清凉随着吐纳深入肺腑。
　　“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陆一航开口说道“刑乐还记得吧？被辞退了。”
　　“那事情还是被捅出去了？”
　　这人自己怎么会不记得。这几年在分公司，总部的八卦基本都是陆一航跟他说。
　　“不是那事儿。是最近，玩儿直播，绕飞机也在那拍，直接给捅领导那去了。”
　　“靠飞行员的噱头挣一大波流量，现在妥妥的网红，开除真便宜这孙子了。”
　　辞退这种事，对于出生在罗马的富二代刑乐来说，无关痛痒。
　　莫坚虽心有不甘，但没权也没人有钱。
　　摁灭烟蒂。
　　“免税店给我再带一条这个哈。”
　　x市国际航班少，莫坚买这个烟也麻烦。
　　“ok。我车到了，下次我请哈。哎，小清走，跟我回去一趟，我给爸妈带的东西忘拿了。”
　　“自己不爱惜身体就算了，还带着莫坚！”
　　上了车，陆渚清就开始埋怨。
　　“哎呀，这你也要管。”
　　“我不管你，但你拉着她抽烟就不行。”
　　陆一航一整个大无语。
　　“哥其实就想单独跟你谈谈，你这样一直守着她也不是办法啊。”
　　“我知道，但我放不下。”
　　即使看到莫坚今天为了程沐汐急眼，还是放不下。
　　“她，那事儿之后性格都变了，也不知道说她沉稳了是不是夸她。”
　　吃饭都不带吐槽公司领导的。莫坚以前哪有这么沉默。
　　“哥就是怕你受委屈，捂不热一块冰啊。”
　　突如其来的猛男关心，陆渚清心底酸涩的情绪也泛了出来，眼眶发红，别过头去看着窗外。
　　缘分这事，本就稀薄寡淡，能和她相逢一程，已是感激。

　　烧烤店离酒店不远，莫坚把脚下的小石子踢到花坛里，溜达着，消消食。
　　sui吗？莫坚问自己，虽然打游戏不算欧皇附体，整体来说运气算偏好的那一挂。
　　就好比大家都飞航班，有人一年备降好几次，有人好几年才备降一次。
　　属于后者的莫坚飞了快八年，备降次数屈指可数，程沐汐，就占了两次。
　　她像有某种魔力，让你为她偏离航路。又无情的，给莫坚重新规划了路线。
　　抬头，一丝苦笑浮现在莫坚的面庞。
　　打边炉的招牌变得有些破旧，走字底都不亮了。
　　就算逃离了这座城市，回忆也会被某些地方记住。
　　一声短促的汽车鸣笛将莫坚从回忆的漩涡拉出。
　　“嘿，干嘛呢！心不在焉的。”骆晓雯摇下车窗，探头对莫坚喊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上车！”
　　本不宽敞的小路被骆晓雯的车给挡了个结实，后车已经不耐烦的开始闪灯。
　　“怎么回事儿啊，不是今早回去了吗？”
　　“又被抓了个班，再过一夜。”
　　“那不来找我？”
　　骆晓雯心里的八卦之心又开始躁动，不来找我难不成找程沐汐去了？
　　“跟陆渚清一块儿来的，就和她哥一起约了个饭。”
　　“哦哦哦，那他俩呢？”都是莫坚的朋友们，偶尔也吃过几次饭打过几次球。
　　“拿东西去了。你呢？这个点怎么经过这里。加班吗？”
　　“嗯，临下班了来了个文件了，加了会班。”打了个左转向，拐向莫坚回酒店的道路，“那我送你回酒店？”
　　过夜的酒店并不远，再直行不到一公里就到了。这就意味着，还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让莫坚思考，要不要开口去拿那个盒子。
　　莫坚手指在安全带上摩挲，欲言又止。
　　一声轻哼从骆晓雯鼻腔溢出，“我家也是这个方向，先去拿您让我扔了的东西。”
　　这两天算是看明白了，莫大机长会因为女人而脾气古怪，而且这个女人是大明星！
　　莫坚嘴角没忍住抽了两下，默认了。
　　她拿走了我的红绳，我把手链拿回来，不过分吧？
　　不过分的。
　　这套精装小两居离机场办公区不远，骆晓雯攒的几年钱只够买车的，首付的钱几乎全是家里赞助，还找莫坚还支援了十万的茶水费。
　　如今交房不满一年，骆晓雯也是才添置了些简单家具，敞了敞味道才搬进来，莫坚也是第一次到访。
　　“呐，就这个白色盒子。”
　　莫坚昨天那口是心非的样子，自己要真扔了她肯定跟自己急。
　　“不带我参观参观这豪宅？”
　　站在客厅中间，莫坚接过盒子，也没有要打开的样子。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再说是豪宅不还钱你了。”
　　骆晓雯一个白眼没翻天上去，随即视线又落在了盒子上，“先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万一比我这房子还贵呢。”
　　“没什么。”莫坚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嘿！早知道昨天就给你扔了！”
　　“行行行，看呗。”
　　莫坚手上动作却很轻，像是怕惊醒了盒子里的美梦一样。
　　“这是一个手链？上面还有个小飞机诶莫莫。”
　　看起来不像全新的样子。
　　“嗯。”
　　看到盒子里的物品，莫坚微微一怔，将手链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掌心中摩挲。
　　“我帮你戴着？”
　　看着莫坚这么宝贝的样子，骆晓雯知道她肯定喜欢的紧。
　　“不用了。”
　　说罢又准备把手链放进盒子里。
　　“啊？不喜欢吗？”
　　骆晓雯感觉这小飞机吊坠还挺有特色的。
　　“不是，”莫坚摇头，“这是我送她的东西。”
　　“啊？”震惊之余骆晓雯的目光又放在了手链上，“诶，这个地方怎么看起来不太对。”
　　“嗯，这手链之前断了，她应该是修好了。”
　　“那她什么意思啊？完璧归赵？把你送她的东西还给你？”
　　骆晓雯脑子CPU都快烧坏了，也不对呀，结合昨天差人又是送蛋糕，又是送礼物，还给家庭住址的，这怎么也不像要划清界限的样子啊。
　　“不对！断了的手链修复好了，断了的线再连上，她想和你破镜重圆啊莫莫！”
　　将手链放回盒子的手一顿，莫坚掀起眼皮看了骆晓雯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破镜重圆，多么不切实际的词汇。
　　镜子碎了，裂痕还在。手链断了，就算修复，旁人一眼不还是看出来了吗。
　　自打昨天程沐汐看到自己开始，这短短的不到24小时里，莫坚的情绪已经反复了很多次。压抑在心底的情愫轻而易举的就翻涌了起来，这些年的毫无波澜仿佛只是个笑话。
　　莫坚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程沐汐永远都会是挑动她情绪的始作俑者。
　　以前如是，现在如此，将来…还有将来吗？
　　“嗐，重圆个啥啊，小说看多了吧。”
　　“你真对她没感觉了？”
　　骆晓雯睨着眼睛揶揄道。看着莫坚昨天今天这一系列矛盾的反应和这口是心非的样子，心想不喜欢了才怪。
　　沉默。
　　莫坚不想承认，分开的日子里她没有一天不在想程沐汐。
　　只是人生的每一帧幸福或痛苦，都是有借有还的。越是想念就越是痛苦，她只是短暂的，被程沐汐爱了那么一瞬。
　　是有爱的吧？时间久了，连爱不爱都在怀疑了。
　　无论曾经有多少月光照在你身上，也不代表你拥有过月亮。
　　手机铃声响起，陌生号码，帮莫坚逃避了一个问题。
　　“喂？”
　　“莫坚吗？沐汐姐现在有点事情，需要你来一下，我是她助理。”小可的语气并不是很友善。
　　这边莫坚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
　　“喂？听得到吗莫坚？”
　　“她呢？”她怎么不自己跟我说，叫个助理给我打电话什么意思。
　　“她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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