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诱惑

　　那天，他和河令卓吃了芝士年糕和烤肉，虽然都是高热量的东西，还是他结账的，但那天做了个好梦。
　　或许是因为高卡路里的食物本来就让人开心吧。
　　回家后，老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之前的摩擦只字不提。
　　“于诣，回来了。”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英俊、帅气、有涵养、聪明，这都归功于在她教育上倾注了心血。
　　连老爸回来的时候都对他笑了一下，这一下把他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金吴天把西装扔给保姆，扯了下领带：“儿子，把你最帅的衣服穿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见一个……朋友，蒋千千要来，做石油的老蒋家的独生女。”
　　老爸对于金于诣的朋友分类很简单，谁的女儿、谁的儿子，家里是做什么的。
　　“喔，她来干什么。”
　　金于诣百思不得其解，蒋千千从前就喜欢来他们家做客，尽管金于诣表示来不来都一样。
　　如果只是带一个包、一件衣服，为什么不让人送来呢。
　　大概她把现在的社交圈当作以后的人脉去运营了吧，感觉她联系老妈的频率比联系自己还频繁，可能是偶尔他不回消息的原因。
　　但金于诣就懒得这么做。
　　“要一起吃饭吗？”
　　“是，穿正式点。”老妈笑着在他身上比划：“但西装会不会太老沉了？”
　　“不，我也是十七八岁开始穿西装的。”
　　金于诣叹了口气：“爸，妈，我要复习。”
　　“我知道，下周期中考了吧，我不担心你的学习。”
　　今天到底怎么了，一切都不正常。
　　金于诣回到房间戴上头戴式耳机，在台式电脑里打开音乐app，然后开始看文科考点预测。
　　会想起，金于诣从没搬过家，这间房间涵盖了他十七岁全部的人生。
　　进门是卫生间，有浴缸，里面很干净，只有电动剃须刀、牙刷牙膏和老妈送给他的简单护肤品。
　　他的房间更是和他的人一样干净，书比较多，男孩子喜欢的高达，漫画，篮球等等这些元素，都没有。
　　连一张海报都没有。
　　以前做过的木雕倒是有很多，好几箱，没摆在台面上，不做之后被他亲自收拾起来，压在书桌底下。
　　一张一米八的床，衣柜，一个床头柜，一张书桌，里面放着滑雪器材，就是他全部的东西，在这个大房间里显得有些单薄。
　　衣柜里是一些名贵的衣服，最便宜的也有几百块的。
　　“少爷，夫人喊您下去吃饭。”
　　“少爷……”
　　“来了。”金于诣摘下耳机，感觉世界恢复了正常，耳朵里一阵鸣声。
　　穿正式点，穿着西装什么的和朋友做饭实在有些尴尬，他换了一身白色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没扣。
　　从电梯下来之后，金于诣感觉不太对劲，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这就是他们说的，两个人啊。
　　蒋千千穿了一身粉色纱裙，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遥遥对看了一眼，金于诣马上偏过头看王姨。
　　他们组织的这种像相亲一样饭局，是什么意思。
　　王姨有些尴尬：“这个……夫人说让你和蒋小姐吃顿饭。”
　　金于诣知道，为难任何人都没用，于是他坐在了蒋千千的对面，直接拉过意面，吃了起来。
　　“你不吃？”他抬头：“王姨做的肉酱意面挺好吃的。”
　　“啊，我知道。”蒋千千看起来有点尴尬。
　　“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我，找你吃饭呀。”蒋千千笑笑：“我们也认识三年了嘛。”
　　“刚才我母亲和父亲告诉我，要穿正式点，我以为会有很多人，没想到只剩下我们两个，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金于诣很坦诚的说出来，直视她的眼睛。
　　她肯定知道，指不定就是她策划的。
　　“叔叔阿姨觉得，石油产业和金融产业可以结合一下，发展新的可能。”她低下头：“就是这么个意思。”
　　话讲得相当含蓄了，金于诣立刻懂了。
　　“你十七，我十七，发展什么可能。”他的心里特别烦，他不知道一直以来蒋千千还有别的意思。
　　如果河令卓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开他的玩笑，然后用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方式终结这场闹剧。
　　“你觉得太早的话，过几年再说吧。”蒋千千岔开话题：“这个蜗牛不错呢。”
　　金于诣发现，好像只要回家，就相当难熬。
　　蒋千千和他回忆了高一高二时期的事情。
　　“还记得那时候吗，你只知道学习，隔壁班的漂亮女生和你表白，你看都不看一眼，托我去推了，大家都以为你是gay，我是你的姐妹。”她捂嘴笑了下。
　　刀叉碰撞的声音停了一下，金于诣淡淡：“不记得了，以前一直忙着学习，现在也是。”
　　“你一直这样，所以你才优秀，我也是受到你的启发才没有在学校恋爱的。”
　　“你以后去哪？”
　　“法国，有亲戚在那，你不记得了吗，我还学了法语。”
　　“确实不记得了。”
　　“去了法国之后，我应该会变得更时尚，以后有限量款就可以及时给阿姨带回来啦。”
　　“叔叔阿姨培养你十七年，就是为了去法国当代购吗？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吧，我母亲可以托其他人的。”金于诣觉得自己说的相当直白了。
　　有时候他还真挺羡慕蒋千千的，蒋千千的父母宝贝她，很大程度上支持她，连专业都是自己选择的。
　　“我倒觉得做什么都可以，服装设计、珠宝设计，好拿毕业证和offer就好了。”
　　“祝你成功，我吃饱了。”金于诣捏起餐巾点了点：“你应该没和我妈约了别的吧，很晚了。”
　　“没有，感觉你变了，阿姨也说你变了。”蒋千千仔细观察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其实金于诣没变，他一直是他自己，只不过把家里不喜欢的一面藏了起来。
　　金于诣没说话。
　　“你很讨厌我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也不讨厌我的外表吧。”蒋千千冲他眨了下眼睛。
　　老实说，蒋千千挺好看的，所以很标准的美女，也很会打扮，气质柔和。
　　“不讨厌。”
　　“还会有比我更好的选择吗？我可以填补金家的空缺呢。”
　　“你太年轻了，等读完大学，看完帅气浪漫的法国男人，多玩几年，再做决定，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他顿了下：“对我也是，”
　　“恩……你说的有道理，那么我走了。”
　　蒋千千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金于诣也觉得这个世界快疯了，给十七岁的儿子相亲，还有比这更疯狂的事情吗？
　　市中心的这套别墅不是家，而是楚门的世界。
　　曾经听说过圈子里早早给儿女定下亲的事情，但他完全没想过会这么早就开始了，特别是母亲，她也是被迫嫁人的，怎么会给自己的孩子安排相亲，他不理解。
　　他曾经天真的期待母亲在他的婚姻大事上能感同身受，天真的期待或许自己可以晚点结婚恋爱，以为还有一丝丝转圜的余地。
　　今晚，微弱的光碎了。
　　他不喜欢蒋千千，从来都没有过。
　　敲开一楼爸妈的房门，他们在播放阿黛尔的《I drink wine》，还真的开了一瓶红酒对饮，看上去心情都还不错的样子。
　　“吃完了？”沈思青率先开口。
　　老妈开口的那一刻金于诣就理智了，他不会和家里闹翻的。
　　“恩，”他垂下眼帘，努力平静自己：“今天怎么回事？”
　　“哈哈，”金吴天笑了起来：“说来也巧，前几天去谈生意的时候遇见了老蒋，相谈甚欢，一聊才发现你们两个相识，你妈妈也喜欢这个女孩，就安排你们俩见了个面。”
　　原来蒋千千她父亲也是同意的。
　　“会不会太早了点。”
　　“早？很早吗？你不知道，这几年老蒋发展的有多好，石油生意都拓展到三个国家了，华东地区的石油，有百分之多少是经过他们家手的，你知不知道结合这一领域我们能发展的多好，我和老蒋连设想都做好了，到时候爷爷奶奶都得高看你一眼。”金吴天越说越激动，将红酒一饮而尽：“这是你的好机会啊。蒋千千对你有意思，你们可以先当友达以上的好友，等一毕业，不，等大三就可以结婚。”
　　“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和她怎么样嘛，是不是，我看得出来那孩子真心喜欢你，你们慢慢发展呗。”老妈补充。
　　“可我不喜欢她。”金于诣皱眉。
　　“你这孩子，别是拒绝了她吧，别扫了我的面子。”金吴天有些不快：“我教过你的。”
　　对，礼数，礼数，到处都是蜘蛛网一样缠着他的礼数。
　　吃饭不能大笑，要优雅；看见女孩要绅士，不能让她自己开车门；面对长辈要怎么打招呼；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拒绝……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家里处于尴尬的境地。
　　“记得，当然没有说死，我只是说我们还太年轻，让她晚点做决定。”
　　“你这孩子。”沈思青皱眉：“和她结婚，多好的事情，我会再去和蒋夫人说说的。”
　　我不想和她结婚，我不想和她结婚，我不想和她结婚。
　　我不想和任何结婚，我不要英年早婚。
　　金于诣在心里咆哮着，面上却平静如水，忤逆爸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想想期中怎么考。
　　头痛开始作祟了。
　　“恩，妈，我去复习了。”
　　他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逃避，终止谈话好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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