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与幽灵先生约法三章

　　等艾斯梅挣扎着从床铺上爬起来时，阳光已经透过门缝渗进房间。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大脑逐渐清醒过来。

　　如果没记错，她昨天晚上应该是在客厅里……是啊，没错，后来弗雷德来了。再然后呢？艾斯梅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床头柜，她的魔杖正和那卷羊皮纸躺在一起；她再低头看看床边，拖鞋头朝外排列得相当整齐，根本不符合她的习惯。

　　该死！完蛋了！

　　噌的一下，艾斯梅慌忙从床上跳下去，光着脚丫走到房间里的全身镜前，仔细打量起自己：头发变回了原本蓬松凌乱的样子，随意垂在身后；松松垮垮的睡裙领口不小，还露出一截小腿。

　　脑海中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脸颊慢慢晕开一抹粉红。她记得自己没能在弗雷德面前控制住眼泪，也记得弗雷德说的那几句安慰话，但后面的记忆一概模糊，只有一个画面勉强算是清晰的——她搂住了弗雷德的脖子。

　　看来是弗雷德把她送回了房间。不，只可能是他。

　　艾斯梅捂住脸，不敢再细想下去，脑袋已经像一壶烧开的热水，心怦怦跳个不停，脸颊也烫得可怕。

　　不过这些感觉昨天晚上弗雷德已经全都体验过一遍了。就在他一边小心翼翼踏出每一步，一边担心抱得太紧弄疼艾斯梅时，怀里那个熟睡的家伙却迷迷糊糊亲上了他的脖颈。

　　像是被闪电击中——好吧，弗雷德承认这个比喻有点夸张——至少有一股电流经过他的皮肤，酥酥麻麻的感觉很快就蔓延至全身。

　　但那些都只是她无意识时做出的事，根本不能代表什么！艾斯梅花了好一会儿才安慰好自己，转身回到床边换衣服。

　　是啊，他们今天还要一起去村庄里买衣服。梅林的胡子，她昨晚怎么忘了韦斯莱太太口中的“他们”也包括弗雷德呢？所以这算是一次约会……艾斯梅猛地摇摇头，在心里告诫自己清醒一点，却还是把手伸向了那条遮不住膝盖的短裙。

　　临出门前，她拿起魔杖对头发随手施了个咒语，然后火急火燎地来到镜子前检查仪容。

　　“这发型简直像颗蓝莓……”弗雷德的声音又在她脑子里聒噪起来。

　　艾斯梅对着镜子摸了摸反翘的发尾。好像确实有点像……

　　其实只要是黑色就不会那么显眼，对吧？她又换了个咒语，黑色短发立时恢复波浪般柔顺卷曲的质感，长度刚好能垂在肩膀上。这下她终于心满意足，抿起笑脸推门走了出去。

　　餐厅里聚集着还在打哈欠的孩子们，除了韦斯莱太太负责守在这里，其他凤凰社成员已经早早出发，各自回归到工作或任务中了。

　　“早上好，艾斯梅。”莫丽看见她的新发型时怔了怔。

　　下一秒，桌边围着的所有人同时朝她看过来，齐声说：“早上好！”

　　“早上好。”艾斯梅躲开一束格外热烈的目光，径直走到金妮和赫敏身边坐了下来。

　　“你的新发型真好看，艾斯梅。”金妮高兴地说，“妈妈已经和我们说了今天的安排。”

　　赫敏也很热情地给她递来餐具，“我可以一起去吗？虽然我已经有很多麻瓜衣服了。”

　　“当然可以！”艾斯梅轻快地点点头。

　　“但一定要注意安全，”莫丽提醒道，“而且不能让村民们察觉到你们是巫师，就像住在这里的其他巫师一样。”

　　“只有小罗尼会搞砸这件事。”弗雷德看起来兴奋极了，丝毫没为刚才艾斯梅的刻意无视感到失落。

　　罗恩朝他翻了个白眼，插起一块吐司面包气定神闲地说：“哼哼，反正我不会向麻瓜小孩兜售那些破玩意儿……”

　　乔治捂他嘴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韦斯莱太太已经清清楚楚听见那几个字，扬起眉毛朝他们气冲冲地看了过去，“你们还在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说了那些东西只会害了你们！你们的O.W.L.s成绩已经糟透了，我真想不到你们毕业后能干什么！”

　　“反正我们不会像爸爸和珀西一样坐在糟糕的办公室里。”乔治反驳道，同时用余光瞟了一眼艾斯梅的方向，似乎不想在她面前丢面子。

　　“你以为以你们现在的水平能进得了魔法部？梅林在上！如果真有那么宝贵的机会，我连做梦都能笑醒！”莫丽气愤地说，脱下身上的围裙随手扔向一边，“只要你们不因为那些破烂玩意被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送进阿兹卡班我就谢天谢地了！”

　　乔治显然被惹火了，故意让叉子碰撞餐盘发出刺耳的响声。弗雷德则无声地瞪了罗恩一眼，警告他别再乱说话，然后就低头继续吃起餐盘里的食物。

　　总之，他们收好各自的魔杖走出波特老宅时，气氛不算很友好。艾斯梅担心脱离韦斯莱太太的视线之后罗恩立刻就会遭殃，所以特意隔在他和双胞胎之间。可是预想中的争执没有发生，弗雷德和乔治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周围的事物吸引。

　　“你们是怎么来这儿的？”艾斯梅问。他们表现出来的好奇心就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爸爸跑了好几趟才用随从显形把我们全部送到宅子里。”弗雷德拨开比人还高的灌木丛，主动解释说：“他们说未成年巫师身上有什么踪丝，飞路网络被魔法部监视，骑扫帚又太招摇。”

　　艾斯梅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赫敏。

　　“金斯莱从魔法部下班后到我家来接的我。”赫敏拉着金妮的手，小心翼翼迈开步子。他们走进了一片树林。

　　“这么说你们都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那我今天可以当你们的导游了。”艾斯梅咧开笑脸，努力活跃气氛，但走在最后的乔治和罗恩还是冷着脸不搭理彼此。

　　“‘导游’是什么东西？”弗雷德问。

　　“是麻瓜世界的一种职业，专门带旅行者参观的人。”赫敏立刻敏锐察觉到异常，转而怀疑地看向艾斯梅，“你怎么会那么了解麻瓜呢？穿的衣服也都是麻瓜流行的款式。布斯巴顿也有麻瓜研究课？罗齐尔家不是纯血家族吗？”

　　“呃……”艾斯梅瞬间冷汗直冒。真不愧是赫敏·格兰杰，上学时就已经具备这么可怖的洞察力。“我不排斥麻瓜。”她生硬地解释道。

　　“我们还是快点走出这片林子吧！”好在这时候弗雷德终于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转移话题说：“不然我怀疑会从哪里突然冒出一条惊慌失措的小蛇。戈德里克山谷很大吧，应该不只有一家服装店？”

　　艾斯梅赶紧附和着点点头，加快了带路的步伐。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弗雷德能多说一点。

　　当然，弗雷德总不会辜负她的期望，转头就朝罗恩背后推了一把，又去扶住乔治的肩膀，嚷嚷起来，“别板着脸啦，两位。我承认今天是我惹小罗尼生气在先，抱歉。”

　　赫敏和金妮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弗雷德向罗恩道歉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别忘了我们要做的事。”他又在乔治耳边低声说。

　　乔治不服气地昂起脑袋，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点点，“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以后一定会非常成功的。”其实比起罗恩的挖苦，更让他生气的是弗雷德竟然没站出来为他们的理想辩护。

　　“当然。我们会成为英国最富有的巫师，把戏坊会成为最受欢迎的店铺。”弗雷德胡乱揉了揉乔治的头发，呲开一排大牙，“到时候你就可以把自动喷墨羽毛笔卖到3加隆一支啦。”

　　艾斯梅的心猛然颤了一下，回过头怔怔地望向弗雷德，却撞见一双含情脉脉的蓝眼睛也正盯着她。

　　巧合，这世界上总有很多巧合。她慌忙收回视线，顾自继续向前。

　　他们很快就来到阳光下，小路在眼前变得清晰起来。戈德里克山谷里住户很多，村庄正中心的小广场上有一座战争纪念碑状的建筑。当他们从那里走过时，刻满名字的方尖石碑变成了三个人的雕像：一个头发蓬乱、戴眼镜的男人；一个长头发、容貌美丽的女人；还有一个坐在妈妈怀中的男婴。

　　“这是哈利，和他的父母。”赫敏低声说，“以后一定要带他来看看。”

　　“那时候他额头上还没有疤呢。”金妮抬头看向他们，不禁蹙起眉毛，“如果没有神秘人……”

　　“他就不是你心目中那个鼎鼎有名的小英雄了。”罗恩终于肯开口，但仍然撇着嘴，表情看起来有点悲哀，“但会生活得十分幸福，不在女贞路，也遇不上讨厌的姨妈、姨夫和表哥。”

　　“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艾斯梅四处看看，警惕地提醒道，“那样会让我们看起来很可疑。”

　　“走吧，金妮。”弗雷德和乔治上前来拉走了他们的妹妹。

　　村庄里有几家店铺、一个邮局、一家酒吧，还有一个小教堂，彩绘玻璃在阳光照射下放射出宝石般的光辉。他们走进其中一间服装店里，老板是位中年胖女人，脖颈上戴着夸张的假珠宝。

　　“看样子小孩们是都放暑假了。”女人感慨道，从柜台后面懒洋洋地探出头来，“欢迎光临。请自便吧。这里没有试衣间，如果需要，柜台旁边有块帘子。”

　　大家四散开来，很快就把这间狭小的店铺挤得满满的。弗雷德注意到艾斯梅胸脯隐秘地起伏了一下，凑上去在她耳边低声安慰说：“乡下的小店都是这样的，大小姐。”

　　艾斯梅没说话，只是白了他一眼，转身向着另一排衣架走去。

　　但弗雷德追过来没心没肺地问：“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的脸立刻红了起来，慌忙看看其他人，确认他们都没注意到这暧昧的可疑对话后才终于松了口气，抬眼瞪着弗雷德，“我还没问你有没有对我动手动脚呢！”

　　“哦当然没有，我只是拎着你的小拇指带你随从显形回房间的。”弗雷德答得倒是十分爽快，“难道就不能感谢我一下吗？不然你今天肯定该感冒了。”

　　“谢谢。”艾斯梅敷衍地说，朝人群聚集的地方又走远了些。

　　弗雷德咧开嘴得意地笑起来，“不客气，绅士的基本修养。”转过一个弯，他们来到一排短袖上衣前，弗雷德继续小声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昨晚在楼下哭的事。”

　　但艾斯梅不搭理他，注意力全在那些大同小异的衣服上。

　　“你画得真的挺不错的。”弗雷德仍然坚持不懈，“为什么不考虑以后当一名职业画家呢……”

　　这时候她终于微微皱了皱眉头，拿出一件极丑无比、烂菜叶颜色的衣服在弗雷德身前比了比，挖苦道：“这件和你真合适。”

　　“是吗？”弗雷德反而表现得十分欣喜，拿过她手里的衣服，低头看了眼吊牌上的数字，快活地说：“太好了，爸爸给的钱刚好能买得起。”

　　艾斯梅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愧疚感，果决地抽回那件衣服塞回了衣架里，“换一件！”韦斯莱家是那么拮据，她当然不能哄骗弗雷德花冤枉钱挑一件丑衣服。

　　弗雷德傻呵呵地笑起来，跟着她继续向前走，“你的新发型真好看。它看起来不像蓝莓了。”

　　“说真的，你现在应该回到乔治身边，他看起来很需要你。”艾斯梅指指衣架另一边正在为手里两件衣服纠结的乔治。他们绕了一整圈，现在又走近同伴们了。

　　弗雷德也朝那边看了过去，没要一秒钟就猜到乔治最后会选哪件。“说真的，你难道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吗？”他突然发问，倒是让艾斯梅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需要看出来什么？”她不解地追问道。

　　“当然是我喜欢你呀。”弗雷德不再控制音量。下一秒钟，店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艾斯梅显然慌了，一缩脖子，把苹果般涨红的脸藏在衣架后面，埋怨式地朝弗雷德手臂用力来了一拳，“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轻浮，这位—韦斯莱—先生！”她说到“韦斯莱”时，刻意压低了音量。

　　“我是认真的。否则我干嘛要在—禁林—里答应你的请求呢？”弗雷德的声音也忽大忽小。

　　赫敏和金妮对视一眼，立刻默契地大声交谈起来，掩盖住他们随时可能走漏关键信息的对话。乔治和罗恩可就显得兴奋多了，看热闹似的赶紧凑到他们附近，假装正在旁边的衣架前若无其事地挑选着衣服。

　　“那是为了保护……”艾斯梅隐去了哈利的名字。她还是不肯接受弗雷德对她有意思这件事，“而且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谈恋爱。我是为了对付—那个人—才加入到你们中间的。”

　　“但谈恋爱不妨碍你对付—那个人—呀，而且我可以帮你。”弗雷德继续纠缠道，“我根本不用准备考试，你知道那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所以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帮你，在接下来这一年。”他补充说。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不能别再开玩笑了。”艾斯梅瞪着眼睛毫不客气地迎上他那水流一般温柔的目光，就快被惹恼。

　　弗雷德只能露出同样严肃庄重的表情，沉声道：“我没在开玩笑。我说了，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喜欢你。”

　　他确实没开玩笑，但现在艾斯梅就快控制不住自己狂跳的心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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