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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凭谁诉
朱荣左看右看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鸟食罐。“你说,要不要派人往西陵走一趟?”
“不妥。”不疑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我知道你想早点见到家里人,但眼下盟约刚定,那些主战派还在暗处等着抓人把柄,两地交界处目前的守卫也挺森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理智上讲,朱荣当然同意费不疑的看法。但从情感上,他又有些迫不及待。
不疑见他在屋内来回不停走动,也有些动容,毕竟他们等待涅槃城的人也已经很久了。他思索会,“你要实在着急,不如叫老七先去打个招呼?”
“他?”提到老七,朱荣气得跺脚,“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不知道死哪去了!平时没事就知道来我这蹭吃蹭喝享福,真有事找他又不见人影!”
“最近明州的秘术师倒确实没怎么见着了。。。话说老七躲哪去了?”不疑喝口茶不觉笑出声,“看来这回他被吓得不轻呐!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朱荣长叹口气终于坐下来,“秘术师的事我哪知道?”他敲敲茶盖,“再让我碰到,非让他还钱不可!”
“算了吧,这话你都说几次了?”
“哼,这次再还不出来,不叫他滚出那间屋子我就不姓朱!”
费不疑笑得更大声了,“你本来就不姓朱啊!”
海浪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季璃站在岸边,眺望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蓝色。雩风城民有的已开始迁往西陵,也有愿意继续留下的。
阳光洒在清溟,波光粼粼,海风吹起的长发时不时拍打脸颊。季璃突然想起那个梦。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个意思。。。”她反复呢喃后仿佛下定决心,“以后我死了,就让小炀把我葬在这里。”
“小姐想葬在清溟?”听到这个大胆的想法,无面君的语气并不惊讶。
季璃眯起眼睛,“这里很美。。。”
无面君沉默会,“内子也在清溟。”
这句话犹如惊天霹雳,季璃不由得张大嘴巴,“你成过亲?为什么要。。。葬在这里?”
袍摆在风中高高飞起,“没有葬。”无面君伸手指向不远处,“那边。”
季璃顺着他的手看去,一片陡峭乱石,高耸崎岖。是神女崖。
“内子从崖上跳下来的。”他的声音很轻,充满哀伤。
季璃的心怦怦跳得厉害。是梦里那个沉入清溟的女人。。。“你的妻子也是秘术师吧?”
无面君缓缓点头。
放弃秘术的保护,跳入清溟必定粉身碎骨。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呢?
“所以,你是因为圣刀,才跟着我们的?”现在她隐约有些明白。难怪郁景之和无面君认识很久的样子,原来他口中的师尊是无面君的亡妻。
“她。。。她到底是谁?”季璃犹豫很久还是忍不住好奇地打听。以秘术师的师徒关系,郁景之怎么会和无面君成了仇人?
“她姓许。”
季璃的嘴巴一张一合,这回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是明州的国姓,只有州主一脉的人才能以此为姓。不论是明州还是涅槃城,即便出生普通家庭,哪怕再穷困潦倒,也没有父母愿意让孩子去学习秘术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身份如此显赫之人,又是个女子。为什么要放弃荣华富贵,甘愿忍受痛苦的修行,去当秘术师呢?
季璃皱起眉头,困惑地转头看着无面君。黑袍却不再说话,仿佛陷入很久以前的回忆。
哗啦啦的浪花肆意翻滚,“小璃!无面先生!”两人转过身,元诚挥手大喊,“曲卿醒了!”
回到涅槃城的众人都喜气洋洋,只有多依沁闷闷不乐。
羽部和亚顷部,还有雩风的遗民,天天叽里呱啦说些听不懂的话,还换上了奇怪的衣服。
虽然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更适合这个模样,但他心里还是不太滋味。久恭和于常耐心教了他不少城里的话,可他毕竟是部落人,文绉绉的真是不习惯。
连骂起人来都磕磕绊绊的,毫无苍漠语来的痛快。好在还有其他几部也在城里,总算不至于太寂寞。
可让他更心烦的事还在后面。
季璃接管租住的兵镇后,派人前去驻防。她打算让元诚和多依沁到沃川,久恭和于常到堰城。
“为什么我要跟着苏元诚?”多依沁强烈抗议,“我不同意!”
“谁说让你跟着他了?”季璃笑眯眯地眨眨眼睛,“这次让他听你的,好不好?”
唔。。。这话倒还中听些。
临行前的夜宴,觥筹交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回城只是复仇的开始。
“又喝多了。。。”季璃甩甩晕乎乎的脑袋。她摸摸耳环,想起从泽地一路走来,不禁有些感慨。
“诸君共饮,无以为乐,愿为一舞助兴。”冷冽的刀光与炽热的火焰凌空交织。众人都鼓掌大笑,不约而同唱起族歌。
“姐,我也来!”苏炀兴奋地拔出刀,一跃而起,跳到季璃身边共舞。
双人双刀双影,叮叮锵锵,在雄壮的歌声中显得格外清脆。
多依沁这会开始后悔没好好跟久恭学涅槃城的语言,现在听着歌曲只能大致猜出几个词汇。
季璃和苏炀还在席上翻飞,久恭搭着于常的肩哇哇大吼,苏谦与和鲁部的妻子讲解歌词,曼邱靠在元诚身上边唱边打拍,郑伯面带微笑,凑近无面君身边,低头轻声交流。
很多人都纷纷站起来,举着酒杯流泪高歌。
多依沁默默独自喝酒。他抬头看着季璃,少女眼中的星辰在灯火映照下灿若宝石。明明自己也坐在这里,为什么却感觉如此遥远?
苍鹰已展翅高飞,骏马还能跟上吗?多依沁将酒一饮而尽,他有些想念爷爷,还有那片草原与柔软的金黄。
歌声散去,晴朗晶明的月色给沉睡的涅槃城笼上一层烟纱。
季璃扶着额头,跌跌撞撞地穿过长廊。门吱呀被推开,“曲卿。。。”
曲卿放下手中的书。他受伤不轻,按照师尊的吩咐老老实实在床上休息。别说宴席,连房间都不准出半步。
季璃哐当跌在黑袍身上,“我要。。。见哥哥。。。快让我见他们。”
“那个。。。是禁术,”曲卿捋了捋季璃的长发,耐心解释,“不可多用。”
“我不管不管,”季璃拼命摇头,把脸埋进黑袍,“我。。。我有话要和哥哥说。。。”
“小姐又喝多了,”曲卿轻笑起来,“小心把自己憋死。”
袍摆确实有点厚,季璃过了会感觉太闷,哼哼坐起,“我没醉,没醉。。。快叫哥哥出来,出来呀!”她耍起赖,把宽大的黑袍胡扯乱揪一通。
“哥哥,哥哥呢?”季璃想起苏芠,忍不住又大哭大闹。
“嘘,嘘,”曲卿赶紧按住她的手,“哥哥睡着了,小姐别吵醒他。”
“真的吗?”季璃迷糊了会,现在好像是晚上,哥哥应该是在睡觉。
“真的,”曲卿叹口气,温柔地抱住季璃,“等我伤好了,再带你见哥哥。”
季璃终于安静下来,她的呼吸逐渐跟上曲卿的心跳,一起一伏。就在曲卿以为她睡着时,季璃猛抬起身子,“你师娘是什么样的人?”
没头没脑的话让曲卿困惑不已。“小姐说笑了,我哪有师娘。”
“不,你有。”季璃打着哈欠,自顾自坚定地点头。
“小姐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自己从小跟着师尊,一直都是两个人生活,哪来的师娘?
“你有,无面先生自己说的。。。”季璃揉揉眼睛不服气地嘟囔,又扑通一声倒在他怀里。这回她真的睡过去了,睡得死死的。
我有师娘?师尊啥时候成的亲?我怎么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喝多了胡思乱想?曲卿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身影无声地拉开季璃。
“师。。。师尊,”曲卿紧张地坐直身体,“您。。。您还没睡。。。”
“你离小姐太近了,这样不好,”无面君把季璃抱起转身,“明日一早启程,去雩风疗伤吧。”他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补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来。”
双方看似平静的表面,很快被许元的去世打破。由于长期的放纵,他在宫闱中突发恶疾,州主之位由独子许廉继承。新君上位,朝堂顿时暗流汹涌。
“眼下明州政局不稳,当是我们的机会。”郑伯提议趁此时机,继续进击。两人琢磨起地图。现在最大的麻烦是柔朔与大安两座兵镇。
“我们从堰城走,打下怀拓后北上,与沃川一起合围他们。”
曼邱怀孕后,亚顷部走了一大波人护送她回爷爷那,沃川的兵力没有堰城那么充足,只能让元诚和多依沁先不要动。
“那小琬呢?”季璃却另有想法。这里是明州的商业重区,如果能占领他们的经济命脉。。。
“小琬的守军虽然没有那么多,但若先打它,怀拓肯定前来支援,到时我们会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郑伯摇摇头。
“不如先打怀拓。小琬自保尚可,要再出兵帮别人,对他们来说过于勉强。等打下怀拓,小琬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季璃的手指沿着地图上的兵镇慢慢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地方——湘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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