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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
定北侯雷厉风行,不单是将高珂与顾昭的亲事定下,裴章与杨成君的婚期也已经与杨仪商议过,就定在了来年春天。
反而是被许婚的两个当事人知道的最晚,裴策砚稳重了好些时日,今日才彻底爆发,将满桌的文书拂散了一地,手边的东西被砸了个遍,他仍旧不解气。
拔了挂在墙上的宝剑冲出房门,侍从哪里敢让他出院子去,否则别说差事了,命都能丢了。
身边侍从都堵在门口,拦他的拦他,裴章愣了许久,大呵一声“放开”,转身在院子里一顿挥舞。
自从裴曜去徐州之事后,杨仪就给她分析过了,杨成君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除了脸色苍白之外还算镇定。当天她便收拾了物品,像众人辞行,返回杨府。
杨仪在府中来回踌躇踱步了多时,才等到女儿进了中庭。
“成君,你听阿爹说,我……”
“阿爹,不必说什么了,我都知道了。不就是嫁人吗?我嫁便是了。”
“你,我知道你不中意策砚,今日侯爷大怒,我暂且应下不过是权宜之计,待他消气了,我再来游说。”
杨成君慌忙阻拦,“阿爹不可,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舅父与阿爹乃是冀州说一不二的掌事人,若这等事情都反悔,以后如何御下?”
“阿爹仔细想想,冀州以舅父为尊,咱们杨家跟随多年,到底还是裴家的下属,岂可不听侯爷号令?况且舅父让阿爹亲自教策砚,其中用意还不明显吗?
再说了若裴家嫡公子都算不得良配的话,那女儿怕是嫁不出去了。”
杨仪看她还强笑着安抚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杨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希望她遂心如意的。
“成君,在阿爹心里,天下儿郎只有配不上你的,没有你不相配的。我总希望此事你能顺心。策砚自幼聪慧,但经历得太少,心中又有别的女子,我怕你受委屈啊。”
杨成君自来聪慧懂事,从前她仰慕裴曜,是因为裴曜处处比裴章优秀,她的爹娘也愿意让她去试一试,事情发展到今天,她没有遗憾,“心平知足便顺心,女儿觉得这桩婚约就极好,策砚如若与我成婚后还不懂事,那就别怪我拿捏他了,阿爹不要烦忧了,阿娘那里我去劝她。”
杨仪欣慰地摸着自己留的胡子,他这个女儿啊,德容言功、心性气度哪一样都不比长乐县主差的,唯一输了一点的,就是皮相了,可惜裴家小子都是爱容色的人。
杨成君算是自己妥协了,顾昭又何尝不是呢?好在高珂对她足够上心,现如今二人已经定亲,高珂偶尔来看她,他也不多留,这给顾昭的印象还不错。
今日也是如此,高珂得知她爱看书,便买了好些话本子给她解闷儿,还配有果脯蜜饯,“你,你好些了么。”
他前几日就给顾昭送了膏药,但是毕竟伤在腿上,他不好问的太细致。
顾昭穿戴整齐坐在交椅上,“多谢高郎君挂念,我不过是些皮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以后叫我怀慎就好。”他脸上泛红,他都没料到定北侯和父亲会同意他的求娶。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让高珂不禁相信,顾昭当真是他的天定良缘。
“嗯。”顾昭笑着应了一声。
少年见自己的未婚妻已无不适,腼腆邀请她七夕之夜外出游玩,这将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七夕,以后还有无数个朝朝暮暮,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涌起无数的眷恋与满足。
顾昭见他诚恳的面容,微微点头答应。
裴珍知道顾昭与高珂之事已成定局,她唯有满心祝愿,希望顾昭真正得到幸福。七月七的傍晚,高珂来接顾昭之时,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裴三娘子,一副理所当然跟着的表情,以高珂涵养,自不会表现出不满。
三人乘坐马车到了杨柳街道外围,就略微能觑见里头花灯如昼,人山人海的景象了。
拥挤得三个人都没法并排而行,绿萼与采薇还有裴珍的婢女只能紧紧将两位女郎护住,裴珍见高珂努力挡住拥挤的力道,模样傻乎乎的,看的她发笑,调侃高珂,“你一个劲盯着阿昭姐姐看,高郎君在瞧什么?”
“没,没什么。”高珂见顾昭因裴珍的话投来目光,他紧张地结巴起来,更是逗的裴珍哈哈大笑,
“高郎君跟阿昭姐姐一说话就脸红。”
“不许胡说。”顾昭在裴珍手臂上捏了一下。
“姐姐这就开始护短啦。”裴珍才不怕她。
顾昭倒是想起一个故人来,她的前未婚夫,那时萧杞最初也是总在她跟前脸红,性情也温柔。
想来想去顾昭也找不到话题,“你何时回青州呢?”
“我过两日便启程回青州,筹备婚礼之事。”他很郑重地说出筹备之事,想来是要过三书六礼,再定下成婚的日子了。
只是高家主君病重,想来日子会定的很近了,顾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在青州可有侍妾?”裴珍性子跳脱,但也担忧顾昭,是以总是问高珂一些私密之事,但是顾昭不想让人觉得裴珍无礼,嗔了她一句,“珍儿,不可妄言。”
“无事,无事的,裴娘子性情爽直,我并无不可言之事。我没有侍妾,阿娘说我年纪小,不可贪恋美色、让我爱重自己的妻子。”
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都红成了煮熟的虾子一样,只是眼神算得上干净,并未躲闪。
看来高夫人是很有智慧的女子了,顾昭见裴珍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就觉得好笑,不过这样的高珂,于顾昭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正是榴花复燃的季节,街道上挑着担子的货郎穿行于街巷之中,裴珍嚷着要簪花,高珂问了一句顾昭便上前去买花了。
裴珍凑近顾昭,“我听说那些男子龌龊得很,没有侍妾也指不定有通房之类的女子侍奉,我不想阿昭姐姐这般好的人嫁一个这样的郎君。”
“这有什么?哪家的郎君不是这样,做主母需得心宽。”顾昭太知道世间男子德性了,还不如早早点醒裴珍,“哪怕是低嫁也不能完全避免,所以啊,你自己的婚事得挑好喽。”
“卢先生便不是这般。”裴珍脱口而出。
“你呀,不要对男子抱有太高的幻想,万事先爱重自己,”就裴珍这点心思,真是一点也没打算掩藏呐,但愿定北侯遵守诺言。
二人贴着耳朵小声说话,高珂买了花回来包在帕子上,隔着帕子递到二人跟前,便跟在跟后护着二人,防止被路人碰撞。
花灯点燃如昼,成群结队的青年男女在这一日是被默许可同游的,顾昭在冀州的的第一回过七月七,倒不想就定了婚事,她看着一对对情侣欢笑,或许她跟高珂在一起也如旁人这样般配呢。
她回身看了眼这个未来的郎君,那一眼似乎要将人镌刻在心里。
高珂一直盯着她的动向,怀中还抱着她们买的巧果,笑得斯文有礼。
只是不巧遇上了裴章、杨成君一行人,连同孟家兄妹和魏国夫人周氏。
周氏打趣裴珍,“珍儿怎不与我们一起,高郎君望穿秋水才等到今日与顾娘子同行呢。”
“那是他的事,我和阿昭姐姐一早便约好今日同行的,”裴珍挽着顾昭手臂。
孟回雪也笑,“看来顾娘子是好全了,我便也放心了。”
顾昭笑着点了点头,不欲多说,正要错身而行之时,周氏与孟回雪却邀她同行。
顾昭眉头轻挑,上回就是她们邀她骑马的,孟回雪却一改之前的态度,“上回比试的事情我很是过意不去,本来这两日就要登门道歉的,今儿个碰巧遇见,见到顾娘子伤势无碍我才真正放心了。”
人都好了才说赔礼这也太晚了些吧。
顾昭被她挽着也只能跟着往前,孟回雪接着到,“我听说那日是谢娘子的马先失控撞上你的马是吗?”
顾昭点头,“许是这两匹马有些私仇吧。”只字不提是谁动了手脚被谁算计的。
孟回雪一笑,“或许是吧,顾娘子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却遭此劫祸,当真可怜。”
“都过去了,”顾昭抽出自己的手来作了一个请的动作,落后几步。
杨成君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罢了,还与顾昭争了一场,如今看来就是笑话。
她原本并未将魏国夫人与顾昭放在眼里的,在冀州唯有她的家世与裴曜最为匹配。
可惜人外有人,直到谢家与孟家女争相恐后前来,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再争的立场了。
亏得她从前还对顾昭容貌忌惮,她也是从这件事情里明白,什么样的倾城绝色都要为权势让路。
她对顾昭那隐隐的敌意直到此刻方才真正消散,说到底顾昭也只是被命运摆布的棋子。
“还没恭贺顾妹妹得了这么一个好郎君呢。”此刻的杨成君摒弃了过往所有的偏见真心祝贺,在她与顾昭的来往之中,她们二人都输了。
“想必杨姐姐也快了吧。”她与裴章婚事应该也要定下来了,顾昭都不由得羡慕杨成君,父母疼爱,在没有订婚之前准许她接近她喜欢的人,在危险来临之际,父母又替她安排好一切,与所有风暴都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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