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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
沈晚意立在温以珩的旁边,手上拿着一两块纱布,长长的眼睫低垂下来,遮住了眼底浓重的委屈。
她的麻醉是温医生手把手教的,在景和期间便抽空给她补课,就算那天再忙,他都会在一些要点上提醒一二,如果那天病例不多,他便直接给她开小灶了,当然,其他手术室的助理也是可以听的,但周扬他们因为外派这件事和温医生过不去,索性也都没参加,吕同倒是每天准时报道,学习热情高涨。
在她的心里,谁都能说她的不是,就是温医生不可以,因为这样就如同他也被一起否定了一样,这是她最接受不了的。
小田站立在手术台的另外一边,双手抱着麻醉监护记录表,因为戴着口罩,并不能看到她那犹如胜利者般的笑容,只能从她那扬起的眼尾依稀窥见其中一二。
沈晚意下意识地去忽略对面的小田,集中精神在温医生身上,既然他让她给他擦汗,那她也得把这样的工作完成,毕竟主导医生汗入眼睛的话也是会影响手术的。
她手里捏着纱布,专注地盯着温以珩的额头,汗珠刚开始细细密密地从额角处冒出来,她便小心翼翼地捏着纱布往他的额头上轻轻地按下去,力度轻柔犹如羽毛扫过肌肤一般。
就在肌肤接触的一刹那,温以珩微微一颤,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发现他的异常,只他的心跳稍稍快了些,他瞥了眼站在一旁专注看着他的女孩,只一眼他便把视线收了回来,继而专注于眼前的手术,似乎刚才的那一小段插曲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晚意不是第一次看温医生做手术,但每次看都非常的赏心悦目。
温医生做起手术来就像绣刺绣一般,每一步都像是计量过的一样,只要手术刀下去了,准是一刀就切到该到的位置,并不会像其他医生那般再补刀,因而那伤口都只有一个切面,规整又容易缝合,小动物创口长起来也快。
他做的手术出血量少、操作的时间短,大约是因为把解剖结构背得烂熟于心才能有这般高超的技艺。切开肾脏的时候难免会出一些血,比平常的伤口都要出得多,站在一旁看着的沈晚意都默默捏紧了纱布为温医生紧张了一把,反观温医生却是镇定异常,他便是整台手术的主心骨,只要他定了,其他人便不慌。
便听他冷淡地吩咐:“一边吸涌出的血液,一边配合我的动作。”
手术副刀应了一声“是”。
接下来便是把预订好的人工输尿管装入肾脏当中,然后把另外一头接入膀胱里,这便是整台手术的过程。
后面的处理温医生有条不絮地进行,手术副刀也是个有能力的,和温医生配合得不错,整场手术下来意外地挺成功。
期间沈晚意只给温以珩擦了两次汗,顿时心里那种失落感更重了,她看着手里已经准备好了却毫无用武之地的纱布,觉得自己和那块纱布差不多了。
这场手术结束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今天的京会刮起了北风,虽没有开始下雪,但呼在空中的气体也能变成一团白雾了。
沈晚意站到了联宠动物医院的门口,搓着手,不时还向掌心哈了几口气,她在等人。
医院内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响起,是吕同他们几个在打闹着,她转过头来向他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们也下班了吗?”
“哎,当然啦,我们只是来学习而已,他们没理由让我们加班的,除非情非得已。”吕同的手挂在翁明的肩上。
“那你们现在打算去哪里吃?”沈晚意问了出来。
吕同他们几个的脸上却露出像便秘一样的表情,沈晚意却不知其中意味,还想再开口,肩上却是一沉,是梁恩宜的手掌大力地拍了下来,她不明所以地望了眼梁恩宜。
梁恩宜却示意吕同和翁明先走,吕同还向她点了点头。
“我们自己去吃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等等温医生吧,他应该也在收拾了,你知道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不想跟温医生吃饭……”梁恩宜幽幽地说出了原因。
这原因确实让沈晚意哑口无言,她和温凉的关系在旁人开来确实是与温以珩有关的,她瘪了瘪嘴,勉强让嘴角勾了起来,看起来非常善解人意,“那下次吧,等我们回去了再去吃饭。”
“这就对了嘛,我们可应付不来温医生!”梁恩宜说完,还向沈晚意调皮地抛了个媚眼。
等梁恩宜走远了,沈晚意才敢露出些忧愁,她的心里是苦的,但她无处倾述,她看了看天色,太阳还没下山,现在的他是温以珩啊,并不是温凉啊,但其他人都不知道。
而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便是温以珩,她转身看着动物医院内还在忙碌着的助理,和坐在候诊区里一脸焦虑的主人,暗暗下了个决定,她迈脚便走了出去。
等温以珩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沈晚意的身影,他是早就知道沈晚意答应了温凉的了,那天早上他“醒”来,心里还有一点细细密密的疼,可能是源于她先答应了“他”了吧,过后他便想,“他”也是他,所以那一点小疙瘩也烟消云散了,太阳下山后他便要“睡”过去,所以他一早就计划好了,在京会的一个月里,他每天都要和她一起吃饭,等着温凉醒来,这也是温凉所希望的。
只可惜眼下却不尽如人意,他的目光向周围扫视了一番,确定没有沈晚意的身影,心里也是有一点低落的,他以为她会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
“你是找沈晚意吗?”
是联宠前台的声音。
温以珩微微地点了下头,“你知道她?”
前台其实还没下班,她穿着洗手服呢,只是看到温以珩也站在门口,这才赶紧跑了出来与他说两句,“嗯,我刚看到她站在门口了,只是一晃眼她就不见了。”
“谢谢你,我先走了。”虽说着感谢的话,但温以珩脸上却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反而心里一阵焦躁不安,他赶紧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沈晚意的头像,这是温凉加的VX号,这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拨通了语音通话,那头的沈晚意已经通过点评软件来到了一家清吧里,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温以珩的语音来电,她焦躁地看了下天色,还没天黑呢,她的手指轻轻一划,挂断了通过。
那边被挂机的温以珩也不气垒,他继续拨通着,只一次次被挂断,甚至在最后,沈晚意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在陌生的城市里,谁也不能找到她,她知道这是很幼稚的行为,但她现在真的不能面对温以珩!她需要一个人静静,捋清楚之前所有的冲动。
她一个人坐在吧台处,叫来了酒保给她上了一杯鸡尾酒,她要带点酒的却清新的感觉,她看着放在台面上已经黑屏了的手机,现在她已然入了室内,外面是怎样的天她已经不清楚了,而现在她也不想清楚。
她轻轻地扣着桌面,对旁边坐下的人一丝警觉都没有,等她抬头转过去的时候,男人已然微笑着看着她。
“汪……医生吗?”沈晚意如梦初醒,这也能撞见熟人啊……
汪卓君对沈晚意有很深的印象,除了听到温以珩的秘密,还有苏安然对她的敌视态度外,她本身就很容易让人一见难忘。
汪卓君温文尔雅,说起话来如沐春风,他自然是看出了面前的女孩心里装着事,但他并不打算挑破,有些事情还是要有本人意愿才可以,他颔了颔首,“对,沈小姐还记得我是我的荣幸。”
沈晚意扯了扯嘴角,她只是一个刚入行的小助理,和汪卓君这种已经在心理系里打出名堂的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她有自知之明。
“即是有缘,我能问一下汪医生来京会是干什么的吗?”沈晚意用吸管撩着杯里的冰块,若无其事地问。
汪卓君能感受到沈晚意对他的疏离,但他一点也不介意,他什么病人都见过,何况是面前这样一脸防备的小姑娘,他轻笑了声,“沈小姐不用这般拘谨,你可以直接叫我卓君,叫汪医生太见外了。”
可能是酒精开始有点作用了,沈晚意说起话来也放肆了一些,她微微嘟了嘟嘴,有些不满地道:“但你也叫我沈小姐啊,我叫你一声汪医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汪卓君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他提议道:“那我直接叫你晚意,你觉得如何,那你叫我的名字便不会觉得有障碍了。”
她转过头来,专注地盯着汪卓君的双眼,澄澈的眼眸倒映着汪卓君那和煦的眉眼,继而点了点头,很赞同地道:“既然你这般说,我便叫你卓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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