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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此时,东京。
午后的日光铺满房间顾森才睡醒。昨晚拜某个神经病所赐,她回来洗漱好躺在床上已近凌晨三点。她被手机吵醒,要不然还能继续睡。
她迷迷糊糊接起来:“喂?”
顾原森的声音焦躁又无奈:“森森,你又不接电话。”
顾森眼一睁,猛然清醒,撑起身子:“没有没有,我刚醒,我睡过头了。”
他那边不高兴:“你很少睡到现在才醒。”
她坦然得不行:“有啊,你我分开那段,我哪回不是睡到下午才醒,有几次接着睡晚上才醒。”
“……”
她懂拿捏他的,顾原森现在心里爱她,那段短暂晦涩的分别何时拿出来都是绝杀。
他不好再提,说:“快起来,别饿着。”
“好,远知星星等下带我去吃鳗鱼饭。”
他皱眉:“又是他们?昨晚不是才跟他们聚过?”
顾森也皱眉:“我都没说我送咖啡给你,你身边坐着罗臻你还对她笑。”
“……”
好家伙,顾原森都没反应过来。
“下着大雨还吼我,我生病住院还欺负我。”
“……”
“别不说话,我知道你在听。”
简直被拿捏得完全。
顾原森没办法,柔声:“好,那森森吃饱饱的,吃完逛逛,东京那么多好玩的,你去吧。”
“嗯。”这才换来她和缓温柔地回应。
他又叮嘱:“但有一点,手机别不接我的,保持开机森森。好么,别让我担心。”
“不会的,我答应你。”
顾原森轻叹,温柔不能再温柔的语气:“你真能磨我。”
那边顾森听了,顿了顿,轻声:“是你错在先。”
顾原森软了心:“是是,那原不原谅我嘛?”
顾森抿唇笑:“不告诉你。”
而后电话挂断,那笑容也转移到他脸上。
他在一边打电话,身后蒋经平就问何丹影,没问她在英国具体做什么工作,就问她是不是经常外出旅游,英国那些景点是不是都去过。何丹影脊背挺直说没有,工作时间太忙太累休息都在家里。
“家?”蒋经平对这个词很敏感,“你在英国有家?”
“……”这叫何丹影怎么答,随口一句表达。
“我以为只有自己心爱的人在身边,组建的才叫家。”
“……”何丹影冷不防被刺了一下。
“无妨,这只是我的观点,你继续。”
何丹影忐忑收拾好情绪又说着,接下来愉快多一些,说到英国多毛毛细雨,英国人其实没有大家说的不爱打伞,除非没有伞除非雨特别大。
蒋经平就问:“那你住在哪里?”
何丹影说:“伦敦。”
“伦敦雾很多啊。”蒋经平说。
何丹影点头:“对。”
“看得清么?”
何丹影摇头:“看不清。”
“对啊,你看不清。”
“……”
顾原森这时才回桌,瞧见何丹影忽然垂眸,娴静的侧脸,轮廓自然又柔和。
她怎么了他不知道,他看向蒋经平。
蒋经平垂眸正用筷子夹出碗里的花椒粒。
接下来一个小时,有顾原森在,用餐变得简单平静,可正是有他在,何丹影心里酸涩狂涌。
三人用完餐,顾原森拿起自己的外套,顺手也拿起何丹影的外套递给她,她看着却不接,无声蹙了眉,缓了片刻才抬眸接过来。
眼中隐约有泪光点点,她说:“谢谢。”
以前恩爱的时候,肩上都是他的外套。
顾原森嘴角笑笑,没说什么。
三个人走出去,秦聚岩还没到,底下人急死了,殊不知他们老板正堵在路上,车喇叭都要按爆。
岩邸大门外,李正东候在那里,本来是袁颖超的活,他自告奋勇前来,他想见见蒋经平。
这一见,他站在原地规规矩矩。
那个男人几乎与顾原森等高,走在最前面,门口冷风在吹,撩起他风衣下摆,身姿笔直,气势如虹。不经意的目光扫过来,正东抖了抖,或许是他自己穿得少,发冷的缘故。
待蒋经平走过来,见他熟悉,问:“做多久了?”
正东规矩答:“六七年了,起初跟着大顾总。”
蒋经平似笑非笑:“什么大顾总,私底下你们都爱叫他顾衍中吧。”
“……”正东呼吸停了停,没法接。
蒋经平又道:“衍中很无趣是不是?”
“……”
“还是我们Wilson有趣,有人情味,嗯?”
他拖着低沉的尾音反问,正东冷汗涔涔,勉强自己笑了笑,点着头。
这是事实。
蒋经平觉得他可爱,拍拍他肩膀,率先跨进车里。
“麻烦了,我们都喝了酒。”
“应该的,平叔。”正东回。
“谢谢。”蒋经平客气。
“哪里。”
正东要帮顾原森开后车门,顾原森眼眸对他笑,示意不用,自己可以,又不是没有过。
正东觉得尴尬又去帮何丹影开车门。
这女人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思绪里,自己开门一脚踏进去。
正东无措一时耳热,想问苍天,他换一天死行不行?
车还未发动,岩邸门口聚集餐厅管理层,总经理这时才到,默默抹了把额头冷汗,瞧见他们老板秦聚岩自前方一个紧急刹车跳下来,几步冲到顾原森的宾利面前。
“平叔!”
急赤白脸一声叫,把蒋经平都吓一跳。
蒋经平凝紧眉心对他观望。
“天杀的,你小子现在这么胖!”
“……”
几声扑哧从餐厅门口传过来,秦聚岩来不及回头瞪他们,望着蒋经平面色通红。
他居然在哭:“差点就没赶上!”
蒋经平单手撑着车窗笑他:“你小子现在出息,飞黄腾达了,整这么一个金窝。”
秦聚岩破涕为笑,憨道:“哪里,要不是平叔当年帮我……”
蒋经平悠哉:“我帮你啥了,我就给了你一碗面。”
“那碗面救了我和我老娘的命!”
一句话掷地有声,信念与感恩持平,他秦聚岩最是感恩戴德的人,更何况在一无所有时遇见了蒋经平。
谁都骂他小骗子,狗杂碎,拖着久病不愈的母亲上山下海什么都敢干。被人踹被人打,滂沱大雨里给他满嘴灌水泥,把他饥肠辘辘的老母亲不当人,淹在泔水桶里,他愤恨无状拿着刀准备去拼命,路上被人所拦,告诉他一腔孤勇解决不了问题。
“你若想收拾他们,自己扎根自己学会崛起……”
冷冽的话语接着递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他已经饿了太久,泔水桶里淘吃食下水沟里捡菜叶,天知道那一碗面对于他的意义。
他把那碗面留给了老母亲,母亲心疼儿子吃了一半,最后他自己就着雨水面汤一股脑吞咽下去。
温暖入腹,意志滋长纵横,他闷头闯到了现在,闯出广东佛山,双脚踏遍各地,却再未遇见过那日施舍给他汤面的人。
有人说,是去了日本。又有人说,是去了美国西雅图,还有人说,其实同永森的顾董认识,早晚有一天会回来这里。他就等在这里,花费千金开了这家岩邸,等有一日此人莅临,吃他餐厅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明白他少年时代一片赤诚难以回报的心意。
“啊……”
胖子就在这门口哭。
蒋经平觉得丢人,挥手:“好了好了别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肇事逃逸!”
“谁敢这么说您!”
蒋经平真无奈,推他在车窗上扒得死紧的胖手。
“行了,改天和你聚,让车走。”
“明晚!”
“啥?”
“明晚平叔过来!就我这,你当年喜欢吃的菜,我这里全都有!来吧平叔,我都等你好多年了。”
蒋经平一声嫌弃:“别整这么肉麻,你晓得我爱吃什么菜?”
秦聚岩斩钉截铁:“知道!”
“行吧,明晚。”蒋经平放弃。
“顾董也来。”
驾驶位正东侧目,他倒是会顺竿子邀请。
蒋经平意外满意:“算你有眼力见,多备点靓汤,我们Wilson喜欢喝汤。”
“保证满意!”
“行吧,让开,窗户开着冷死了。”
秦聚岩这才嘿嘿笑起身,弯腰送他:“平叔慢走,明天我去接您。”
“不用,我自己过来。”
接着车窗升起,正东开着宾利离去。
岩邸门口,总经理几步过来送上热毛巾。
秦聚岩用热毛巾擦完脸,凛声吩咐:“今晚预定推掉,明晚也是,跟谢师傅说,那份我留下来的菜单必须要让平叔满意,让他今晚跟他的团队用点心,我来试菜。”
总经理应着:“好的老板。”
秦聚岩回头,餐厅门口人散了,他进到门里,侧眸对总经理警告一句。
“日后永森的顾董过来,你们的嘴闭紧点,不要乱嚼永森和他的八卦,得罪了他你们统统滚蛋!”
总经理深知秦聚岩睚眦必报的脾性,赶紧点头:“知道。”
“顾董过来,不管何时给他留包间。把我那间‘金风玉露’常备,若是有幸平叔一起过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了解。”
随后秦聚岩回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宾利快行驶到何家,前座的蒋经平回身递给何丹影一件小礼盒。
何丹影惊诧双手接过,缓缓打开,是一条蓝红相间花色,触手丝滑盈润的高级丝巾。
奢侈品,居然还是英国货。
何丹影感触颇深,抬眸:“谢谢平叔。”
“小小见面礼。”蒋经平头也不回微笑。
待何丹影下车,她跟顾原森挥手道别,跟蒋经平弯腰致谢。
蒋经平出其不意一句鼓励给她:“努力啊,Julian。”
何丹影一愣,蓦地明白这努力两字的含义,那一瞬冲动想落泪,她强忍着。
蒋经平笑着:“春天戴会很合适。”
“好。”何丹影应着。
接着车子离去,顾原森远去,Julian捏着丝巾礼盒,泪水不可控掉下来。
冬日何家的门口好冷,她系上那条丝巾在风口站立良久,妹妹丹叙出现,蹙眉心疼。
“还傻站到什么时候,快回家来。”
这才是家啊……
何丹影心里低叹,转身笑问妹妹丹叙:“我的丝巾好不好看,平叔送的。”
泪水浸润着双眼,她的遗憾满腹有谁懂。
***
第二晚,蒋经平换了身西装同顾原森一起走进岩邸时,发现大厅空无一人,难得清净的岩邸背景乐放着一首暖洋洋令人回味的老歌,邓丽君小姐的《何日君再来》。
大厅入口处,餐厅人员笑容满面正欢迎。
“蒋先生,顾董,里面请。”
听着这耳熟能唱的曲调,蒋经平难得回忆起自己还在广东的那段岁月,时光匆匆不等人啊,他暗自感叹。
“怎么一个人没有?”
蒋经平对顾原森说一句,话音刚落楼上下来的秦聚岩也体体面面穿了身西装,诚意无限迎上来。
“欢迎欢迎,平叔,顾董,楼上请。”
蒋经平打趣:“你这儿客人呢?”
秦聚岩笑道:“都推了,我想安安静静和您二位吃顿饭。”
蒋经平道:“别啊,我们来不是妨碍你做生意的,餐厅有人才热闹嘛,开门做生意吧,我们Wilson喜欢热闹。”
秦聚岩一句话听懂了,当即对后面那几个管理层喊道:“听到没,开门,迎客!”
话落笑得开怀,一路引领两人上楼去了“金风玉露”。
这三楼,顾原森也是第一次来。他环视踱步一圈,与蒋经平相视而笑。
古色古香,雅座屏风,茶案露台。
“难怪叫‘金风玉露’,可不是故人相逢胜却无数?不错啊秦老板,敢情平时都没资格上来。”
听顾原森这样说,秦聚岩赶紧道:“顾董哪儿的话,这一直都是为平叔备的,今后儿也是给您备的,您再来岩邸,不管何时,就是这间。您自己来,还是带朋友,就是这间!”
顾原森双手搭在椅背上微笑,对蒋经平调侃:“得,蒋大爷,我沾你的光了。”
蒋经平笑了笑,背手去了茶案那里。
秦聚岩察言观色,笑着解说布置,心想传言果然不假,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接下来他边照顾两人落座,边询问:“平叔是先喝茶还是先上菜,我好叫他们准备。”
蒋经平西装一脱,随意搭在椅背上,人坐下去:“开饭吧,饿了。”
秦聚岩乐得一拍手,笑应着:“好,我这就喊人上菜。”
几分钟后,包厢侧门服务人员一道一道凉菜先上来,冷盘八碟,蒋经平扬眉,还真是他中意的。
他对秦聚岩道:“你小子有点东西,都上了吧,看得我口水都下来了。”
“好诶!这就安排。”
秦聚岩也高兴,胖胖的面容红润又喜庆,他面相舒展,胖了自然圆润些。之前瘦骨嶙峋时也是清瘦秀气一小伙,都是被生活苦难所磨,后来想要的都能得到,自然心宽体胖了。
“聚岩,把你们那大厨也叫来,我要好好谢谢他,这些菜我很久没吃到正宗了。”
听他这样亲切喊自己,秦聚岩胸腔一热,没出息又念起年少时光,当即动容难抑。
“好好,今晚平叔怎么高兴怎么来!”
菜全部上齐,岩邸的主厨谢师傅进来包间,熟稔般同蒋经平握了手,他被邀请坐在秦聚岩身边,三个人混着粤语开始话聊。醒酒器中的红酒不时倾泻,点滴滑入肺腑,那段经年的记忆被平淡叙述,多了些许感慨和沉默的意动。
包间的音响还在放,邓丽君的嗓音温柔又和婉,顾原森静静坐在这间暖意融融,酒香四溢的包间里,酒过三巡,他喝着那盅老火靓汤,忍不住想着森森在干嘛。
这时是晚上七点,东京时间是八点,想着她自然是不在酒店的,指不定还在街头疯玩,他含笑拨打电话过去,果不其然被他猜对了。
电话一接通,他听见东京那边JR正播报——“The next station is shibuya。”
接着是她热情无限的一声:“Hello啊~”
顾原森忍不住笑得开怀:“这么高兴。”
他起身去到露台那边,谈话中的蒋经平望了他一眼,而后回头又继续听秦聚岩说着。
顾森那边兴致盎然说着今天下午去了哪里,吃了哪些东西,买了哪些礼物,还碰到上次来医院看望她的川久和他小弟,五个人一道吃了和牛烤肉,出来买了份冰淇淋甜筒差点没闹肚子。
她在电话那头欢快地笑,哪有一点想他的样子。
“想我没有?”他问,他期待着。
她说:“想啊。”那么自然。
顾原森不太满意,又问:“手指好些了么,注意别再碰着。”
她点头说好,电话里远知正在喊她。
他说:“去吧,别太晚森森。”
她应着,电话正要挂断,她喊着等等,然后听她几步小跑的声音,应该是出了站。
她问:“晚饭吃了没有啊?”
他回:“正在餐厅里,你最喜欢这家的蜜汁叉烧。”
她惊喜:“啊,那家我知道,老板好像是广东人,叫秦聚岩,还会咏春拳!”
顾原森怎么会高兴:“森森,你记别人记这么清楚。”
顾森在那边笑,寒风中心意澄明:“我还记得我们Wilson的话,说那老板可靠,开的餐厅不错,作为生意人,你很欣赏他。”
“这么准确。”顾原森眉目舒展,此刻露台上有风,吹进他心里思念满溢,“森森,今天真的有在想我么?”
他不死心,他还要问。
顾森听在耳里,繁华绚目的东京街头,她静了静,之后对远知他们眼神示意,让他们等等。
包厢里那首老歌正在唱,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明天。”她说。
顾原森听着。
“我一直数着日子等你来到我身边。Wilson你知道我不满足仅仅这样每天与你通话,电话里诉说思念,距离太远了我要你到我身边来,我想抱着你甚至亲吻,这才是我真正要求的。明天,你一定要准时过来。”
她语气逐渐坚定,这就是她的变化。爱意呼唤,在这冷冬绵柔万里。顾原森听着呼吸凌乱,他软化着,愁思着,内心笃定跟她保证。
“我一定过来,森森,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
“Wilson?”蒋经平在里间喊。
他没回头,他道:“明天下午,我一定来。”
话落这通电话挂断,他回去席间。
“和谁打电话呢,汤都凉了。”蒋经平问。
“无妨。”他笑笑。
“我让人重新端一碗热的上来!”谢师傅已经离开,秦聚岩朝侧门服务人员示意。
那边人点头离去。
蒋经平靠进椅背里笑:“一碗面记这么久。”
秦聚岩正在给蒋经平递鲍鱼酥,闻言,憨笑:“平叔,吃这个。”
蒋经平接过来,转手放到顾原森的骨碟里,又笑:“那你怎么不记得我把你赶走的事情?”
秦聚岩愣神:“哪有这种事?”
蒋经平烟瘾犯了,忍着没抽,只道:“你还真只记你想记得的。”话落猛咽了一口红酒。
秦聚岩傻傻望着,凝眉半晌,笃定:“没有这回事!”
“有。”蒋经平笑他,“我在餐馆里头,你被人追,躲在我身后,后来人走了你盯着我满桌的菜流口水,我嫌弃你,要把你赶走。”
“我走了?”秦聚岩不太记得。
“没走,死乞白赖坐在我脚边哭。我觉得烦叫老板下了碗面给你。”
胖子努力搜寻记忆,霎时间醍醐灌顶。
“啊!”他猛锤一下手心,惊喜莫名,“那就是两碗面啊,平叔!”
“……”
“原来那天在餐馆穿得像洋鬼子戴墨镜的混蛋也是你啊,平叔!”
“……”
顾原森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蒋经平一个巴掌过去:“谁他妈是洋鬼子!”
***
用完餐,三个人慢悠悠从楼梯上下来,底下总经理笑容可掬问蒋先生是否满意,蒋经平还未答,门口那边罗闻和他女儿罗臻被人领进来。
“经平!”
一声笑喊,蒋经平插兜望过去。
罗臻也看到了顾原森。
“这么巧。”蒋经平在楼梯上扬眉。
罗闻同餐厅总经理一样仰头看他,眉眼带笑:“这家餐厅难定,本来都预定上了被通知不能来,后来电话打来说着抱歉今晚就可以来,这不就带着臻儿来了。”
他手带着罗臻,罗臻朝蒋经平喊:“平叔。”
蒋经平点头,一步步走下来。
“我们刚吃完,你们慢慢用,改天约着喝茶啊老罗。”
“好好。”罗闻欣然同意,又踌躇着,“潮鸣那边……”
蒋经平道:“我喊上他一起。”
罗闻喜笑颜开:“就好,就好。”
顾原森神情淡淡从楼梯几步下来,秦聚岩带着蒋经平去到门口,亲手递给他一支烟,蒋经平正馋呢,借他的手点火,在门口抽起来。
这边罗臻对顾原森浅笑:“从东京回来了。”
“嗯。”他点头,唇角上扬,“先走一步。”
“Wilson!”罗臻喊住。
他侧头,看她穿着纯黑花苞裙走近。
“几天后我的芭蕾舞比赛你能来么?”
顾原森遗憾,摇摇头:“我明日要走。”
“去哪?”
“东京。”
“不是刚回来么?”
“去接人,然后去北海道。”
“……”罗臻难以置信,愣道,“休长假?”
顾原森笑意弥漫,点头:“快进去吧,风口冷。”
随后他单手插兜离去,红底鞋一步步踏地。
罗臻在原地呆望。
罗闻在喊:“臻儿,发什么呆啊,快过来,等下冻着了。”
两人这才一路被服务人员领去预定位置。
刚坐下罗臻没忍住红了眼眶:“爸爸,他又要走。”
“去哪?”
“东京。”
“不是刚回来么?”
“说去接人,他去接顾森,然后他们要一起去北海道。”
话落她捂住脸,惋惜挫败的情绪不能自己。
罗闻叹息,愁苦道:“你喜欢谁不好,偏偏是他。他们家人你见到了,哪一个好相与,爸爸要不是为了你,何至于对他们低声下气。”
话落,一口气叹不停。
片刻后罗臻抬眸,握住她父亲的手。
“好了爸爸,我们吃饭吧,咱们今天来就是吃饭的,不想了。”
罗闻没办法:“你倒情绪收得及时,你老父亲我就为了你啊臻儿,咱们换一个。”
“不换。”罗臻看似任性。
罗闻不懂:“这样你还要坚持啊。”
罗臻没回,转动漂亮的天鹅颈回眸,抬手。
“这边可以点菜了,谢谢。”
岩邸门外,蒋经平被秦聚岩正送上车,他酒量很好,顾原森晚上也没喝多少,两人最后还被那两大碗用料十足的龙虾面撑到了。
车门开着,冷空气灌进来,正东将副驾驶的毛毯递给两人,蒋经平反手给顾原森双腿盖上。
车外秦聚岩正约着下次来岩邸的时间。
“下雪了。”顾原森突然道。
“什么?”蒋经平回头。
顾原森示意车外,蒋经平探头望出去。
秦聚岩也仰着头:“天气预告说这一次的雪会是近几年来最大的一次,要下很久。哎哟,别到时候飞机交通都堵了,我还想出去旅游呢。”
正东不动声色后视镜里看了眼顾原森。
他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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