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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行者写信 保义郎领旨
宣和五年正月,距宣和四年梁山在受招安不到一年间里,经历了破辽军、灭田虎、征王庆三场惊天动地的征战,一百零八将完好无损,全数返回京畿,从东华门进城至文德殿,等待道君皇帝朝见封赏。武松又一次听到道君皇帝亲口谕旨:相关省院据宋江所部情况计议封爵授职。
武松回营后,与张彩儿到中军营拜谢宋江赏赐之恩。宋江念张彩儿眶武松开杀戒有功,为张彩儿请赏,并不计藏匿军营过失。宋江说,“即已请赏,张彩儿已名入军册,以其武功胆略,亦可做个头领。只是,梁山女头领没一个不成家室的,武松兄弟你看——”
武松已知宋江好为人媒,只是这对张彩儿来得太突然,就看着张彩儿。张彩儿急忙双膝跪地,“民女彩儿感念宋头领恩德,全凭宋头领作主!”
宋江呵呵直乐,“我说呢,那孔明兄弟虽多次与宋江提及彩儿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因你还在藏匿之中,家父又认你义女,作为宋江的义妹,只是不好过问,如今义妹即已立得战功,名入军册,孔明兄弟也有上佳表现,你等又曾拜堂,正是珠联璧合,可谓天生一对,宋江当选定良辰,于军营里替你们办了喜酒。”
张彩儿慢慢地听着,没想到竟听出这个意思,抱拳而起,“既能哥哥认了义妹,还请哥哥听义妹衷言。彩儿诸事任凭头领哥哥作主,唯终身大事,彩儿已自有主张。”
宋江问,“可否说来听听?”
张彩儿看着武松,“问他吧。”
宋江从张彩儿眼神里悟知一些蹊跷,“武松兄弟,你可有意娶我义妹?”
“武松出家之人,哪管得了红尘之事?又怎生得儿女之心?”
张彩儿突然嚎啕出声,“武松哥哥既出此言,彩儿当死于堂下!”就一头往案沿上撞去。武松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手臂,张彩儿就势投入了武松怀里。
这一幕倒让宋江又笑出声来,“千金易得,痴情难求。义妹如此衷情女子,武松兄弟何故要辜负了?”
武松见张彩儿撞得用力,拉得也有力,没想到张彩一下进得怀里,双手箍住自己,推都推不开,只暗自使力掰开张彩儿双手,让到一尺之外,“这事,还需容武松慢慢道来。”
“兄弟你说,正好宋江有时间听。”
武松想了半天,“武松不知从何说起,还是改日再说吧!”
宋江说,“这就是兄弟的不是了,宋江不是外人,今天不光有时间,还有兴趣呢!”
“武松只想受了都头差职,再考虑这种事,可现在,那都头之职又没有着落迹象,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宋江说,“快了,想那死罪案件的审核最长也只十天半月,何况梁山名册,去年春已呈交,梁山兄弟抗狄剿匪又历三战,这授封之事还能拖得长么?或为战功卓著将士添些银帛做文案而已,以宋江看来,多则三五日便有结果,兄弟尽管放心。”
武松说,“武松自然放心,可是武松尚不明白——”见卢俊义、吴用进账,没有说下去,先自退了出来,没走几步,张彩儿追上,“哥哥刚才所言全是真的吗?”武松记得刚才说的“不存儿女之心”的话,就说,“自是真的。”张彩儿破啼为笑,“还当又在糊弄推诿呢!原来哥哥想等授职之后再迎娶彩儿呀?彩儿这就拾掇衣物等随身用具,只等授职文书下来,就与哥哥同去任职的县里。”
武松知那张彩儿又误会了,想解释清楚,张彩儿自顾一步三跳地去了,两条马尾辫在武松视线里晃来荡去。
“这个彩儿,既不把施恩兄弟放在眼里,更不怪没把大鼠皮放在眼里,与孔明兄弟倒是一对,又有义兄宋江哥哥作主,到时看能不能犟脱得掉?武松总算能了却这一桩心事。还一个,在宋太公庄上的,宋江哥哥刚才说‘千金易得’是不是有双关的意思?那千金如今可也是他的义妹,都是因武松离开家园的,不能不让她过上安稳称心的生活,得负起这个责任。”
武松到文书房讨了纸笔砚台,进了用了禅坐的房间,掏出两封信,看了又看。两封信出自一人之手,笔迹清秀。第二封信还没有回,过了几个月了,就想还是先写封信,再叫大鼠皮骑马送去郓城,省得人家还在毫无意义地牵挂。写了几张纸,都因字迹不好看、意思不到位烧掉了,又写。武松不光想把意思说得清楚,让人家能理解、接受,还想把字迹写好。见字如人,武松头脑里尽是张千金在蜈蚣岭上面对飞天道人刚烈不屈的样子,想不通如此刚烈的女子竟能写得一手绢秀好看的字。武松没有写信的习惯,在柴进庄上看到哥哥托人写的书信,也想过写一封回信,终因识字不多,又想着回家才没有写,后在阳谷县当都头,看了一些文案诉状,识得一些字,也认识到写信和好处。比如张千金姑娘,人在千里之处,竟像在与自己交谈。还是识字的文人好,那个东平府的府尹陈文昭只在文案上做几个字,就能免了武松死罪,救活一条命来,史文魁也因写得几篇文章,做了知县,要武松做都头,要武松杀人。还有军师吴用,也因为识得字读得书,把武松几乎捏在手里玩。武松也想写信了!武松给千金姑娘写过信,因为偷偷摸摸,又加上出征在即,没心情管得字好不好看。武松一笔一划,告诉张千金,收到书信的这天,武松一定在去阳谷县的路上。宋江哥哥也说了最后三五日便有结果呢。武松还告诉张千金,如遇心仪的好男子就嫁了,不要再想着为武家延续香火,张武孙就是二娘继给武家延续香火的。武松写完,看了一遍,还满意,装在信封里。可就像有瘾一样,武松又写第二封信,这是给宋太公的。他要对宋太公说,武松带千金姑娘上二龙山,没有一点私情的意思,只是千金姑娘可怜,无家可归无处落脚,如遇本分的,替她作主嫁了,也好有个正当的归宿。两封信都装进信封,天已黑下来,武松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又盘腿而坐。又坐不住,就到伙房找大鼠皮。还还出账房的门,鲁智深进来,“武松兄弟,洒家一直找你,竟在这里自在!兄弟们闹翻天了!你那阳谷县做都头的事泡汤啦,宋江哥哥又要去打方腊!”
“方腊,不是在江南吗?”
“就是,还隔着那么宽的长江呢!弟兄们都在中军帐闹呢!兄弟随洒家去五台出吧!洒家不想再杀人啦!”
原来,天子朝见梁山将士退朝后,太师蔡京、枢密童贯到后宫启奏,“目今天下尚未平静,不可濯升梁山人等,只加封宋江保义郎,卢俊义宣武郎,先塞其口舌,再遣其渡江南下,代替总兵张招征剿方腊,以保江山太平。”皇帝居然准奏。
圣旨到中军帐时,帐前有三五十将领正喜孜孜估计各人会去哪里,授什么职,捱宋江接旨山呼万岁,才反应过来,闹着要撕了圣旨,回梁山去。
鲁智深、李逵闹得最凶,宋江叫绑了李逵,再劝鲁智深大局为重。鲁智深一甩手,回了营房,正碰见武松往外走。
“你我如这么走了,不是成了逃兵?”
“洒家当初实不该上梁山,这下真的成傻家了!”
出发前一天,正是元宵节,梁山正副将领齐聚中军帐里吃酒。这酒宴,有人说是朝庭赏赐的出师宴,又说是赏元宵。武松没有赴宴。宋江差人来叫过,武松回说头疼,也没去,独自在帐里禅坐,真的就头脑发胀起来,取下金戒箍看,也没看出异样,重又戴在头上,头也不疼了,正在奇怪。孙二娘、张彩儿到账里,问武松如何不去吃酒。武松也不说话。孙二娘地上破鞋拾走,丢下一双新鞋。
“明天要出征去打方腊了!”孙二娘说。
武松说,“二娘妹子,彩儿妹子,你两个要真当武松是哥哥,就听武松的话,随大鼠皮去张武松那里,把孩子带好才是道理。”
“哪还能走得脱身?那总兵张招已奉旨把征方腊的十数万精兵全数调回,成了梁山剿匪监军,把军营包围了。”
“武松自有办法。你们随武松来。”
张彩儿不动。“哥哥如不走,彩儿宁死不走。”
“武松身为将领,擅离军营不是授人耻笑的事?”
“那将领送下属逃离,不也授人耻笑吗?”大鼠皮说。
“你也不想走?”
“小的以为,男子汉要当英雄,就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武松陷入沉思。张小四、赵能端来些饭食,说宋头领一会亲来看视都头。
“来不来还不一样?反正领旨了,武松好歹得随他去。不过剿灭方腊,应不会再有什么战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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