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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世界[2]
张良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东西从卫庄家里搬出来,才到新居几天。
卫庄没来看他,赤练倒是来了,还顺道带了那家伙的话,让张良瞠目结舌的。
原因无他,自从那天卫庄甩门出去回来后就一直对自己视若无睹,有那么点爱理不理的感觉,张良自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偏偏那家伙也不说,赤练媚眼带笑也只是哼了声。
分不清她是真笑,还是在假笑。
他以为卫庄只是对自己擅自做主买了房子没有提前知会他而生气,很显然不是,因为两周后张良对着那张冷脸无所适从的卷了包袱走人时,很难得,卫庄竟然什么都没阻止。
把新房子简单的整理搁置好后,赤练来了。
“他说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call他。”赤练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对张良的新居也不好奇。
张良瞪大了眼睛,转而笑了起来:“当然,”他向来不跟卫庄客气,看到赤练踩着高跟鞋就要走:“你……不多留会?”他欲言又止。
赤练停下脚步转身,红衣美人靠着门扉妖娆极了:“有事?”她很直言。
张良想了想:“你知道他最近怎么了?”他是指卫庄,那个家伙虽然和自己突然冷战了起来,但是私底下还是关心的。
赤练的手指勾了勾耳侧的长发:“不知道。”她回答的丝毫没有犹豫,唇角的笑意那么明显的在诉说谎言。
张良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赤练只是不想说,歪了歪脑袋,他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喂,”赤练叫住张良:“如果有一天,他回过头来告诉你,他一直在惦记你,千万不要相信。”张良莫名的“哈?”了声,赤练的指尖一松,鬓角的发丝微卷,漂亮的弧度,她的声音也很慵懒轻巧,根本不像在给什么建议和忠告,“因为,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而你,也不是过去的你。”话语甜腻中带着毒药。
张良摸了摸脑袋:“什么?”
“没什么,”赤练却已经转身走了,只有一些回声落在电梯口:“昨晚电视剧的台词罢了。”
电视剧?张良眼角抽搐,他倒不知赤练什么时候喜欢看电视剧了,那女人不是最讨厌这类狗血又矫情的玩意么。
目送赤练离开,张良关上门,将玄关小阳台的垃圾清扫出来,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客厅里投下明亮耀眼的形状,这个时候最适合挑一本书泡一杯咖啡,半勺糖,有些苦——他顿了顿,其实自己并不爱喝咖啡,也不在意口味如何才合适,只是很莫名的脑中就跳出这样的话,他抬手打开书柜的橱窗。
第一眼印进瞳中的是新买的《温暖时光》,那让他不由自主想到那个同样暖如阳光的人,只是那个原本答应自己来帮忙搬家的家伙前几天给自己发了消息说临时有事很抱歉不能来了,随后就没了什么音讯,说不失落是假的,这几天也没有接到过他任何的电话和信息。
兴许是出差了。
张良将书搁到阳光下的椅子上,天空中正有鸽子飞过,在窗下掠过一串漂亮的剪影。
“咚咚咚”,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张良怔了怔唇角有些欣喜的笑意,忙去开门。
“嘿!”门外的人把一大束花塞进张良怀里,嘻嘻哈哈的看着张良意外却很古怪的脸:“怎么?小良不乐意看到我吗?”当然,部长先生拉长个脸只是在开玩笑。
“哪有。”张良反驳,只是……没必要送花罢了,他嘀咕了句。
“BOSS说你搬了新家,难怪这几天在公司都不见你踪影呢。”周部长进了屋,“不请我们吃一顿?”他说着公司里好多同事想来看张良的新家,瞧,都被自己打发掉了,小王子是不是应该谢谢自己替他省了这么多应酬?
张良就轻轻捶了他一拳:“你敢说你不是来蹭吃蹭喝的?”
“哎呀,”周部长不好意思的笑,“被发现了。”他四下里转悠,倒是对张良的布局很感兴趣,嘴里一直嘀咕,“改明儿等我买了房子,小良也来帮我参谋参谋。”从客厅到卧室,都没少他赞美,好一顶高帽子呢,张良在他身后笑的放肆。
“咦?”周部长怪叫了声,从张良床头的柜上抄起一串项链,“小良偷偷交了女朋友呀!”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不过眉头倒是皱了起来。
“瞎说什么呢?”张良探身一瞧,部长先生手中是那串从卫庄家里翻出来的指环,用链子拴在一起,像极了项链,他朝部长伸手,示意将指环还来。
部长先生退了一步,满脸是要逗弄他的表情:“这么着急?莫非真是送女朋友的?还是……女朋友送你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张良摇头:“我可没有女朋友。”
“难道还是男朋友?”周部长将指环执起,拇指和食指就扣住了那个完美的圆弧,在阳光下有着令人不能直视的金色,只要轻轻一合,就可以看到那句美丽的盖尔语。
Ta gra agam ort。
“你……”张良难得的脸色有些变化,“别闹了。”他还耐着性子低低劝了声,看到部长先生“冥顽不灵”的将指环摘了下来,“喂,还给我。”有了些奇怪的愠意,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很莫名的好像被别人占了自己私有的东西,张良伸手就扑到部长先生身上去抢指环。
部长先生不急不忙,顺手揽了揽张良靠近的腰身,小王子这次的蛮力真是够大,周部长身体向后一倾,连带着小王子也跟着一起摔到了床上。
“啪”,张良抢过项链,解开链扣就带上脖子,还真有那么点赌气的味道,部长先生好整以暇的撑在床上看着张良百般变化的表情:“Ta gra agam ort,”他挑挑眉,“可不是对谁都能说的。”部长先生显然察觉了什么,“谁那么大方送给小良?”还能让小王子那么紧张。
张良愣了愣,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落出来,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记得了。”他很诚实,爱尔兰双指环,是谁送的,甚至,对方是个女人还是个男人他也不知道,他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方才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抱歉。”他跟周部长道歉了。
周部长意外的眨眨眼:“其实应该我说抱歉的,”和小王子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可别坏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他耸耸肩,“看的出,那对你很重要。”
张良怔了下,连周部长都看得出,它对自己很重要,可是,自己却是个连它来历都不知道的人。
他甩甩脑袋,整理了下衣物:“要一起吃晚饭吗?”算是表个歉。
周部长点头,没多说什么。
张良将床铺好,才要出门就接到了电话,应了几声,偷偷看了周部长两眼,挂断后有些支支吾吾的:“那个……”
周部长微微一笑:“临时有事吗?这顿饭留到下次吧。”他也很明了。
张良感激的点头,倒也不隐瞒了:“有个朋友约了吃饭,有段日子没见了,所以……”
周部长摆摆手:“没事,那么,明天见。”他丝毫不在意。
反是张良觉得对他不住,直到坐在餐馆里等人还有些难耐,四月末的天气有些闷热,外头说风是雨的,天就阴沉了几分,可也不见真的落下雨来,空气里有着潮湿的粘腻。
肩膀上被轻轻的拍了一下,掌心带着温度,一触即逝。
张良的视线就从窗外落回了桌对面。
颜路坐了下来:“没能来帮你搬家,很抱歉……”他将碎发撩至耳后,“前几天被派去处理一些对外生意上的事,”颜路话说了一半就发现张良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脸看,他吱了声:“怎么了?”是脸上有花吗?
张良眯了眯眼,突然伸手摸了上去:“你……有伤?”他很清楚的看到眼眶靠近鼻梁的位置有着一些淤青,他更像是没在仔细听颜路方才的解释。
颜路的身体本能的向后挺了挺,脸庞就脱离了张良的手:“没、没什么,”他眼神飘忽了一下,“不小心摔了一跤……”
张良瞪着他,当他三岁孩子么?摔跤能把脸摔成这样?“你不会是打架了吧?……”张良皱眉,不解又纳闷,这更像是被人给揍了的样子吧。
“吓?”颜路一口水险些喷出来,“……没有,是在办公室里不小心嗑到的,”他指了指眼角还未消退的淤青,“打印机的桌子。”他还说的真真的。
张良半信半疑,但是怎么想也想象不出颜路这柔和温婉的男人怎么会和打架这样的事扯上,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服务员把点的家常菜端了上来,张良夹了菜却没开动:“胃疼好了吗?”他还记得上次颜路疼的冷汗直冒的痛苦样子,想着都有些胆战心惊的。
“恩,”颜路点头,“好多了。”
张良这才安心的咬了下去:“这次点了些清淡的菜。”看颜路的气色虽然不能说如何神采奕奕,却也不是上次那样苍白憔悴。
这顿饭菜式简单,倒是两个人聊的颇多,从家居到公司,最后扯淡到了BOSS身上,当然,张良没少数落卫庄,这不是第一次他对着颜路提起卫庄,有过抱怨,也有过赞赏。
“结果,那家伙玩起冷战了。”张良无奈的耸肩,将最近卫庄莫名其妙的事吐槽了一遍。
颜路尴尬的笑意里几分温软的愁绪,他自然知道缘由,将筷子轻轻在碗里伫了伫:“他其实……很关心你。”他轻轻道。
“哎?”张良眉眼微微弯起,眼睫就一颤一颤,“你也这么认为?”尽管玩着冷战还是不忍心把自己“弃之门外”吧,他哈哈大笑,“那家伙就是这个臭脾气。”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总是差别那么大,他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路上已经亮起了彩灯,颜路就明了的起身:“不早了,今晚天气不太好。”说不定还会下雨,言下之意,还是早些回去。
张良随他走出饭店时,天还是星月不见的阴沉,甚至升腾了一些雾霭:“你怎么回去?”饭店离张良的居所并不是很远,今天也没见颜路开车来。
“我可以打车。”对方眨眨眼,张良想起前几天他提到过自己的汽车坏了正在修理。
“好。”张良点头,看到颜路上了出租车,这才转身,他不急着回去,今晚的风因为空气的关系湿润又有些拂面的微凉,稀薄的雾霭里几乎可以清晰的闻到水汽的味道。
他喜欢安静的走,在离家三个街道的街头,缓缓踱步。
路边的行人匆匆忙忙而过,城市并没有因为夜幕的降临而安宁,相反,它更加的绚丽热闹。
张良饶有兴致的看着五光十色的霓虹,在夜色里隔着薄纱一样的雾气朦胧难辨。
“吧嗒”,眉心被水滴打了个正着。
张良停下脚步摸了摸额头,“啪嗒”,又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下雨了?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顷刻大雨就瓢泼而下,张良“呀”了声拔腿就跑,当然,没什么地方可躲,就着路边闪烁的霓虹灯,他站在离开大道的檐角方寸之地。
只那么一瞬,身上湿了大半的衬衫紧紧贴着,着实难受,他掸了掸水滴,显然,那没什么作用,雨水顺着发迹蜿蜒的淌过脸颊到了好看的唇角,他唇口微微张着喘气,心理懊恼的想着这一场雨何时才会停下。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短信。
他忙摸出来,屏幕被飘来的雨丝模糊,他擦了擦。
颜路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
在哪里?
张良左看右看,最后把自己头上顶着的那个霓虹招牌打了进去。
Imperial Crown。
然后就没了回音,雨势倒越来越大,一股脑儿的打在裤管上,只那么一会,冰冷的衬衫就贴得自己难受,连手脚都有些发凉,他伸手把脸上的水渍抹去,雨帘里的一切都模糊的难以分辨。
所以当那个人气喘吁吁的撑着伞站在自己跟前,前襟也湿了大片的时候,他难以置信。
“你光这么躲着,会着凉的。”他如是说,将伞撑到张良头上。
张良几乎怔怔的无法开口,脚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张了张口,声音都落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颜路几近诚恳又担忧的脸,将怀里不算湿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背脊蓦然的温暖温度,简直要烫伤心跳。
“你……怎么回来了?”张良问了个极其愚蠢的问题,才说出就想咬掉自己舌头。
对面仿佛看到他无恙终于安心下来:“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他像是在答非所问,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我这么担心你,想要来找你。
他握了握张良冰冷的手,不满的皱眉,转而搂住他的身体,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一并站在伞下,才开始朝前走去:“去前面的十字路口打车会方便一些。”他察觉到张良身体的紧绷和微微颤抖,“冷吗?”
张良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两个人在路口等了十分钟才打到车回公寓。
颜路叫停了汽车,让司机稍等,自己送张良到了楼下,不住的嘱咐:“回去洗个澡,睡觉前记得量一下体温,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给我电话。”张良很是受不得淋雨,尤其是来到美国以后,他千叮万嘱后才离开。
“无繇……”张良叫住了他,看到颜路转头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你……你要不要上来坐坐?”他指了指颜路的衣服,“都湿了。”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脸上都像被闷出来的红晕。
颜路的脸色有些古怪,只一瞬就回复了平静,虽然有着几分踌躇却还是摇头:“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他说着就跑向了出租车。
张良目送汽车开出公寓大门,他抓了抓身上还有温度的外衣才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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