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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春的最后一天,天空下起了绵绵春雨,下个不停。
潮湿的气息渗进体内,宁兰因的手腕隐隐作痛。
旧的纱布换下,翩翩为宁兰因换上全新的。
这是最后一次了,再过不久她的伤口便会彻底愈合。
这几日来,裕安天天来这边烦扰翩翩,对于宁兰因住在那里一事,还在争论个不停。
玉柔猛然将门打开。
就看到翩翩在门口,扬手作势要揍裕安。
翩翩听到动静,见是玉柔,放下手来,将裕安推向一旁。
别挡玉柔姐姐的路。
在玉柔的有意安排下,她和翩翩轮流守在门口,不许人进去见宁兰因。
尤其是柳葙黎他们。
宁兰因宛若被当作了娇贵的瓷器,被人死死看着,不许任何人觊觎。
一众东陌使臣在同一屋子里窃窃私语。
他们苦苦等待的人一直不曾露面,只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探讨规劝七皇子乖乖跟他们回去的事。
大门被人猛的推开,面色不悦的柳葙黎迈步而入。
一连几天被人拦在门外,没见到宁兰因。
他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众臣看见柳葙黎的身影,在面前快速闪过,皆是虚咽下一口气。
低低的气压,谁都不敢怵他的霉头。
暗中你我推搡,挤出一个倒霉蛋来。
这人嗓音颤颤巍巍的,躬身说“七皇子殿下,臣等奉陛下之命,带您回东於城去。”
他们只听柳葙黎淡道:“不回。”
焦急和怯意在他们眼底交织,束手无策。
柳葙黎冷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一群老不死的。
“你们还有何事要说?”
一臣子虚虚上前:“臣等……”
“嗯?”
只一气音,那些曾经被七皇子支配的恐惧,在这臣子的脑中萦绕不散,他的手止不住的轻抖:“臣等无事,问殿下安。”
“孤很好。”
“那臣……臣告退。”
一群人,唯唯诺诺的等,又窝窝囊囊的离去。
柳葙黎一挥衣袖,掩去眼底的不悦,换上温和的笑意,重新去找宁兰因。
远离了那些大臣,翩翩的身影渐渐显现在他们面前。
裕安和裕平跟在柳葙黎身后,互相对视一眼。
只见裕安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包糕点来,放在翩翩的不远处,让美食的香气尽情的扩散。
翩翩那狗一样的嗅觉,忍了又忍,悄悄循着味道就过来了。
在翩翩转角露出头的那一刻,裕安即刻出手,捂住翩翩的嘴巴,连推带拽的带她离开这里片刻。
生生忍下翩翩踩他的那一脚。
痛的要命,下了死手。
柳葙黎如愿以偿的来到宁兰因面前,裕平留在门口望风。
宁兰因坐在床榻上,心里思忖着该如何取得那对心蛊,一抹素衣悄然跃与她的面前。
她顺着衣角缓缓向上看去,掠过柳葙黎隽秀的面容,撞入他的眼中。
巧了,中间人不就在这里吗?
宁兰因忽略柳葙黎温煦的微笑,给她带来的一丝不适。
她抿唇,勾出一抹笑来,向柳葙黎示意。
谁也不知两人在屋内谈论了什么。
玉柔从远处回来,见守在门外的翩翩变成了裕安,轻嗤一声,直接掠过他,推门而入。
只见小姐和那七皇子在对饮喝茶。
玉柔的目光从柳葙黎的身上扫过一瞬,看见他嘴边得意的笑容,暗道有问题。
此地不宜久留。
玉柔道:“小姐,我们该换地方去那所客栈落脚了。”
宁兰因放下茶杯,浅浅笑道:“玉柔,我与七皇子讲好要去别处了。”
“可小姐,咱们银钱都付了。”
“那便去退,能要回多少,算多少。”
玉柔见小姐态度坚定,心知这其中一定有那七皇子的手笔,她不再多言。
态度依旧垂顺:“是。”
翩翩和裕安两颗脑袋叠在一起,扒着门,听屋里的动静。
在听到小姐敲板定下别处时,翩翩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你看,我就说我们殿下有办法劝你们小姐吧,去了那里,你就跟着享福吧。”裕安双臂抱胸,神情得意极了。
翩翩从他手中一把夺过糕点:“那你们这样做,也是不对的。”
哼!
翩翩嘟着嘴巴。
玉柔姐姐交代了,为了小姐好,要帮着小姐规避七皇子一行人,千防万防,还是被他们钻了空子。
这手里的糕点顿时没有那么香了。
玉柔在门口看着柳葙黎他们远去。
翩翩耷拉着小脸,一脸认错的模样来到玉柔面前。
玉柔看见她手上的糕点,就能猜个差不多。
玉柔说:“这不怪你。七皇子他们派了裕平去那所客栈退钱,你拦着点。”
“啊?为什么?”
“因为我压根还没付钱。我现在去付,要赶在他们前面。”
“哦,好的。”
裕安一回到柳葙黎身边,就悄悄的问裕平:“怎么样,怎么样,宁二小姐去咱们殿下的哪个府苑住啊?”
裕平说:“就你说出口的那个。”
“啊?我讲的那个?”
那个是他胡编乱造的,压根没有啊。
裕平又道:“宁二小姐跟我们回东於城,玉柔姑娘到了城中要提前去查验府苑,你赶在她之前,寻一个离殿下府邸近的府苑,换下牌匾。”
好一手移花接木。
来接柳葙黎这尊大佛回去的一众臣子,接到消息,纷纷喜出望外。
不用战战兢兢的面对七皇子,顺顺利利的完成陛下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雨后的夜空,一片澄澈,皎洁的月光照在人的脸上。
柳葙黎的嘴角似月牙般弯起,单手支着脑袋,久久不曾入眠。
一想到宁兰因要跟他回去,心里是止不住的开心。
宁兰因的手腕彻底痊愈,踏上前往东於城的路。
坐上那华丽的车辇如梦境一般。
她的车辇与柳葙黎的车辇别出无二,这般舒坦的路程是她从未想过的。
一连几日赶路,宁兰因都未下车。
宽阔的车辇上任何东西一应俱全,宁兰因懒懒的待在里面修养生息。
全队唯二华贵的车辇,那是皇家身份的象征,自是不敢有人打扰。
宁兰因惬意的坐在小塌上,嘴边是翩翩递来的水果,手里夹着本小书话本。
看得入迷,对于翩翩递来的水果,她会摇摇头拒绝。
翩翩在没人看到的角落,悄悄把宁兰因不吃的水果扔进自己的肚子里,处理掉。
再回过身来为小姐递去其他的东西到嘴边。
一连赶了两天路,长长的队伍暂时停靠休整。
柳葙黎在车辇停下的那一刻,缓缓睁开眼来。
他面无波澜,放下支着脑袋的手,换下身上的绯红衣裳,穿上素色衣衫,下了自己的车辇,往后面宁兰因的车辇而去。
脸上还是那抹熟悉的温柔笑意。
宁兰因浅浅的张嘴,不在有可口的水果递来,她轻轻蹙眉,一葡萄出现在她嘴边,接着续上。
翩翩捂着自己塞满果肉的嘴巴,站在一旁,看着突然进来的七皇子给自家小姐递水果吃,眼中是些许的震惊。
裕安又剥了两盘橘子,一盘递到柳葙黎手边,一旁递到翩翩手边。
翩翩自然的拿过橘子,一瓣一瓣地塞进自己的嘴里,眯起眼来,看着小姐和柳葙黎。
不对劲,十二分的不对劲。
难道……
小姐手里有这七皇子的把柄?
翩翩一时还猜不透。
宁兰因看着话本,顺嘴接过橘子,酸涩在她嘴里炸开。
宁兰因被酸的眯起了眼睛,舌尖无意识的□□嘴皮,小口砸吧砸吧,想要忍过这酸意。
翩翩看小姐面色不对,转眼看向柳葙黎身旁盘子里的橘子。
大大小小的错落在一起,有些果肉质地紧密,颜色较淡,一看就是酸的。
要是她,断然不会让这样的橘子出现在小姐口中。
翩翩侧眼看了一下裕安。
活都干不明白,还是得她自己伺候小姐才放心。
宁兰因忍过酸意,朝一旁望去。
就见身姿颀长的人儿出现在他面前,正瞥眉浅尝一瓣橘子,看看有多酸。
宁兰因眼底茫然一瞬,眨眨眼。
柳葙黎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翩翩从柳葙黎手下换过新的橘子,将那盘参差不齐的换下,自己伺候小姐。
面对翩翩递来的橘子,宁兰因抬手轻轻推开。
她摇摇头,翩翩便将东西放了回去,静立在小姐身旁。
柳葙黎见宁兰因注意到自己,嘴角牵起笑来:“车辇停脚,可要出去透透气?”
玉柔自外面猎了只野兔回来,将烤好的兔肉端进来。
抬眼望去,宽敞的车辇如今倒是挤满了人。
玉柔略过裕平和裕安,来到小姐跟前。
她听见了七皇子最后的话,算算时间,小姐该午睡了。
玉柔走近道:“七皇子殿下,小姐她并不能随您出去。小姐马上该歇午觉了。”
你来的不是时候。
宁兰因轻轻的点头。
玉柔和翩翩一路把她照顾的很好,将她整个人养得水灵。
柳葙黎他们被玉柔巧言巧语的“撵”下来,没能搭上几句话。
他静默许久,攥紧了手指,面色不虞的回到自己的车辇上去。
整只队伍又开始缓缓行进,柳葙黎轻扶自己的额角,闭上眼眸,喜怒不辨。
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开始下。
赶了两天路。
东於城,总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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