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祈

　　池鱼睡得很沉，他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觉了。

　　睡眼惺忪的睁眼，瞥见大亮的窗户，条件反射地跳下床。

　　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落入清冷的怀抱。

　　“怎么了？”司故渊顿了一下，发现他抖得厉害，轻柔地扶了扶背：“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

　　池鱼眼眶发红，无声地吸了吸鼻子。

　　没等他再靠一会儿，门口传来急切的拍门声。

　　“……”

　　司故渊刚把门打开，瞥见一抹白色扑了过来，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出去”

　　冷亦寒欲哭无泪：“我太伤心了，回来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李木嫌弃地啧了一声：“司教”

　　瞳依扯了扯唇角。

　　“关门”司故渊头疼。

　　几人一窝疯跑了进来。

　　司故渊伸手：“手机借我”

　　冷亦寒点点头：“噢噢，好”

　　司故渊打了一个电话，就开始听他们啧啧不休地聊天。

　　聊任务，聊池鱼，

　　支离破碎的片面，拼接成一个全新的人。

　　别人都在簇拥赞美，他却只有密密麻麻地心疼。

　　“……我们当时是吓死了，还以为得全灭了，你猜怎么着，这人还有后手，就是不跟我们透露！”

　　池鱼板着脸出来：“你家事处理完了？”

　　冷亦寒摆摆手：“别提了！”

　　几人说话间，门被敲响了，属于萧左独特的敲门方式。

　　“老大？你真没事啊？”萧左往边上让了让：“那个……司叔叔也来了”

　　能请动司旻毅亲自来这小地方的，大概也只有宝贝儿子了。

　　司旻毅半眯着脸，略微松了口气：“回来也不知道往家里看看”

　　冷亦寒笑了笑：“司叔叔，我有事找司教帮忙，这不，刚好堵着他了”

　　屋里因为多了一个人，几人都不好开玩笑。

　　两人踱步去阳台。

　　“说说吧”

　　司故渊给他烟点上了：“难说”

　　他当时其实真的是想自爆灵轴，但却在瞥见那双眼底带着深深难过的眼神突然害怕了。

　　闪进虚空的同时陷入了沉睡。

　　“我们先走了”冷亦寒小声说：“我公司还有事”

　　池鱼点点头。

　　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他一个人了，他转眼一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也走啊。

　　下意识朝那边看。

　　就见司故渊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声地说‘不准’。

　　池鱼：“……”

　　两人也没聊多久，一根烟的功夫就回来了。

　　司旻毅语重心长地说：“小鱼啊，有空来家里玩”

　　池鱼颔首：“司叔叔再见”

　　司故渊狐疑地看着他：“你去过我家？”

　　“没有”池鱼咯噔一下，一本正经地说：“宴会上认识的”

　　司故渊收回眼，也没拆穿他。

　　“你手机呢？卡取了没？”

　　池鱼伸手往沙发底下掏。

　　萧左买了两个手机，一个型号的，一白一黑。

　　“我要黑的”他说。

　　司故渊点点头。

　　拿着他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基本上全碎了。

　　“碎得很有特点啊”
　　居然从中间开始碎。

　　池鱼解释道：“撞石头上了”

　　司故渊有点想笑，撒谎也不会编个好点的借口，池鱼出任务不会带手机，这附近也没有石头。

　　不过要是继续追问，估计得把人问跑。

　　“行吧”

　　卡取出来的瞬间，屏幕亮了一瞬，页面停留在那个好久没发过信息的聊天框。

　　司故渊顿了两秒，随后如无其事地把手机装好。

　　“有时间买个手机壳吧，不容易摔坏”

　　池鱼点点头。

　　“晚点有事吗？跟我出去一趟”

　　池鱼听到后半句，及时拐了一个弯：“没有”

　　一路上飞机都板着脸，始作俑者正搁边上吃得正欢。

　　乔一觉察到视线，手里剩了一半的面包飞快塞嘴里：“……我吃完了”

　　池鱼：“……”想给他扔下飞机。

　　正闷气着，身上一暖，扭头看见司故渊把外套脱了搭他身上。

　　“睡会吧”

　　池鱼看了一眼他穿着的绒衣，心安理得地打盹。

　　飞机坐了三个小时才到。

　　一路过来还坐了一趟车。

　　“你来这里做什么？”池鱼扯了扯围巾。

　　“取东西”

　　乔一有点犹豫，上次他从北安山下去躺了好几天，一睁眼就见一个女的趴他床头。

　　非得拉着他研究……活像见了鬼。

　　但看边上两人显然是一副等着坐‘车’的模样。

　　“……”

　　“我们来过这里”池鱼说：“有块石头下面有点像埋着的武器，那是你的？”

　　司故渊点点头：“应该有点渊源”

　　站他身边好像不会被噩气染上，池鱼不自觉地靠近了一点。

　　司故渊干脆伸手揽着他。

　　一路没停顿地靠近，乔一离得远远的。

　　“出息”池鱼啧了一声：“好歹一条龙”

　　司故渊撸起袖子：“你也离远一点吧”

　　池鱼：“……”

　　乔一得寸进尺地吐了吐舌，做着鬼表情。

　　“？”

　　那把他们只能看见手柄的武器，在司故渊的触碰下突然震动了起来。

　　池鱼瞳孔微震。

　　那是一柄弯月形的黑色镰刀，镰刀上铭刻着古老的符文。随着司故渊的挥舞，暗红的能量凝聚在刀锋。

　　转眼间就随着杆柄一同消失了。

　　空气中那股若隐若现地威压却始终盘旋着未散。

　　“你就这样拿了没事吗？”

　　司故渊嗯了一声：“我还在就没事”麻烦的可不止那些噩气。

　　池鱼突然想到乔一，老头子说过乔一可能是跟这把武器的主人有关联，那这样说起来……乔一知不知道呢？

　　而且刚开始是冷亦寒拍的，他却一眼就跟着他，就好像是……特意奔着他来的。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

　　那缺心眼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他又看向司故渊。

　　乔一分明就是他塞给他的，是真想给他留着底牌，还是他也瞒了点什么。

　　“发什么呆？走了”

　　池鱼回过神来，决定先不想了。

　　[你还活着吗？]

　　‘池鱼’：[死了]

　　[你说司故渊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池鱼’：[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那你有想起什么吗？]

　　‘池鱼’：[困了，睡觉]

　　池鱼正郁闷着，猛地被一股力量拽了一下。

　　“怎……”

　　司故渊点了点他的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消失了”全身裹着黑衣的人发出声音：“都散开了找”

　　甘荣景也在。

　　只是不知道这裹得跟过街老鼠似的人是谁。

　　“黑狐，你确定你能对付他？”甘荣景显然已经有阴影了。

　　黑狐阴沉着开口：“能让他死一次，自然也能让他死第二次”

　　池鱼眼神询问。
　　你打不过？

　　司故渊画了一个圈，又往下指了指。
　　边境不宜动手。

　　到时候来的就不止这些人了。眼下不宜跟别国起冲突。

　　“吧唧”一声。
　　乔一若无其事地咬碎了嘴里的糖果。

　　“谁？”

　　司故渊摇摇头，示意没事，随后动了动手指。

　　池鱼眼睁睁看着那人走到他们面前，随后穿了过去。

　　司故渊的虚空都可以凝实幻境了吗？

　　乔一吃饱了拍拍手：“我去引开他们”

　　池鱼叹了口气：“那你这回来也不怎么样嘛”

　　“是”司故渊轻笑：“你最厉害了”

　　池鱼浑身发麻，有点受不了他现在那种带着点宠溺的笑。

　　悻悻不说话了。

　　还没等司故渊再继续说点什么，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两人顺着坡滚了下去。

　　只见刚刚跑走的黑狐又返回来，恼羞成怒地轰碎周围一大片。

　　“啊”池鱼牙齿在他衣服扣子上磕了磕，撞得嘴皮生疼。皱着眉问：“你钻进哪了？”

　　司故渊显然也是被撞得不轻：“石头”

　　“乔一估计跑远了，我们下去吧”司故渊拽着他头发，见他没动静又揉了两把：“别装死，在下面的又不是你……”

　　司故渊突然没声了，敏锐地感觉到腿上渐渐搭了一个硬件。

　　池鱼猛地起身，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窘迫。

　　他居然……硬……了……

　　“我那个……”池鱼胡乱提着边上的包：“我们赶紧走吧……”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邦邦乱响。

　　池鱼突然觉得，就这样一头撞死也挺好。

　　或者干脆装作被撞晕得了。

　　谁成想滚了一圈也没有碰到什么石头跟树。

　　扭头见司故渊因为笑而抖动的肩膀。

　　“……我真没忍住”

　　池鱼板着脸：“都怪你”选的什么破石头。
　　他都怀疑这石头是不是圆的，滚了一遍还来一遍。

　　‘池鱼’突然出声：[我要出来]

　　[不行]池鱼义正言辞地拒绝：[我要看看那些人是谁]

　　‘池鱼’啧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司故渊笑了一会，起身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走吧”

　　两人很快把乔一抛在脑后，赶回酒店吃饭。

　　司故渊剥了一小盘龙虾。
　　“多吃点吧，都瘦了”好不容易给养回来的。

　　“老大！司教……累死我了”乔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靠在两人中间：“……太难缠了，还好我跑得快”

　　池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乔一毫无顾忌地拿着那盘龙虾吃了起来。

　　池鱼筷子一松，那颗唯一夹走还没来得及吃的小龙虾掉进碗里。

　　乔一后背一凉，往边上看了一眼：“……你不是经常让我帮吃吗？”

　　下一秒，他老大的脸色更臭了。

　　乔一不动声色地换了一边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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