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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就不怕把鹤渊心态搞崩了？”
昼金被云谒握在手中，因为一早就猜到了大概，所以一直维持了静默。
可谁知道一向有什么都恨不得第一时间去说的云谒，竟然也开始搞起“不长嘴”的套路了。
“咳，本来是想好好解释一下的，可气氛到那了，就……”
而且事情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从故事的角度来说，还是得加点虐点，才能让“观众”看得满意嘛。
云谒自知理亏，抓了抓鼻尖，岔开了话题，“谢铭和凌岳在下面？他俩胆子也太大了吧！？”
昼金：“……”
算了，可能自己命里就是容易和这种性格恶劣的人纠缠吧。
“先把人捞出来再说。”云谒说完，便一个俯冲，直直闯入地面上那少说五亩大小的黑色“花苞”之中。
刚一靠近，便有无数黑色根茎破土而出，天罗地网般朝云谒刺去。
她曾经在望月秘境的建木附近见过这些东西。
那时她以为，是被控制的建木根须，可如今看来，或许没这么简单。
可惜，现在并不是让她查清楚这之间关联的时候。
“糊涂账就糊涂账吧，反正只要把我该做的做完就行。”
云谒并未闪躲，相反，她甚至加快了速度。
直到闪着黑色寒芒的尖刺近在眼前，云谒才终于挥出第一剑——
黑金色的剑气如海啸般顷刻将那黑色的浪花压制、吞没，其中一根鎏金的丝线借着这汹涌磅礴的气势，穿过根须间的缝隙，直直被她射入最深处的花蕊之中。
金色刺入的瞬间，那黑色的花朵竟发出了像生物反应般地，因“疼痛”卷曲了祂的根茎。
而天上那更是放大了数倍的投影，也在同时重重蜷缩了一下。
“找到了。”
金色的丝线瞬间绷直，就连抓着另一端的云谒，都被扯得往那花苞中的血盆大口靠近了几分。
毕竟是“秽”的身处，就算是被魇住了也再正常不过。
云谒下意识往来的方向回头忘了一眼，虽然觉得鹤渊应该不至于因为自己死了就直接摆烂，但此刻她也真切地开始后悔了。
“对不起，我再也不谜语人了——”
这样真心忏悔着，那拉力忽地又加强了几分。
一直这样拉扯除了浪费时间什么作用都没有，正当云谒咬咬牙准备直接冲进花苞莽一把时，雪青色与青粲色的剑光逐渐点亮了紧闭的花瓣中的缝隙。
那光顺着缝隙，如叶脉般在花瓣之下蔓延，又逐渐汇聚于顶端的尖尖处。
云谒认出了雪青色的剑光来自凌岳，那另一个自然就是来自谢铭的。
黑金色的剑气顺着丝线直刺花苞顶端，三色灵力相撞的瞬间，几股力量瞬间达到饱和，轰然于汇聚处炸开，将那花苞破坏掉了大半，连更深处的子房都露出了大半。
云谒顶着爆破的气流，连忙冲进去将两人扯出。
“让我知道是谁让你俩送人头的，老娘高低打断他的腿！”云谒扫了一眼快被花蕊扎成刺猬的二人，忍着牙酸切断了连着他们身体触须，“把鹤渊带过来，这是‘秽’的本体，只有他能杀。”
谢铭：“……”
凌岳：“……是。”
见两人神色很有默契地古怪了一下，云谒也跟着古怪了起来，“你俩……不能够吧？”
谢铭：“……”
凌岳：“……”
云谒：“……”
几句话的时间，周围的被斩断的触须便再生出来，三人无声地斩开了攻击，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
“咳，那什么，如果不是你俩身先士卒一直在里面拖延着，估计这会那玩意已经该破壳了。”云谒战术咳嗽了两声，指了指天上那黑色的“太阳”，正色道，“这东西的生物结构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地上的花是孕育生命的子宫，而上面的那个就是子宫里孕育的胚胎。”
虽然遭到了重创，但因为内部的一直“捣乱”的存在彻底消失，几人说话的瞬间，花蕊、叶片便已恢复了大半。
谢铭与凌岳见状，也不再耽误，一人去找鹤渊，另一个人则留下继续拖延时间。
“看不出来，谢宗主还挺莽。这次可要小心，别再被抓紧去了。”
云谒当然乐得多个人在下面和她打配合，看着那无数只手重新拉在一起，编织成一片片全新的花叶，云谒到底还是没忍住恶心。
“是我轻敌了，多谢相救。这次不会了。”
谢铭话音落下，顾不得自己还伤得像个筛子一样，直接以血为媒，连开数道剑阵。
本该是象征着生机的青粲色染上了血的红，竟也多出了几分疯狂与残暴之意。
狂暴的剑影如雨落下，顷刻间，那花苞便再次体验了一把“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崩溃感。
即便是在外旁观的云谒，也不由被这强大的破坏力吸引了目光，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禁术而已，外出历练多了，总会接触一些。”谢铭淡淡说着，与云谒互视片刻后，二人会心一笑。
“这里就交给你与鹤渊了。”
云谒还想再说什么，就听空中那巨大的胚胎中，竟隐约响起了婴孩的啜泣之声。
“不能再拖下去了——”
云谒“啧”了一声，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和出壳的“秽”抗衡，如果不想用其他人的命来填，那就只能在这个阶段把问题解决掉。
“云谒。”
谢铭唤了她一声，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倒也带着几分默契地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云谒不再耽搁，当即借着“因果线”的力量直接“跳跃”到了那胎盘面前。
黑色雾气化为了一层半透明的宽厚肉膜，和当初她在沧溟渊中的幻境里看到的一样，深邃、遥远。
永不褪色的浓墨之中，隐约有光点闪烁，或许是折射的星光，又或者，是更远处的行星碰撞。
那光芒微弱，透着空荡的孤寂，却让云谒觉得亲切。
曾经的自己也曾在无数的夜晚攀在高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不断遥望着祂们。
如今想来，那个曾经几乎每日都要重复一次的习惯，竟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再也没有过了。
“不过从今往后，应该又要重新开始了吧。”
手中的鎏金色的两条因果线被云谒缠绕在昼金的剑身之上。
一条，来自那黑色的肉膜之后。
而另一条，则来自云谒的眉宇之间。
丝线彻底化为流光，融入了昼金剑身自带的金色，为其更是添加了一抹“生气”。
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胚胎中，婴孩的啜泣声逐渐化为了啼哭。连肉膜都被祂的动作，顶出了几个小小的棱角。
法诀的成型需要时间。
“秽”的成长也需要时间。
不过，这从来不是一场公平的赛跑——
素白的光比破晓而出的骄阳更加耀眼，云谒遥遥望去，被闪得溢出几滴眼泪。但旋即，她便笑了起来，带上了几分破罐破摔的气势，“虽然我这辈子都没沾过赌，不过以前游戏里需要拼脸的部分，我都是直接□□的——”
话音落下，云谒竟是又从体内扯出了一根全新的因果线。
她以线为墨，以指为笔，生生将那刚成型一般的阵法强行补完。
最后一笔画完，首位相连的瞬间，鎏金的线条便直接融化、破碎。
天幕暗淡，雷兽应召而至。
而那万千光华，也化为了无数柳叶状的长剑，与雷□□错，将那胚胎层层包围，只等云谒一声令下。
“云谒，你想好了？”
昼金在经历过长久的沉默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即便他从云谒进入建木时起就预料到了这一场面的发生，但那第三根线……
罢了，倒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萧云谒会做出来的事。
“怎么，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不会想拦我吧？”
云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昼金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呢。
“吾不会拦你……”昼金的语气回到了最开始，二人第一次真正交流时的冷漠。但那冷漠之下，却是深深的无奈与无力交织下的挣扎，“可吾亦有私心。”
“这样就够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最后的话已说毕，云谒再无任何遗憾。
雷鸣与黑金色的剑光跟着云谒的动作，顷刻间化为群兽，前赴后继，不死不休。
肉膜上生出了无数的手掌，祂们抵抗、厮杀、挣扎。
黑色花朵被素白与青粲浸染吞噬，来自遥远星海的新生也被玄冰与爆雷破坏。
痛苦、绝望的哭喊声响彻大地，回荡着闯入世间一切生灵的识海之中。
那并非“秽”的嚎哭，而是这个世间，所有人的不甘、愤怒、怨怼与憎恶。是“世间百苦”。
云谒听见下放无数人痛苦的呻吟。有人被着哭声共鸣，有人对这哭声同情……也有人，与这哭声一齐恸哭，或指着高处的她破口大骂，或对高处的她跪地求饶。
自己的心中同样涌起阵阵波涛。云谒抬手按在闷痛的那处，“不是猝死前的心绞痛……那就是之前被‘秽’影响时，留下的残骸了。”
——又或者，这只是自己活在这个世间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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