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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夜色正浓,一道视线藏在人群中默默窥探着宴会里的每一个人。他把他们脸上的表情看了个透彻,心里讥讽这群虚伪的人总是用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做畜生不如的事。
这个世界早在灵力出现的那一刻就注定走向灭亡,自大的人们会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直到世界重新回到正轨。
“你在做什么,偷东西吗。”一只手用力握住周越笛的手腕,逼迫对方松开手掌,一条项链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华美的项链上镶嵌的主石是三克拉大小的黄钻,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周熠打心底瞧不起这位突然蹦出来的私生子,在他眼里周越笛不管做什么坏事他都能相信,就像现在这样,“你从哪偷来的,还不快物归原主。”
周越笛懒得理这位蛮横无理的大少爷,拍开对方掐住自己的手,蹲下捡起项链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冷声道:“这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还能是哪来的,你根本买不起这种东西吧。”
角落的争吵声吸引了戴梵的注意,他看向剑拔弩张的两人,和清水莲低声交谈说:“那个就是龙傲天吗,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他还以为这种男频文主角都是那种冷血硬汉呢。
手握项链的男子身材和戴梵预想的差不多,俊俏的脸蛋棱角分明,薄唇紧抿。唯一的问题是他的左眼长了两个瞳孔,怪异的眼睛导致他原本的气质变得诡谲,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眼神很有威慑力,让人脊背发凉。
两个人的争执愈演愈烈,终在项链断掉的那一刻爆发。
周越笛卸掉周熠的一边胳膊,手里攥着的吊坠边缘锐利,扎得他掌心通红,“我说了,这条项链是我买的。”
脱臼的胳膊复原后还在发痛,周熠转了转手臂,身后凝结出一团冰蓝色的东西准备把这个不安分的私生子冻上,“你怎么可能有钱买这条项链,而且你站在房间门口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站在房间门口是因为……”周越笛卡壳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反正我没偷,你爱信不信。”他不想和这个人计较,偏偏这个人非要拉着他不放。
冰块似的灵力从周熠身后离开,直直撞向周越笛的脚踝,把两条小腿冻在一块儿,像冰雪世界里的冰雕人。暂时失去知觉的双腿无法动弹,周越笛用内力震开脚上的冰块,没拿项链的那边手不断有浓郁的黑雾飘出,“不要打扰我。”
他挥掌拍向周熠肩膀,带起的风吹飞花盆里的一株蝴蝶兰落在戴梵眼前。如果不是戴家的装修用了心思,现在一定会被壮如牛的两个人弄出个大坑。
没有规矩的少年不分场合的争斗吸引来的不只是同伴,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大人。
“这是周家的两个小辈。”
“年轻人,火气旺。”
两股不同的灵力纠缠在一起,一蓝一黑,每一招都往彼此的致命处攻去,不分出胜负谁也不肯罢休。
熨烫好的西服变得乱糟糟的,袖口上还有不小心沾到的冰碴子,“真是演都不演了。”周越笛甩甩快要冻僵的手,赤红的眼睛盯着捂胸口的周熠,准备将他的手打断。
周熠不甘示弱地盯回去,嚣张跋扈的公子哥从没体验过害怕的感觉,身后凝聚的冰块还能抽空变成中指的模样嘲讽站在原地不动的周越笛,“什么时候演过,我看不起你这件事不是人尽皆知的吗。”
粗壮的藤条拔地而起捆住想继续打架的两人,戴梵琥珀色的眸子微眯,笑容温和道:“别把我的花瓶打坏了。”他把手里的蝴蝶兰插回原位,耳垂上夹着的珍珠耳环有拇指大小,饱满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的气都是香的。
他们大约是没想到戴梵会出现阻止他们,原先愤怒的脸立刻变成心虚的样子,不好意思地和戴梵道歉说:“我们没想打扰你的。”
这位戴家的小祖宗他们从小就知道,聪慧、漂亮、乖巧,一直是他们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生活里唯一的糊涂事大概只有嫁给徐东这一样了。
死去的徐东是戴梵人生里的污点,擦掉污点后的戴梵变得比从前更加完美。
病弱的躯体浸泡在爱欲里,浓到黑沉的养料滋养着他,使他愈发娇艳,如同这世间最精湛的工匠用上好的白玉雕成的美人像。
圆滑的线条没有攻击性,上挑的桃花眼瞪人时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像新婚夜里邀请丈夫进屋的俏娘子。
酒窝里的红痣吸引人们的视线,莹白的指尖点在那里,让人很想往那里亲。
戴梵托住下巴,简单环视一圈后朝人群中的清水勾勾手指,“在那里看什么,还不快过来。”清水莲顶着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走到戴梵身边,低头和戴梵窃窃私语。
“又在乱说话。”戴梵剜了他一眼,嘴唇不高兴地抿成一条直线,“我才没胖呢。”
说完转身就走,和一阵风似的咻一下就躲到了楼上的房间里,留清水莲在楼下招呼客人。
等清水莲回房间已是深夜,戴梵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浴袍,腰部系带绑的蝴蝶结,轻轻一拉就会掉。“你回来了。”搭在腰上的手臂肌肉线条明显,呼吸倾洒在他的耳廓,急切的吻让戴梵闭上眼睛,双手撑住清水莲的身体。“唔嗯嗯……明天、要去墓地……祭奠。”不断下塌的腰身柔软,睡袍遮不住夹腰的双腿,只能把那一大块皮肤暴露在月光下、夜色里。
自从徐东下葬后他还一次都没去看过呢,成天待在家里和清水莲鬼混,玩到快要忘记自己刚死了老公了。戴梵是一位不称职的寡妇,既没有为老公哭坟也没有为老公守贞。
口腔里的舌头十分霸道地占据了他的呼吸,下嘴唇磕到了清水莲的下牙,肿胀感和刺痛感让戴梵皱起眉头。他的脚心似乎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舔了一下,痒意促使他的手不断地往上摸索到清水莲的后脖颈,然后和捏狗崽一样捏住那里,把他往后拉,“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戴梵掐住清水莲的脸,连带刚刚的不满一并说:“前面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说我那里变大了,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了怎么办。”
脚底的东西只出现了一秒就消失了,短暂到戴梵还没来得及分辨那是风还是鬼。不应该是鬼,他亲眼看见徐东的灵魂飘到天空,进入轮回才离开的。
“坏狗。”杂乱的思绪先抛诸脑后,戴梵在清水莲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力道很重,尝到血腥气才松开嘴巴,整个人闷回被子里睡觉,“跪在那里知道吗。”他踢了踢自己脚底的热源,“放松点。”硬邦邦地顶到他脚了。
清水莲等戴梵睡熟了才从口袋里拿出一条脚链,银色的链条上挂着一颗闪耀的黄钻,正是刚刚宴会上周越笛手里的那一颗。
“帮我把这个给戴梵吧,就当作是安慰他的礼物,希望他节哀。”
这位心思深重的年轻人大概率没对着镜子照过自己的脸,他的表情哪里是希望戴梵节哀,他恨不得立刻代替亡夫站在戴梵身边。那种渴求清水莲太熟悉了,他收下这条链子放在口袋,没有回答周越笛的提问。
礼物而已,戴梵的首饰盒正好缺一条搭配用的脚链,“真漂亮。”一声极轻的赞美消散在空气里,没有惊扰沉溺于睡梦中的佳人。
……
……
墓地里的人不多,戴梵站在徐东墓前,手里捧着一束清水莲买的花。
他不知道徐东喜欢什么。
这段婚姻的开始就莫名其妙的,对戴梵来说,徐东喜欢和自己有关的一切。
所以之前徐家人问他有没有徐东很喜欢的东西可以给他戴上一起入棺,戴梵选的是自己的一条脚链。他亲手把链子戴在徐东的手腕上,和现在一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为这么多年的感情画上一个不算圆满的句号。
链子上的红宝石放在徐东手心,下葬的时候徐西还问过他要不要换一个,那个红宝石以后再也遇不到了。“不用换,本来就是他拍下来的。”戴梵记得自己是那样回答的。
和徐东在一起的时光短暂欢乐,隔着帽檐上的一圈黑蕾丝,他将怀里抱着的白玫瑰仔细摆放好,打量黑白照片上的人。
墓碑上刻的是戴梵丈夫之墓,搞不懂徐家人是怎么想的,陪着他胡闹。
徐东的样貌和清水莲不算同一种类型,是标准的英俊,从照片上看就能看出徐东笑容灿烂,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是戴梵当初送他的,为了庆祝他顺利毕业。
这个墓碑的每一处都有戴梵的影子,就好像徐东的人生里,唯一值得庆祝的事情就是娶到了戴梵。
这样的人生很可笑不是吗?
“徐东,你本来会有更好的人生。”黑伞遮住戴梵头顶的阳光,他没有的抬头,听脚步声就能知道身边为他遮阳的人是他曾经的挚友,现在的灵能学校校长,周家的下一任掌权人。
他的手搭在戴梵的肩膀,遮住面容的黑蕾丝很长很长,像新娘的头纱,站在墓园里嫁给死去的爱人。朦胧的感觉让戴梵看起来更加脆弱,黑色衬衫遮不住他清瘦的身体,纸片一样薄薄一层,风一吹就飞走了。
“节哀。”
“谢谢。”
周羽站在戴梵身边和他待了很久才开口邀请他明天来学校看一看。多感受感受少年气,不要每天愁眉苦脸的,沉浸在丈夫死去的悲痛中。戴梵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没了徐东就会寻死觅活,他的脸上看起来有那么差吗?
点头答应后他们又聊到了不久后的阵法维护,那是四大家族负责的东西,用来镇压山底下的一条恶龙。戴梵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不参与这些事情,灵力不稳的他对外都说不能长时间使用灵力,在戴家的刻意隐瞒下,这是他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没办法治疗。
真相是什么没有人会去深究,只要戴梵做的事情不影响他们的利益,他就算和徐东一样是普通人也不会有人对他怎么样的。
“你家那位私生子今年也要入学吧。”戴梵问道。
周羽点点头说:“对,那小孩很有天赋,就是心气傲。过刚易折,希望他有一天会明白这个道理。”
“不见得,我觉得他这样挺好的。”戴梵和墓碑上的男人对视,浅笑道:“吵吵闹闹的很有活力呢,少年不就是这样吗。”
“天真无邪,不懂这世界的潜规则也不懂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和你一样,笨。”
周羽凝视着戴梵的侧脸,试探地撩开戴梵遮脸的面纱。戴梵没有拒绝,垂眸任由他打量。
就像回到了从前,戴梵还没嫁人的时候。“我是笨,如果我聪明一点,你是不是就会嫁给我了。”他问出自己埋藏多年的秘密,想要答案也想在戴梵重新恢复单身后再续前缘。
他想要的不多,哪怕和那个助理一样,不要名分,要人尽皆知要心照不宣。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戴梵重新把掩面的黑纱拉下来,“明天见,我会去老地方等你。”
“那未来呢,不要如果能有未来吗。”周羽望着戴梵远去的背影开口喊道。
戴梵没有停下脚步,没听见似的一心往自己想去的地方走。
变小的身影抓不住,手一伸就和水一样溜走了。“明天见。”周羽的声音消失在风里,飘向未知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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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一定会少写一点舔狗争取写出他们和戴梵之间的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