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心碎
一个时辰后。
“砰砰”
“砰砰砰”两声敲门声响起,敲门的人想来十分急切,上一个敲门声还没落下,下一刻敲门声又响起。
杜书音在一片黑暗中被人吵醒,她听着耳边急促的敲门声,一下子猜到是谁要过来。原本困顿的眼睛瞬间醒神。
她在黑灯瞎火中在床边寻找鞋子,踩着穿一半的鞋子往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杜书音打开,门外站着一名高瘦的身影,脑后摆动的马尾昭示此人的身份。
杜书音迅速将易记明拉入房中,神神秘秘地探头在屋外看了一圈,这才关上门,转身看向易记明。
房间外,在杜书音没发现的地方,任泽林从一棵树后走出来。
他原本想来这里找荣舒意聊聊,他看到房中漆黑一片,想着她连日赶路,又忙碌半天可能是累了,明日再来此处找她也是一样的。
他转身往外走,忽然听到院门口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的主人相当急切。任泽林当时不知怎么了,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想知道此时谁会过来找杜书音呢。
这么一看,果然如心中所料。
就是他。
他想起荣舒意一路都在躲着自己,本以为易记明只是个挡人的工具,没想到他们之间果真有感情。
方才杜书音拉他进去后那神秘的模样,想必他们关系早就非同一般了。
她有卫阁的首领,怎么可能还会看上我这个宣抚使呢……
任泽林心脏像是被人击碎一般,全身缺氧窒息的感觉渐渐蔓延至四肢,手脚渐渐发麻,隐隐有站不稳之感。
他将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他不甘心。
房间内。
杜书音关上房门,背靠着门,转头看向屋内。发现易记明被她拉进来后竟是一动没动,此时还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易记明见她头发披散,衣服领口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再看她脸上略显困倦的神色,便知道她方才是在休息。
杜书音明白他此次过来的意图,上前几步,看着他在黑暗中微微带着水光的眼睛,刻意压低声音,“我发现县令夫人似乎不会施粥。她竟然要将施粥的粮食都清洗干净,且我在之后也有观察她,发现她对于施粥的流程并不熟悉,和我这个第一次施粥的人一模一样。虽然她有刻意掩饰,但我看得出来,她……”
易记明忽然上前一步,用手捂住杜书音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话。
杜书音下半张脸被他捂着,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四处乱转、不明真相,看着有些滑稽。
易记明上前一步,他那双眼睛正好被屋外的月光照得有些发亮。只见他眼神迅速变得凌厉,示意杜书音看看屋外。
杜书音缓缓转向身后,易记明捂在她脸上的手顺势收了回去。
今夜的天色并不好,记得杜书音回来的时候天上并没有月亮,此时身处屋内,周围被黑暗笼罩,这才发现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过厚厚的云层,露了出来。
月光照进屋内,赫然将屋外偷听的那人的身影印在门上,身影被月光放大数倍,印在门旁边的窗沿上。
杜书音默然回头,用眼神询问易记明怎么办。
易记明沉思一阵,静步走到房中的桌边,拿起沉重、灌满茶水的茶壶走到门边,同样用眼神示意杜书音开门。
她瞬间明白易记明想要做什么,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还的行动就觉得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小心挪到门边,心中做好准备,迅速来开房门。
她一拉开房门,易记明手中的茶壶便用力朝屋外偷听的那人身上扔去,只见屋外那道人影“啊”的一声痛呼,身影随之倒地。茶壶砸中随他一起落到地上,发出破碎的响声。
那道人影惊觉自己已经被人发现,连忙爬起来,他双手触地,被地上的瓷片一扎,又发出一声惨叫,“啊!”
杜书音眼睁睁地看着他慌乱的身影在地上挣扎。
他双腿以诡异的姿势弯曲,顾不上打结的双腿,又想要快速爬起来,在不断半起身的动作中被双腿绊住趴下,双手又被瓷片扎破,方才抬起的双手又慌忙落下,他在一声声惨叫中挣扎,可谓是非常惨烈了。
他着急逃跑,看不清地上的情况,一阵挣扎之后身上的伤好似增加了许多。
易记明怕他有什么诡计,快速上前将他的脸压在地上,使他不能随意乱动。
杜书音看着方才他慌乱无章的挣扎动作,现在又在一声声惨叫声中被易记明轻易压制住,怎么看也不觉得他像个刺客。
她心有疑虑地看向易记明,发现他此时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撞,都看出对方心里的猜测。
杜书音上前一步,歪头观察地上的人。
这人发髻在方才挣扎中变得散乱,几缕发丝垂在脸上。他见杜书音要过来查看他的脸,用力挣扎,奋力要将脸埋到地上。
易记明发现手下的可疑人还在挣扎,手下用力,捏得可疑人“啊啊”叫唤。
杜书音在他惨叫不设防之下,瞬间看到了他的面容。
“任泽林?”杜书音惊讶道。
莫非队伍中真的有奸细,此人已经被安县的人收买了?
易记明闻言将他整个人掰过来,正好对上任泽林慌张无措的眼神。
是他,没错。
“你说!你是不是队伍中的奸细!”杜书音上手抓住任泽林的领口,恶狠狠道。
任泽林脸上带伤,急道:“不是我!我不是奸细。”
“那你为什么来我房间门口偷听?”杜书音手上用力,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任泽林本就后背有伤,现在身下还垫着几块碎瓷片,这般被杜书音一压,瓷片戳破衣服刺进血肉里,他忙呼道:“疼疼疼……”他嚷叫了一阵,发现杜书音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忍痛解释道:“我,我这不是想来找你,发现你偷偷地拽着易记明进你的房中。我……我不甘心,想要听听你们在做什么……”
杜书音悄悄松开手。他这番话也算是合理。毕竟他和原身以前有婚约,在见到自己后又纠缠过来,也很是说得通。
易记明上前蹲下,注视着任泽林的眼睛,淡淡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任泽林一想到这个就气,顿时气愤道:“我能听到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刚一靠近就被你们给打了,现在还被这些瓷片划得遍体鳞伤……”
杜书音偷瞄了一眼他脸上的伤,又看到他双眼飘悬的泪花,心中愧疚不已。
这个情绪在心中还没酝酿多久,只见任泽林忍痛坐起来,怔怔地盯着杜书音,急道:“你是不是因为他,才不收我的双鱼佩?”
杜书音顺着他指着的手指看向易记明,嘴角抿了抿,方觉不妙。
他现在身体受了伤,心中又受了气,这次竟然不管不顾地直接来问自己。自己要怎么回答,难道拿易记明当挡箭牌?这个人情若是欠下,以后可就不好还了……
杜书音缓缓退到门内,低头道:“我要休息了,你们都走吧。”她知道还有事情没有和易记明说清楚,大不了晚一点自己去找他好了。
这么一想,抬头看了易记明一眼。他正巧与杜书音槅空对视,杜书音丝毫没有手软,“哐”一声关上了门。
易记明几步走到任泽林面前把他拉起来,嘲讽道:“任大人这么没有气量,是喜欢强迫吗?”
任泽林整理衣服的手一顿,闻言看向易记明,见他眼中明晃晃的恶意,气得撒腿就走。
他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易记明站在门外,见任泽林走远,又敲了敲房门。
这回杜书音学精了,她将门打开一个缝隙,露出一个头来,那双到处转的眼睛四处瞟。
易记明嘴角一弯,简洁道:“他走了。”
杜书音一把将他拉进屋中,双手迅速关上房门。她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远离易记明身上的熟悉的松竹香。
黑暗中视线受挡,那清冽的松香味还在不断往杜书音鼻子里钻。
“方才说到哪里了?”她兀自找个借口,往后退了几步,想要稳定内心的平静。
“哐”一声,桌上的茶杯、瓷瓶被撞得直晃。
杜书音只觉得那股松竹香味道更浓了。她腰后一软,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抵在她后腰和桌沿中间。
易记明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到‘县令夫人施粥并不熟练,与你这个第一次施粥的人差不多’。”他声音轻轻地,说话的气息吹在耳朵上,让人痒痒的。
杜书音悄悄偏过头,看向地面,虽然继续方才的话题,但她这次说话的时候身体僵硬了许多,“对,那位夫人对于施粥的流程不熟练,可安县的水灾今年已经发生多次了,他们竟然一次施粥都没有做过吗?”一聊起正事,杜书音忽然忘记了方才的不舒服的感觉,转头习惯性看向易记明。
这一靠近,发现两人距离极近,她又想要缓缓往后退,身后有桌子挡着,竟是半分空隙都没有退出来。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易记明放在她腰后的手轻轻揉着,动作缓慢轻柔,像是在帮助她缓解腰后撞击的疼痛。
易记明收回手,道:“嗯,不错。我也发现了端倪。朝廷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拨了两三次赈灾银,可我今日带人去修建堤坝的时候,发现以往堤坝的质量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坚固。朝廷拨款足够他们修个更好的堤坝,可见他们以往修建的时候偷工减料。赈灾银必定被有些人私吞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