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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兽哭泣
这都什么情况了还惦记着那些馒头,苍迟欲骂她是个用馒头做的脑子,但虞蛮蛮努力地抬起鱼头,艰难地翘起鱼尾,含泪再言:“若失去了馒头,蛮蛮可要抱憾而死。”
“行吧行吧,你在这躺着吧,我去抓猫。”翁御砸进海里未浮起来,江砚书又将心思放在鱼上,眼下确实是抓回翁卯卯的好时机,苍迟悄无声息飞到翁卯卯身后,咬着她直接飞上天去。
“你为什么又要把卯卯叼起来啊,卯卯又不是你的崽子。”翁卯卯看江砚书抓鱼看得正精神,一个眨眼后就被叼上了天,着实不理解苍迟这种叼崽子的行为。
苍迟有嘴巴也不能回答,回答了她待会儿又要掉下去了。
一个弯腰抓鱼的功夫翁卯卯再被抓走,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江砚书手里捧着条鲜活乱弹的鱼仰头看天上低飞徘徊的龙不知所措。
此时沉在感受到危险气息的翁御咻地冒出半颗脑袋,一出来看到翁卯卯在苍迟手上,他险些晕过去。
苍迟看见海面上冒出的脑袋,叼着翁卯卯故意在他的头顶上飞了两圈,飞得低,爪子也不忘上抬一些,飞上一圈,翁御额头上的角都要被刮蹭个两三下。
叼着翁卯卯不能说话,一直叼下去不是个办法,苍迟改用爪子拎她的衣领,他变成人形也能在天上行走,至于为何不变,不过是因为龙之姿态较为有威严而已:“你想救妹妹,就上来与我交一回手。”
苍迟不是翁御的个儿,即使他是一条龙,但翁御并非是纸老虎,而是一只凶猛之兽,年兽村里就属他最恶,发起威来,托塔天王的塔都收不住他。
可他是苍小七的亲爹爹,这一次哪能再动手抡拳头,翁御急得爪子在水里乱扒,而翁卯卯因衣领被揪着,脖颈难受,四肢乱舞,呜呜低唤着。
听到翁卯卯的叫唤,翁御更着急,眼里已经湿润:“岳父大人,我认输就是。”
“如此没志气!”苍迟嗤之以鼻,“我可不会把小七许字给这种人。”
话落,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天边响起几道雷,听见雷声,苍迟以为是伏双来了,可左等右等等不到那抹身影,他抬起爪子孜孜不觑翁卯卯,她被叼起来后一滴泪也没有流过,既然这雷不是伏双打的,也不是翁卯卯引来的,那大冬日的天怎会响雷?
莫不是他的脏心眼连碧翁翁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是在打雷谴责他吗?苍迟不解。
“哥哥哭了。”苍迟还在思考雷从何处来的时候,翁卯卯嘀咕了一句。
低头一看,那翁御泡在水中忽然哭得泣不成声,悲伤无限,原来他哭起来也能音来风雨雷。“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不要欺负卯卯的哥哥,大坏龙!”见翁御流泪,翁卯卯跟着坠泪,开始挣扎乱动,“不许你欺负哥哥,要不然,要不然我……呜呜呜,虽然我打不过你,可是我有银子,我回了年兽村,就、就花钱找其他人来打你。”
两只年兽一起哭泣,狂风响雷交替着来,只一会儿,乌云密布,将月儿也遮住。
翁御只在翁卯卯面前哭过一回。
翁御心疼翁卯卯被疾病折磨得肉儿脱,精神减,可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丝两气的翁卯卯呻吟难受,不过那是儿时之事了。
“我也才说了两句话……”二人交谈不过两句,其中一人边以泪洗面,苍迟没想过一个如此有气魄的男儿说哭就哭,倒是少见了。
“你欺负卯卯就是在欺负哥哥。”翁卯卯哭得声音沙哑,泪眼朦胧,虽是一副哭态,但气势一点也不弱,“所以你快点放开我,你这条穷龙,再不放开我,我咒你三世无财。”
“三世无财?你这只年兽,竟对我施出如此恶毒的咒!那我反咒你毛发脱落,成一个扫脑儿,三世里吃虾有壳,吃螺有沙!”这一世已经够穷了,作为一条龙自降身份去卖艺,还要答应那些凡人,而龙的一世长达数千年,三世都过这种生活,苍迟可不乐意。
“哇!你一点也不善良,对一只猫儿似的年兽说出这种咒呜呜呜呜。”翁卯卯和一只被惹恼的猫儿,哇地一声去挠苍迟的龙须。
可恨方才把爪甲磨圆溜了,要不然定能把他挠成花猫脸。
“明明你的才更毒!你知不知道我因为穷吃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白眼!”苍迟一边回一边做出要咬翁卯卯的姿态。
“你才毒你才毒,我牙口不好,吃壳吃沙会把我噎死!你这是直接咒我死!忒狠的心,忒坏的龙。”翁卯卯不甘示弱,掀开嘴唇,露出一丁点大的獠牙去唬龙。
苍迟可不会被唬住:“你毒!”
面对如此厚脸皮的龙,翁卯卯咬牙切齿也抑不住怒气:“你强词夺理!”
“呵,此话反弹!”
“那也反弹!”
“我再弹!”
“我弹弹弹。”
一只年兽一条龙,就在半空中发生了口角,江砚书抬手观望了许久,听着争吵声,翁御垂垂止泣,他从海里站起来,想寻个好时候将翁卯卯夺回身边。
“我来。”江砚书抬手阻止欲起飞上天的翁御,就在天上的龙兽吵得如火如荼时,他以指作笔,以天为纸,迅速地画了几笔。
龙与年兽在争论谁更强词夺理,在那儿弹来弹去的,吵不出个结果,手指一停,脚边就多了一团云,江砚书踩上那团云慢慢移动到苍迟面前,等他们吵累了,暂时闭嘴休息的时候,江砚书含糊地说:“小河婆,你懂的吧?”
“懂,来吧。”苍迟不想再和翁卯卯吵嘴了,赶紧将这件事收篷了才是,看着可可爱爱的年兽,吵起嘴来不弱那东关街上的花三婆和茶三婆,继续吵下去,他指不定要吐血而亡。
“道长,你快救救卯卯,这龙贱兮兮的。”看到江砚书上来,翁卯卯如见救命稻草,挣扎着四肢就要扑进江砚书的怀里。
“卯卯莫怕。”江砚书从袖子里变出雪白的拂尘,慢条斯理地从苍迟面前晃了一圈,而后又用柔声去安慰翁卯卯,让她暂时不要挣扎,免得掉入海内,惹得皮毛皆湿。
“好大的口气,一个臭道士,能耐我何?”苍迟傲然地仰起头,等着江砚书的拳头落下,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不过转而想到痛失妹妹后翁御的反应,他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拳而已,疼个一时半会儿就能换仇家在后世里痛不欲生,这占便宜的买卖机不再来啊。
往日里收的那些妖怪,都是些没有无名无份,喜好作乱害人,人人见打的低物件,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动手揍龙,还是龙太子,这与当年哪吒性起拔龙筋有甚区别,不知这一拳下去,天上的神仙会不会动怒。
眼下将龙揍飞的重任系在身上,江砚书的拳头捻了又松,实在有些难以胜任,可都在龙的面前了,龙也做好了准备,各有所求,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不过江砚书的担忧有些多余,他不知苍迟在三界中都以是穷、懒、贱著声,要是天上的神仙知道他被个道士揍得鼻青脸肿,指不定要把酒言欢,笑他罪有因得。
江砚书在心里先对苍迟说了一句抱歉,一只筋骨暴凸的拳头缓缓地举了起来,但迟迟没有落下,满是坚硬鳞片的头,他这个由血肉铸成的拳头,不知道该打哪一处才好了,要打也只能打鼻子这一处。
想定,江砚书不再犹豫,发出暴雷似的一声呵,轻而易举地夺过龙爪下的翁卯卯,而后拳头就落下了。
“本道长在此,谁敢欺负卯卯!本道长得了神明之力,专治你们这些低物件!”怕翁御事后想起来心影,江砚书揍下去的时候嘴里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句话,江砚书是破开了喉咙来说,为了让海里的翁御能听得清楚,说话之前胸腔里还吸满了气。
这戏台子已搭上,戏子也都在场,必须得演灵活了。
拳头落下的时候江砚书的一脸痛苦,但苍迟更痛苦,龙头上那么多地方,拳头偏是落在了没有鳞片加护的鼻子上。
打的是鼻子,但龙的鼻子不比一般的物件,江砚书的手指疼得没了知觉。
鼻子受打,苍迟鼻腔内的酸气直冒,不知是清涕还是血水,总有一股水要从鼻内流出,这一拳,比挨翁御那拳还要狼狈龙。
挨翁御那劲儿十足的拳头的时候,一条龙和箭一样疾速飞远,但江砚书的这一拳,力道说不上有多大,毕竟只是个半仙人,可是打的地方是龙头的软弱之处,格外难受,苍迟嘶吼,身子先是半立,偏偏倒倒的,难受得嚎叫乱扭。
扭着扭着一条极长的龙骨不小心扭走作了。
只听卡嚓几声骨头走作时的脆响,腹下的几只龙爪扭曲得不成个形状时,苍迟痛苦呻吟一句:“失悔啊!失悔啊!听鲤鱼精的话,是要倒八辈子的霉。”说完,他就狼狈地坠入海内。
鼻子伤了,腰扭了,最后以龙形入海,还被罚了钱。
“哇,道长,你好厉害啊,今日的你比哥哥还厉害三分呢,竟然可以一拳就把龙揍飞啊。”翁卯卯咧开嘴,过于兴奋与惊讶,不小心从口内吐出半截舌头来。
半截舌头随着喘息前后晃动,涎唾一点点缘舌头滴落了下来。
乌黑的眼,淡粉的鼻子与柔软的一截舌头,如何看都可爱,可爱得教人如醉如痴,从上看,圆溜溜又蓬松,从正面看去,两点乌黑两点粉,这哪里是一只年兽,分明是仙兽再世。
而于蟾光之下,毛发熠熠生辉,江砚书心神已荡,吸了一口寡气后,忽而紧抱住翁卯卯,一头扎进她那蓬松柔软的毛发里乱蹭:“怪不得那老板如此痴!要将你拐去,原来月下里的卯卯更为可爱,怕是嫦娥仙子的玉兔也要让你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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