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为我办了一档导演综艺

　　陈澈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突然一阵绞痛袭来，疼得他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胸口，他皱着眉，咬着牙。魏翼和刘绍禹赶紧上前扶住他，却发现他全身冰凉，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汗。

　　“阿澈，你还好吧？”刘绍禹紧张地问。

　　大概是这些天实在太身心俱疲了，昨晚又宿醉，陈澈有点心悸，他皱着眉大喘了几口气，说：“我没事。”

　　魏翼和刘绍禹都很担心，他们刚刚都看到了那条微信消息，但一时也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澈缓过来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拨了方郡的微信视频，发现方郡已经把他拉黑了，虽然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证实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一阵闷疼，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他又拨了方郡的手机，节目组给的和私人的都处于关机状态，他于是打给方妈妈，也是关机。他突然很茫然，心慌乱得不行。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说：“我要去一趟他家，他肯定还在家里，他肯定是因为在生我的气，不想见我，才骗谢柯的，我要去他家找他。”他边说边往魏翼家门口走。

　　魏翼和刘绍禹忙跟上，魏翼说：“你这状态不能开车，我们送你吧。”

　　陈澈没有拒绝。他们先去了方郡父母家，没人在家，转而又去了方郡的住处，也没有人。期间，陈澈打了无数次方郡和他妈妈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他突然觉得很无力，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他努力想，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他们一家都出去了，手机都关机了，还能怎么办？他的头因为宿醉很疼，加上现在心慌意乱，根本没有办法思考，他气恼地用双拳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魏翼和刘绍禹急忙伸手制止。

　　“别这样，冷静。”魏翼严厉地说。

　　“是啊，伤害自己也不能把方郡找回来啊，”刘绍禹温声说，“先想想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陈澈无力地摇着头，茫然地说：“我想不到，我想不到……”

　　魏翼和刘绍禹一时也想不到还能怎么样，但肯定是不能让陈澈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的。他们好说歹说总算把陈澈劝去先吃点东西，他们宿醉醒来，还没吃过任何东西，三个人的胃都不太舒服。

　　吃饭时，刘绍禹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他好奇很久的问题：“你……昨晚是故意不回他消息的吗？”

　　“当然不是，”陈澈沮丧地说：“要是知道是他我……我……我没想到是他，我以为比赛结束前他都不可能会联系我的，我……真是太蠢了。”

　　魏翼于是问：“那昨晚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吗？只是没回消息，不至于要分手吧？”

　　陈澈先是茫然地摇头，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拿起电话，打给谢柯，说：“我要昨晚麦乐大楼的监控，所有关于方郡的，都找出来。”，说完，他飞速起身，边穿外套边说，“我去一趟麦乐。”

　　魏翼忙拦住他，无奈地说：“你给谢柯点时间，先吃点东西，不然你先倒下了还怎么把人找回来？”

　　陈澈想想也是，而且他觉得也不能因为他害魏翼和刘绍禹也没法好好吃饭，只好坐回座位，快速扒了几口饭。

　　吃完，三人直接去了麦乐影视大楼的监控室，谢柯已经在那儿了，正和工作人员在调取监控画面，见他们来，谢柯赶紧给他们让了位置，简单汇报道：“方郡下午5点多和其他选手一起乘坐节目组的车来到麦乐，彩排完后一直和团队成员待在休息室看节目，晚上9点07分从休息室跑出来，先是去了电梯间，等了几分钟，见电梯一直没有来，就从楼梯跑到8楼，在8楼四处跑了一圈后，在演播厅门口地上坐了大概一个小时，然后从8楼下到1楼，在大楼门口接了个电话就走了，监控画面拍到的就是这些。”

　　“从9点07分开始播放。”陈澈紧张地命令道。

　　画面从方郡冲出休息室开始，方郡脸上的表情非常着急，陈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监控画面里方郡的脸，在他的印象中，方郡一直是既冷静又文明又温文尔雅的，但监控画面里，不管是方郡焦急地在电梯间走来走去的神态，还是暴躁地按电梯向下键的失态模样，都和他印象中的那个他大相径庭，他心疼极了，眼睛又忍不住湿润了，后悔得直想狠狠打自己一顿。

　　画面转到8楼，他们这栋大楼占地面积很大，8楼有好几个演播厅，还有一些临时更衣间和化妆师，方郡在这里像走迷宫一样绕来绕去，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把一整层都找遍了，累得气喘吁吁，最后失望地发现哪里都没有陈澈的身影。他失魂落魄地回来录制《导演我可以》节目的一号演播厅门口，看了大门一会儿后，拿出了手机，犹豫了大概有三四分钟后，在手机上按下了一个键，从监控画面能看到，是拨通了一个微信语音通话。他一直盯着手机，焦急地等待着对方接通，没有通，他又拨了个视频通话出去，还是没有接通，他像是站累了，在演播厅大门对面坐下，看着演播厅大门，继续拨微信通话。他的眼神越来越暗淡，表情越来越沮丧、麻木，不知道多少次后，他发了几条微信文字消息，然后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直到手机屏幕熄灭，他眼里的光也熄灭了。

　　他双手手臂搭在膝盖上，把头埋进手臂间，过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消息，然后又等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接下来的30多分钟，他就一直麻木又机械性地重复着看手机、看演播厅大门、埋头这一套动作。大概晚上10：30，他从地上站起来，用大衣裹紧了自己的身体，走向了电梯间，进电梯，下楼，全程蔫头耷脑的，监控视频里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监控画面转到了大楼门口。方郡似乎很冷，又用大衣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突然，他的表情变明亮了一些，他慌张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又暗淡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他先是低着头，说了几句话后仰起了头，一看就是在抑制自己的眼泪，过了一会儿，他眼睛看着前方，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般。

　　陈澈捂着胸口，艰难地说：“他在说什么？找个懂唇语的人来，我想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早已泪如雨下，他太心疼太悔恨了，明明就在同一栋楼里，他为什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都怪他，他太低估了他的宝贝对他的爱了。他怎么会觉得他的宝贝恨他呢？他才是最应该恨自己的人。他到底对他的宝贝做了什么？

　　谢柯原本在对着监控画面沉思，闻言忙应了声好，就出去了。

　　魏翼和刘绍禹看完也是一阵唏嘘。他们不太了解方郡和陈澈的事情，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几乎一无所知，只都知道陈澈似乎很喜欢方郡，但不太清楚方郡那边怎么样，毕竟他们俩也都只见过方郡一次，所以，昨晚听陈澈说他怕方郡会恨他的时候，他们虽然嘴上安慰，心里却是不确定的。现在一看，哪有有什么恨啊？他们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澈了……

　　等唇语翻译期间，陈澈让工作人员把这些视频剪辑到一起。

　　谢柯总算把唇语老师请过来了。好在他们大楼门口有好几个监控，除了方郡低头说的话看不到，其他的，基本都能清楚地看清他的嘴唇。

　　“妈，要是从来没有期待过就好了。妈，我明明一点都不了解他，除了他这个人，他的其他什么我都不了解。我真傻，怎么会就天真地以为他是我的骑士呢？妈，你知道吗？我的心现在空空的，以前它不这样的。是不是只要满过以后，就只剩下满和空这两种状态了呢？妈，我很讨厌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坚强了这么久，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突然变这么脆弱呢？妈，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冬天，讨厌冷。那时候，我真的很想杀了他们，但我又很害怕，怕我变成一个坏人。我总跟自己说好人有好报。我等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他就是我的好报，可是为什么一切好像都越来越坏了呢？妈，是我太贪心了吗？”

　　陈澈终于忍不住，掩面大哭里起来，刘绍禹也早已泪流满面，连早就喜怒不形于色的魏翼都红了眼眶。谢柯赶紧懂眼地把其他人都请了出去，轻轻帮他们关上了门。

　　方郡没有把节目组的手机带上，他自己的手机又还在节目组手上，于是出发前从房间里翻出一部以前用的旧手机，打算到目的地后买一张当地的电话卡。给陈澈发完分手短信后，他就冷酷地变回了以前那个专注于自己的方郡了，他不需要社交，不需要关注网络上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这样很好。他只收拾了几套夏天的衣服，带上kindle和他的单反，就跟着爸爸妈妈出发了。

　　他们出发前在手机上买好了机票，11点不到到达机场，他们的行李很少，连托运都不需要，一到机场就顺利地值机、安检、登机。他们的飞机不是直飞的，要先到G城转机，总共历时差不多11个小时。方郡和爸爸妈妈坐在同一排，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一路上他都在看书。爸爸妈妈早就习惯他的沉默寡言，尤其现在这种时候，虽然很担心，但能理解，因此全程也都没有打扰他。他们下午4点到达G城，傍晚6点多再从G城出发，中间刚好错过了夕阳，他觉得很遗憾，他很爱夕阳。

　　到达巴厘岛已经是晚上11点半，途中他们都睡了一觉。巴厘岛的机场很有热带风情，方郡很喜欢，心情都不自觉地好了一些。一下飞机，他们就把外套和毛衣脱了，放进他们带来的一个相对比较空的行李箱里。方郡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他为自己的机灵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开心地笑了。爸爸妈妈看到他这样，都非常欣慰。

　　这时，有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问了句：“请问……你是方郡吗？”

　　方郡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了，他不想被认出来，于是尴尬一笑，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女孩想想也是，方郡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比赛吧，忙道歉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长得真好看，能跟你合张影吗？”

　　方郡有些慌，他不太会拒绝人，但又很怕拍了后会惹出更多麻烦。他露出尴尬的表情，刚想婉言拒绝，被一直留意他的妈妈拯救。

　　方妈妈假装不知道方郡这边的情况，看着排队方向对方郡喊：“崽崽，我们快去排队吧，这人也太多了吧。”

　　方郡赶忙应声说好，然后对女孩尴尬一笑，说了声对不起后，就忙不迭地跟着他爸妈朝排队大军走去。

　　机场很多人，几乎都是在排队办落地签的，但因为很有秩序，所以很快。方郡害怕再被认出来，赶紧在机场的小店里买了顶鸭舌帽——他收拾行李的时候没带帽子过来，只带了一副墨镜在背包里，但大半夜戴墨镜也实在不太合适——看到鸭舌帽，他又不由地想起了陈澈，心不由地又沉了下去。他果然还是太高估自己了，遇见过陈澈的方郡，怎么可能还回得去从前呢？

　　他们订的度假别墅在离海有一些步行距离的地方，房子很大，分成了左右两边的两大间家庭套房，每个套房都有两个带独立卫生间的大房间，一个宽敞的大客餐厅，还有一个带游泳池的大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大凉亭，摆着一张桌子和四个椅子，凉亭边上还有和凉亭一体的长凳，游泳池两边有4个沙滩躺椅。他们订的左边的大套间，跟上次他们来时住的同一边，据说另一边跟他们这边是一样的格局，但他们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去参观过。

　　到住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多快2点了，他们都很累，就各自回房间洗漱睡觉，一夜无话。

　　独自待在办公室的陈澈却怎么也睡不着，——魏翼和刘绍禹陪了他一会儿后就被他“请”走了，他说他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他还沉浸在绝望中，他不停地拨打方郡的电话，都是关机，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能怎么办，更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方郡，他又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他的无能，自从遇见方郡后，他好像总觉得自己很无能。

　　他忍着心脏的绞痛，反复观看着那段监控视频，摸着视频里方郡的脸，紧紧咬着自己早就破了的嘴唇惩罚自己，顺便分散心脏的疼痛以及无处安放的思念和悔恨。

　　宝贝，我好想你。宝贝，我该怎么办？我可能快要死了，我心疼得快要死了，后悔得快要死了，想你想得快要死了，恨自己恨得快要死了。宝贝，你还能再爱我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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