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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 正人君子自居
曹若婧儿在春节来临的前几天走了,带着她要回家出柜的誓言走了,吴辞没有再阻止她,可能冥冥之中,自己还是会羡慕那些名正言顺见得了光的爱情吧!又或者在内心深处,还是对这样违背世俗的爱情抱着最后一丝丝希望吧。
分别后,两个人都没有主动提起过出柜的事情,每天固定一个电话互相聊聊日常,或者在企鹅上彼此留言。
第一天,吴辞乖乖汇报了自己在家做饭的成果,曹若婧儿说她回家后见到爸妈很开心。
第二天,曹若婧儿说家里停电了,可能是线路检修,一直到晚上七点才来电,耽误她辅导妹妹做功课;吴辞则告诉她,武叔的单位开展干部住房清查,双职工的家庭只能享受一套周转房,所以会把郭顺英那边老旧的房子退还给单位,她们俩人搬来这边一起住。
第三天,吴辞说郭顺英已经把该打包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明天叫上搬家公司,便可以搬家了;曹若婧儿说,今天陪父母去逛街,按照她们的喜好给自己买了新衣服,看起来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
第四天,吴辞帮着搬了一整天家,没来得及聊两句,夜深了才看见曹若婧儿留言说,今天是灶神菩萨的生日,所以要打扫卫生。
第五天,吴辞依然在家里整理杂乱无章的物品,曹若婧儿说,大姨妈来了,肚子痛。
一直到了大年初二,段娴叫上吴辞一起打球。
很久没打球的吴辞是开心的,她特意翻出了许多年没穿过的球服,兴奋地去赴约,原以为只有段娴和自己两个人,去了才发现,球场上男男女女竟有十多个人,其中不乏吴辞的小学同学和高中理科班的学生,平时各自忙着工作和生活,吴辞已经很久没有和段娴见面了,她都快忘了,段娴一直是那个八面玲珑、前呼后拥的中心人物。
这些年段娴的感情生活好像一直不顺,身边的男人换来换去,又时不时和已经分手的那个继续复合,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一个真正适合的;冯可梅闹着要结婚,也因为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成行;最幸福的反而是邹小田,卫星哥是她的初恋,两个人谈着谈着居然就结了婚,这让段娴和吴辞感慨了许久,可能感情就是这样,一直谈,一直追,一直想要,永远也遇不到对的人,不需要爱情的人,却能轻而易举的收获婚姻。
冬天打球穿得厚,运动不开,跑两圈后身上出汗,又全捂在了衣服里,闷得难受,中场休息的时候,段娴接到单位电话,说是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二话没说就离开了。
她走后吴辞便觉得有些许不自在,虽然和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认识,但是吴辞觉得和谁都无法交谈,她也找了个借口回家,后来段娴知道了,还特意对吴辞说:“其实你应该合群一些,他们都是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大家没事一起嗨皮,多好。”
吴辞知道大家一起玩很好,可是她越来越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了,回想以前的生活,每个阶段身边好像也就那几个朋友,二十多年的社交圈竟然用两只手就数的完。
最终吴辞还是没忍住,她在电话里问曹若婧儿:“这么多天了,和家里人说了吗?”
曹若婧儿倒也干脆,直接回答道:“没有。”
吴辞问:“为什么还没说呢?”
她说:“这次回来才知道,老曹身体不好,前段时间我妈带他去医院检查了,说是心脏的问题,受不了刺激。”
吴辞不说话,不是她怄气,而是她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结果好像在情理之中,又有点出乎意料的失望。
曹若婧儿见吴辞半天不说话,就问她:“你生气啦?”
“没生气。”吴辞平静的说。
“你这语气一听就是生气了。”曹若婧儿说:“我这么多天都不敢告诉你,就是知道你一定会生气,你一生气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真没生气。”吴辞解释道:“本来迎接我们的不就是这样的结局嘛,不说也好,还省得后续一堆麻烦事。”
“对不起,是我懦弱,虽然我也受不了他的古板,可是我不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曹若婧儿说:“可是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失望,不管是你还是他,我总有一个会辜负,会伤害,对不起,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啊。”吴辞说:“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困扰我们俩之间的问题。”
曹若婧儿问:“什么办法?”
“不如我们分手吧。”吴辞说。
“啊啊啊啊啊!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曹若婧儿连着说了三句听不见,和平时高冷腹黑的天蝎简直判若两人,她在电话那头喊道:“我不分手,不分手,你别跟我分手,我现在就去出柜,立马就去!”
吴辞眼睛近视了,多是盯着电脑看的,每天都有没完没了永远也写不完的材料,很多时候她不觉得自己是在工作,是在做一份为人民服务的职业,而是觉得自己像一只走狗,时不时擦擦屁股,时不时歌功颂德。
工作两年多,吴辞更大的感受是疲惫,这与她想象中的工作完全不一样,她开始后悔当时基于各种原因拒绝了李兄留校考研的邀请,她本就应该是一个书生,这才是上天给自己设定好的成长道路。
她看着身边的年轻同事都在积极备战SF考试,只有她整天吊儿郎当,魂不守舍,曹若婧儿那边最终还是没有出柜,长辈的健康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没有人敢拿这件事开玩笑;她也不愿意分手,如果吴辞坚持,便反过来拿出柜的事威胁吴辞,为了爱情失去亲情她不愿意,为了亲情失去爱情她也做不到,最后还是吴辞松了口,她对曹若婧儿说:“你太贪心了,可惜我又太心软。”
心软的吴辞在工作中依然如此,她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同事要她帮忙的请求,小到帮忙拿个快递,代写一份学习心得,大到帮忙值班通宵或者借个千儿八百,别看他内心坚守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和底线,嘴上却是个极其心软的人,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不触及底线,她全都会答应。
在她的生命中,做人除了要正气,还要善良,这才是吴辞一直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原因,因为她微胖的脸蛋,因为她温柔的语气,因为她善于观察的体贴入微,因为她才华横溢的情诗,还有她秉持公义将心比心吃亏是福的善良。
可惜别人都不这么认为,段娴和邹小田都觉得,吴辞之所以受女孩子欢迎,不过是因为她喜欢学着蜡笔新新的语气卖萌撒娇,装可爱,不要脸,所以才会诱发女孩子的母性,让大家疼爱她,照顾她。
吴辞并不在意这样的评价,卖萌撒娇也是一种技能,谁叫自己长得年轻,看起来年纪小呢?她甚至还很不要脸的称呼自己为小正太,惹得段娴一阵呕吐。
想及此,吴辞恢复了些笑脸,她难得决定去几个业务科室转转,顺便咨询下关于SF考试的问题,毕竟大家都在看书,她也不想被落下。
吴辞从顶楼一层一层的转下来,挨着把各个领域的科室都转了个遍,走到二楼的时候,看见科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的同事像是在开讨论会,她想着等一会,便顺势走进了隔壁的资料室。
资料室平时负责放案件卷宗,是一间套房,里面的房间多是放些重要资料,会锁门,平时也没人进,吴辞就站在外间边玩手机边等待。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里间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吓了吴辞一跳,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竖着耳朵认真听了一会。
“这案子本身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双方坐下来调解就行了,没想到打人那家伙是个法盲,他不知道听谁说的会坐牢,吓得连夜凑了这么多钱送来,说是让我们帮忙减刑呢!”
“那这钱咱能拿吗?”
“有什么不能拿的,是他自己送上门的,我又没有主动去要,再说了,你以为XX科和XX科办那些鸡毛蒜皮的离婚案、财产纠纷案时就没收过钱吗?”
隔了好几秒,吴辞才又听见里面的人说:“这一半是分给你的,咱哥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先吓唬吓唬那家伙,然后再出面帮他解决问题,这样既解决了案子,他也不会觉得自己的钱白花,怎么样?”
“那感情好,谢谢哥,以后有这种好事,还是要多记着点我啊!”
“那当然,那当然……”
吴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资料室的,她突然领悟了什么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想跑快一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又生怕弄出些声响惊扰了里面的人,办案子的门道她或多或少听廖哥提起过,言语中充满了羡慕与期待,他嘴上说着写材料也能出人头地,实际上私底下不知道跑了多少次领导的家,希望能调到业务科室去。
一直以来吴辞都以正人君子自居,以为自己有不畏强权的霸气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勇气,谁曾想真的遇到这种事后,第一想法竟不是检举,而是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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