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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章知己
将将春末,正是多雨的时节,至花潮节的前几日,难得天气放晴。
烟波峰向南一面的山坡大朵大朵娇艳雍容的牡丹开的正艳,因牡丹不喜涝,又怕雨打坏了花朵,特意搭了雨棚。
牡丹花大如碗,红的娇艳欲滴,黄的清丽温柔,最独特的是一株白牡丹,花树高有丈余,白色牡丹既冰清玉洁,又雍容华贵,在五颜六色中超凡脱俗。
许多游人都为这牡丹而来,不过今日这儿却有带刀王卫把守,不许游人靠近。
游人们大半是平江本地青年男女,有些颇为不忿,更多的却好奇,不知是王府的那位贵人,也有的久闻郎主美名,想偷看一眼。
周围的游人只听见阵阵琴声隐隐流出。
牡丹坡附近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上,藏着一男一女的二个身影。
都是莫约十五六岁的年级,少女扒开树叶,探头探脑。
少年十分紧张,低声说:“姐姐,我们快回去,被发现就糟了!”
“嘘,别吵,人过来了。”
少年立即噤声,顺着少女的视线从树叶隙缝往下看。
只见花丛中一男一女肩并肩而来,相携坐在花间供人歇脚的石凳上,男的红衣如火,抱着一张长琴,面若桃花,姿仪风流艳绝,二鬓略带霜白,却更增风姿。
女子却衣白如雪十分年少,看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级,容颜秀美绝伦,满坡牡丹竞放,与她容颜相映,竟分不出是人美还是花美!
二人相伴而来,那怕不说话,只是一个眼神,无意识的动作,都是令人心跳的情意流露。
简直神仙眷侣,少男少女同时心跳如击豉,心中同时奇怪,怎么她人到中年,看着仍是少女模样!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样貌像各自父亲,与这位王府郎主半点也不像,心下又气闷了起来。
这二人正是宋湘湘与贺兰重。
贺兰重特意在这儿种了满坡牡丹,这几年每到花开,便与爱妻前来赏花探春。
“湘湘你看,今年这棵雪狮子开的特别美!”
宋湘湘侧头看他故意问道:“阿重觉得我美还是花美?”
“天地万物,星河山川都不及湘湘。”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阿重,阿重第一回送我羊脂玉牡丹,后来送娟花白牡丹,现下又种了这么多牡丹,为什么牡丹不是别的花?”
贺兰重笑了起来,使得一双满含绻缱的眼星光璨璨。
“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只有白牡丹才配得上你,湘湘喜欢吗?”
宋湘湘点头:“喜欢啊!说不定前世我真的是一株牡丹!”
“湘湘喜欢花还是喜欢我?”贺兰重逗她。
树上的少女搓着手,撇嘴低声嘀咕,“肉麻死了,这王爷一把年级还这么幼维矫情,到底那比里比我玄剑爹爹好?”
少年立即捂住少女的嘴:“你小声点,被发现了墨棋爹爹会打我们的!”
“喜欢花,”宋湘湘见他面露恼色,笑了出来,“更喜欢送花的人!”
“湘湘,”贺兰重脸有点红,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心中可惜,现在在外面四周眼目多,不能尽情亲热。
二人虽已成婚十余年,真正相守不过三年多时光,湘湘性情素来颇为冷清,难得她肯说这些不高明的情话哄自已高兴。
“湘湘,花前月下,我们这算不算是花前?可惜湘湘不能饮酒!”
“不能饮酒,但可奏乐岂不是更妙,我把留春令改谱了一下,可以琴箫合奏,也可以双人琴奏,阿重要不要试试!”
“求之不得,”贺兰重将长琴放在膝上,手指轻轻拨动,便传岀悦耳的琴声。
宋湘湘将曲谱放在一边,在一边低声说,这里转宫调,这儿转徽调。
悦耳的琴声顿时变的时而尖利,时而吱嘎如刀刮木头。
偏贺兰重还不住点头,树上少女又撇嘴低声说,还点头呢!就会拍马屁,宫调突转徵调大违乐理,琴弦都得弹断了!
贺兰重重新调了调弦弹了起来,宋湘湘坐到一边取下腰间玉箫,清幽婉转的箫声便夹入琴韵中。
初时琴声却是极低,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
箫声却清亮短促,间或如冰玉相击,彼此起伏,或高或低,繁音渐增,又如鸣泉飞溅,鸟语渐远。
待箫声转低,琴声却徒然激昂,如北风过梅林,渐而婉转雅致,春风起百花盛。
琴萧之声一高一低交互起伏,似是一唱一和大有缠绵意,明明只是一曲留春令,加了一些改动,颠倒弹奏,便比原曲悦耳动心百倍。
这二人是琴萧音律高手,更是曲尽其妙!
二个躲在树上的少男少女也通音律,先是听得大跌眼镜,后来却听痴了,琴箫声停了好一会,仍坐在树杈上半响不动!
“你不是说琴弦会崩断吗?我瞧王爷与母亲可不止是正头夫妻,更是世间难觅的知音,玄剑叔叔与墨棋爹爹万万比不上!”
“你就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
少女沮丧不想承认,十几年来对他们了无顾惜,他们长到十几岁,连母亲一面也不曾见。
二位爹爹却痴心不改,守在耿园,只盼母亲能垂顾,她既怨母亲无情,又恼二位爹爹不争气。
这时内心却有些迷茫,若二位爹爹真的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天天像局外人一样看着,参与不进去,只怕要更难过。
这时琴声又响了起来,贺兰重将人抱在怀里坐着,一双手按在宋湘湘手上拨动。
“你快些放我下来,有旁人在,”宋湘湘大是不好意思。
不同于前面宛如天乐的合奏,这回却是琴弦乱响!
贺兰重叹了口气,将人抱在怀中缠了好一会儿才松手:“天地间只有我们二个才好!”
“说的什么傻话,”宋湘湘笑他
自然是傻话,也太过贪婪,这世上怎么可能只有他们二个。
手心一暖,却是湘湘牵住他的手,二人带着笑意的目光相触,都心生无尽缠绵意,纵然不是两厢厮守,也能心意相通,白首不分,也是极大的幸事。
树上的少男少女目送二人相携远去,少年突地说:“姐姐,母亲这一生只怕也只会有二个郎君了!”
“我也不劝爹爹们改嫁了,经过了这样的人,那里还有其他能入眼的人。”
“姐姐那你要娶什么样的郎君?”
少女想到刚才那二人交融的眼神,令人心颤的氛围,不知怎地脸孔一红,若能得到知已,一人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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