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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身殉道
(一)
“目前情况大致都在此了。”
凰后玉指一翻,将据点图递过来。我只看了一眼,图上朱笔纵横,都是细微的批注。
“多谢。”
“你不仔细看看吗?”凰后又挑了挑眉。
“你的能力我还信不过吗?”我笑笑,“只是还有一事……”
“打住。”凰后横了秀眉,凤目斜睨了我一眼,“我知道你要提何事,待到墨家内乱落幕,我终会物归原主,既已答应你,便不食言。”
我眉眼弯弯,“自然是信你的。那么最后几处据点,也劳烦老五了。”
“多言。”
我应景地浅笑了几声,忽然又想到一些事需要交代:“待到新使徒册落成,我会将它放置在藏经阁旧址的老地方,你自取便可。”
“如此首要之物,你不亲自交予我吗?”凰后有一丝讶异。
“嗯…”我垂眸沉思了一下,“恐怕届时内乱正面争斗,确实局势不容想象。所以更要叮嘱你,千万多加小心,好生应付。”
凰后蹙眉,“莫名其妙,你尽是消遣我。”
(二)
与凰后交代完最后的事项,我回到尚贤宫时已经是夜深露重。这几日阖眼安睡的时间拢总也不过几个时辰,虽然感到疲劳乏力,但在最后,我还有一些事需要收尾。
于是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收拾了纸笔又坐回到书案前。我方才用手抚平一页宣纸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我忽有所感,起身来正要出去查看情况,正撞上方才在后山巡回的思弦回来。
“师父,是阎王鬼途。”
我心一沉,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阎王鬼途如此快便找到了我,是谁出卖了我的行踪?或许是老七他们,也可能是已死之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我攥紧了拳头:我就在等这一刻。
于是我当即转身回偏耳书房,边走边将坐在书房外打盹的小伍拽起来,同时向思弦吩咐:“启用后山的术阵和机关,按照我安排的去做。”
我回到座位,面前的桌案上铺着纷纷扬扬的宣纸和笔记,小伍被我拽起来替我研墨卷纸。我微咬了下唇,深吸一口气后提笔就写。
灵识使我时不时关注到后山的情况,有人声刀剑声。越是刻不容缓,我就越逼迫自己将注意力锁定到面前最后几页使徒册的编写上。
要快一点。
人名地点事迹在我眼前周旋,字迹逐渐从圆润的小隶变成洋溢的行书。
再快一点。
最后一笔划过,我覆纸封笔,当即让小伍用鱼胶粘贴成册。
小伍将厚垫垫的一本使徒册抱在怀里,我思索了片刻后,又将发间楠木簪取了下来,这既是昔日默苍离所赠,如今也该物归原主。
我示意小伍收好使徒册和木簪,随后俯下身来按住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双眼嘱咐:“小伍,从密道去黑水城找钜子,将使徒册交于他。”
“…师父可是…”小伍在原地犹豫不决。
“别告诉他我在哪里。”我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随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快走!”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小伍抱着书册跌跌撞撞在密道里消失不见,抬手布下术阵封闭了密道。
深吸一口气后,我随手抽了一缕发带将散落的头发束起来,然后提剑奔赴最后的战场。
(三)
小伍在密道里四处碰壁,不断抬手抹眼泪,一是因为不熟悉,二则是因为他心里很害怕。
直到他一脚落空直直要往前摔倒时,忽然一只大手揪着他的后衫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呃啊啊——”待到来人又一把将小伍拽着站稳,小伍才抬头看清来人。
“呜呜,终于找到钜子了。”
默苍离垂眸看了一眼小伍,琥珀般的眸子在昏暗的密道里颇有压迫感:“怎么是你。”
他认出这是伯玉师门里最小的徒弟。
方才密道里有人频频触发机关警报,默苍离正想来查看一下是何事,却不想撞见小伍。
默苍离转身自顾自往密道出口走,黑水城的灯火逐渐笼罩在他身边。小伍抱起满怀的物件赶紧跑上去,默苍离又垂眼瞥了他一下:“你师父呢?”
小伍支支吾吾将怀里的书册和木簪递给他:“这个…”
默苍离一眼便认出了掐丝浮云簪,接过来之后垂着眼细细打量,“怎么?隔了这几日,便舍得与我决断了。”
小伍不明所以,但看得出钜子心情不佳。于是只好垂着脑袋一直跟着默苍离走进了黑水城的院落。
两厢沉默着,直到他翻开那本新墨未干的使徒册,目光草草扫过一片,好看的眉逐渐簇起。
———这是以人为纲目的使徒册,隐没了所属的据点和师门旁支,与先前那本脉络构架皆不同,但可互为补充。
珠圆玉润的小字,默苍离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为何要将这本新册给他,最后几页纸又为何急急赶工落成。
“她现在在何处?”默苍离呼吸急促起来,一个猜想逐渐浮现。
“师、师父不让说…”小伍被吓到了。
“真是疯了。”默苍离将新册猛地阖上。
(四)
一点星火划过,落到屋檐上的瞬间轰然燃烧。一时间火光冲天,火舌蔓延。
我看着面前被大火吞噬的药室,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借火将阎王鬼途引出后山。
他们必是追寻不死药的药方和迭代品而来的,如今我点燃药室能起到多少吸引的作用…
我正思索着应对措施时,忽然感到身后的空间在剧烈折叠,螺旋气流乍起乍收。
我尚未回头,忽然感觉熟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随之包裹而来的是专属于默苍离的气息。
“跟我回去。”是我这几日无比想念、魂牵梦萦的声音。
“钜子,你怎么…”我转身与他对视。
“你在想什么,我还不清楚么?”默苍离不容分说地将我牵到远离火势的地方,“…之前的事都尽可以随你,但今日你只能听我的。”
他又有一些身为钜子的威仪,语气不容商量。
我下意识反驳:“我与阎王鬼途有诸多血债没有清算。其余的我已经安排好一切,只剩下所有的信息源和线索由我来阻断。”
“是吗?”默苍离握着我手腕的力道又逐渐收紧了几分,“那你说说看,你都安排了什么?”
我像昔日给他汇报工作时那般的公事公办:“我已经将使徒新册编纂落成,最大可能地提前终止内乱。未免日后九算循线复盘,觉出端倪来,最好的办法就是…”
我想说,所有关键节点都必须断在我这里,才能最大的程度地保护墨家、保护他。但我话未出口,默苍离就将我打断了。
“我需要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知道默苍离不需要,他智冠绝伦,可以有无数个代偿手段来达成目标。
———但是我需要。
在湖心亭与他决裂当初,我就决定要以自己的方式结束这场内乱。
他要遣散旁支势力,只保留核心。但我想延续墨家的生命力,以免其受到内乱波及。于此事上,我既不能接受默苍离溃散墨家的举动,亦不愿与九算入伍。
我所需要的方式,便是隐没所有师门使徒,然后以死来终结这个局。
“那阎王鬼途呢?你又决定如何处置?”
“今日是无法除尽的,但只要我存活于世,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为了保护幽冥君之徒与万济医会,我别无他法。”
我深吸了口气,“希望钜子念及我们昔日情分,往后替我关注中原阎王鬼途。”
“昔日情分?”默苍离低声念了一句,嗓音清哑,“如今心存死志的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昔日情分。你可有考虑过我半分?”
我不躲避他的目光,与他直直对视着。我承认此举太不理智、对他太不公平,但日复一日压在心头的死生离别已经很难让我继续若无其事下去了。
我说,“今日如此,往后亦如是,但是我累了。”
他沉默了,与我深深对视了片刻后忽而平静地说,“是我偏颇了,我何时劝得动你。”
我心里一击钝痛:“…可我又何尝不是呢?”
理念相悖又意志过强的两个人,何时改变得了彼此呢。
“如果你认为这是你的道,那便随你。”
默苍离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握在我腕上的手,最后连余温也散尽。
(五)
欲星移推开议事堂的门,风风火火携着一卷据点舆图大步迈进来,穿堂风霎时就灌了进来,檐下的冷雨噼里啪啦打在门廊上。
一波又一波的墨者被传唤进议事堂,浅浅汇报情况后又急急离开。这些都是受命前去联络各驻点的墨者,越来越多的墨者回报离开,堂内九算的神色越来越严肃。
来来回回的人声嘈杂,欲星移都不予理会,沉着脸往九算处直直走来。
“老小的事,谁的责任?”欲星移的声音压得很低冷。
玄之玄闻声抬头看他,蹙眉更不满些。
“老三,你没有必要来这里兴师问罪,如今据点百事不通、全线瘫痪。老小的死,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漆黑的堂内,玄之玄与欲星移无声对峙着。
铁骕求衣正将据点全景图铺在桌案上,手撑在舆图两侧仔细观察。见两人还在剑拔弩张互相对峙,沉声呵斥。
“休要浪费时间内斗,抓紧时间抢救据点吧。”
三人互相对视着,没有人打破沉默,猜疑愤懑在堂内无限膨胀,凰后独身一人置在气氛之外保持清醒。
情报与据点全线解耦连,这是小玉与她的筹划,是为了保留墨家大部分势力并加速内乱的终结,这一点凰后很清楚。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小玉的死,使目前的局势变得更难以掌控了。
回想起与小玉见的最后一面,凰后心中忽然隐隐有些猜测。
她方才要起身离开,欲星移又出声打破了死寂:“我想,你们都误会我的意思了。”
“九算结盟初始,是要以共同的意志迎接新的墨家,”欲星移慢悠悠走到众人目光的聚焦处,“但直止今日,却一直在同室操戈,自毁联盟。”
“事已至此,应有的铺垫也已大致落成,从现在开始,各凭本事吧。”
欲星移轻飘飘此言一出,大家便明白是要终止结盟。
“事到临头……”铁骕求衣深吸了口气,竖瞳显出罕见的威压来,“四分五裂对局势并无益处。”
“老二,现在是无暇与你分剖介中要害的时候,试问,你相信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吗?难保我们中任何一人转眼就变成下一个老小。”欲星移之意明明白白。
凰后幽幽地觑着那个站在中央兰衣白带的俊逸身影:欲星移此时显出些轴脾气来,只是不知道他做此决定,是有几分出自对同门师弟身死的惋惜,又有几分是不欲与旁人分杯羹。
“都随你意!”玄之玄振袖收了舆图,转身快步隐没在堂下的阴影里。
话已至此,欲星移也面无波澜地转身离开了。凰后抓紧时机,随之后脚便走,她已经着急前往与老小约定之处。
(六)
路上的片刻罅隙,凰后复现了无数次与老小的最后一次会面。她目前可以确认的是,老小是自戕而亡,串联上她的自戕,既可以引起剩余九算的分裂,又可以完美隐没新使徒册的存在——还有更重要的,那一条墨家万千使徒的暗线。
玄之玄众人已经各自去挽救据点了,如何各显神通凰后已经不甚在意了。凰后一脚踏进了尚贤宫旧址,她有直觉,自己距离那个真相越来越近了。
抵达尚贤宫后,凰后循着记忆直奔藏经阁残骸:“东面置架,顺数第九本。”
不消燃烛点灯,月华扑朔在凰后精雕细琢的面颊上,她抬手轻松取下约定之处的匣子。
现在,就差最后一块拼图了。随着机关窍的弹响,匣子大开。
凰后瞳孔骤然一缩:“空的,怎么会是空的…”
万千种可能迅速在她脑海中演算,在嗅到那一缕火药味的时候,凰后智绝的头脑还是不可避免的空白了一瞬。
……
小范围的火药爆炸虽没有牵动太大的动静,但不堪重负的藏经阁置物架还是倾倒碎裂,激起尘土飞扬。
凰后在废墟中稍挣扎了一下,腹部顷刻传来剧痛,她瞬间感到头晕目眩,甚至不用抬手轻触便能感到鲜血如注。
她这时忽然很不合时宜地:鲜血、原来是那么滚烫的…
尚没有反应过来,烟尘朦胧的视线里,忽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隐现,还有一道苍白如月的光亮——来人一步步靠近,执着一柄剑。
“原来是你啊……钜子。”凰后眯起眼,有气无力地浅笑着,“…在这里见到你,真是一点都不惊讶呢~”
来人对凰后的反应浑然无觉,只是沉静地提着一柄修长的剑走到她面前,连脚步的节奏也不曾变化。凰后只觉得脖上一凉,抬头便见剑尖已经抵在她咽喉处。
默苍离垂着眸,倾斜的月光堪堪照亮他的半边脸颊。
凰后对他对眸了片刻,为什么还不动手呢?钜子从来不是手下留情的性格。
哦~钜子想必是对自己有些问话。凰后在虚无缥缈、死的绝望中忽然抓住了一点生的希望。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不知双方冷静了多久,默苍离突然沉沉出声。
凰后不消多问,都知道默苍离口中的“她”是谁:“…老小吗?三四天前罢,见她左不过是为了那些掣肘你的琐事,钜子是想知道什么呢?”
默苍离不语。
凰后原想说,老小自戕,真是给众人摆了一道。可话到嘴边,她又换了一个说辞。
她装作孱弱绝望的模样,纵情笑着,每一下都牵动着腹部的致命伤口:“钜子问我有何意义呢?匣子里的使徒册是你提前取走了吧?真是没想到啊,老小到头来还是为你筹谋、算计我。引我自投罗网…”
默苍离几无可见地皱了一下眉。
凰后也不清楚是否是错觉,但她现在顾及不了太多,背在身后的手缓慢运转着断云石——她现在只能借由话语尽可能牵绊默苍离的注意力,虽然能起到多少用处还是未知数。
“…可是你反过来算计了她,老小之死是你计划之中吧?”凰后继续说着,“真不愧是你啊,冷漠无情的钜子,这一世注定要众叛亲离。”
凰后盯着默苍离的脸色,后者仍然是冷静得毫无波澜,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在提及“匣子中的使徒册”时,他才有些反应。
真不愧是…凰后咬了咬牙。
此时默苍离却又忽然出乎她意料地出声了:“说够了吗?”
…什么?凰后有一瞬茫然,但下一刻那剑尖已经刺了下来。她本能地转头一偏才堪堪避开,侧颈留下一道颇深的血痕。
几乎是在同时,她反手将断云石砸了出去,借着余劲从藏经阁三层的木制地板上层层摔落,与此同时还有无数剑气从三层铺天盖地掠下来。
幸而凰后在藏经阁四周安排着心腹使徒,墨者见状迅速赶上来掩护凰后。
真是、好险啊。钜子若不是有老小那么一个破绽,恐怕自己此次难以逃脱了。
(七)
中原墨家内乱平息后几日,尚贤宫已冷寂了好几个日夜,终于在多日连绵雨季后的初霁天,又有熟人回来。
默苍离拣着简单不曲折的路线,在尚贤宫旧址穿梭。他是来取旧物的,虽然即将远行离开中原,对于这片墨家中枢也毫无留念可言。
一是因为他从来就不是耽于过往的人,二则是因为这片旧址,日后总是要迭代的,不是为了翻新,而是为了缩减规模。
就在他即将走出正殿时,从偏殿忽然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见默苍离便行礼:“钜子,思弦终于等到您了。”
这是渠伯玉的徒弟。
默苍离蹙眉:“你怎在此处?”
“师父走之前嘱咐我与江隐在此处等您,若您要远行,嘱咐白鸽一路相随。”
就像点点初雪落下,像曾经的一朵行云洒下曦光,像站在院子里冥冥有所昭示回头的那个瞬间。远古的风终于停驻,默苍离这时明白了,渠师者是将半个鸽组留给自己善后了。
她算好了一切,自戕,空的匣子,真真假假的使徒册,分裂的九算联盟,自投罗网的凰后,还有…
…还有最后一支鸽组。默苍离自以为已经保持绝对的理智走过了最先的起承转合,却不曾想最后的余韵最教人刻骨铭心。
“…这算什么?”
思弦等了良久,却只等到钜子那么一句极度压抑情绪的反问,却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算什么?
默苍离和渠伯玉在许多事情上的态度出奇得一致,说好听点是孤勇,说难听点则是轴脾气。决裂之后,刺痛彼此的话也没少说。
所以这算惩罚吗?如果是,那他也受了。
可偏偏不是。
“…钜子?”思弦小心翼翼。
“随你。”
默苍离的声音很轻,轻到思弦方才抓住,又瞬间消散在了风里。
思弦抬起头,钜子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仿佛剥掉了所有情绪,变成了人形的空白。但她有直觉,钜子那一句“随你”,不是对她说的。
会是师父吗?
就在她原地犹豫的片刻,默苍离已经转身即将离开尚贤宫。思弦急急赶上去,从她的角度,只见到方方正正的庭门半遮半掩,澄黄的日光充斥了那一块,默苍离的身影仿佛是镶嵌在了其中。
(八)
中原的天气渐热,赶路的行人总耐不住坐下来饮杯茶谈笑风生,于是随处可见的茶水摊生意愈发热闹了。
这时来了两个身量极高的客人,摊主见他们衣着略显怪异,于是多留心了一下。
其中一人穿戴考究,甚至显得有些繁复了,摊主好奇:裹成这样出门不热吗?
另一人仿佛是戎装在身,肩甲虎头威风猎猎。摊主心里一咯噔:这是来了大客人。
“老三,伤如何了?”
欲星移懒得抬眼,手上麻利地码着茶盏的动作没停:“马马虎虎吧……”
铁骕求衣抬脚勾开座椅,大喇喇坐下:“根据眼线,钜子去羽国了,大概是去追老五了。”
“是吗?”欲星移开始给每一个茶盏倒茶水,兴致缺缺。
“老五她,在尚贤宫遭伏,真是料想不到。”
“料想不到的事太多了。”欲星移这才停了手中动作,正眼看铁骕求衣,“毕竟我们谁也想不到,钜子刻意留了那最后一个据点,等我们原地过去见他。”
“此次的损失确实过大了……”铁骕求衣垂了垂眼,“你后续有什么打算?”
“我么?”欲星移自嘲地笑了一下,“回海境吧。”
“嗯。剩余的九算暂时不要再会面了。”铁骕求衣端起面前的碗盏,“老三,今后万事保重,敬。”
“以茶代酒,敬。”欲星移抬手举茶盏,“也敬——我们失去的同门。”
摊主在不显眼的角落偷摸着观察了这两人良久,终于熬到这两人磨磨蹭蹭地离开了,才赶上去收拾残局。
一二三四……摊主啧啧,这不是才两人吗,怎么摆了十个碗盏。他心里愈发怪异,目光又瞥到桌角放着的一袋沉甸甸的银两,于是瞬间又喜上眉梢:“这是遇上大财神了呀!”
摊主美滋滋地捧着钱袋回摊点时,忽然感到有一丝燥热,似乎是远方的南风已至。
这暮春,终于还是要过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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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起萧墙卷姗姗来迟的终章,因为接近年底忽然开始忙碌了

很久以前有个读者说希望小玉不要死在内乱,所以我的本意是写到羽国的,要看现生情况如何,或许有缘再见
后续还有番外“唯见日寒月暖”
有什么想看的番外也可以在评论区说,尽力满足大家~
最后是感谢陪伴
